纸条

　　因为末考的卷子都比较简单，老师们也只是大致地讲了一下，点出了一些主要的问题，剩下的就让大家自己分析和解决了。一个星期的补课时间并不长，老师们也会将注意力着重放在讲新课上，毕竟时间紧，任务重，末考也只能反映出这一阶段的学习成果，现在还是新课最重要。
　　于是不出老陈所料，大家白天上课基本上都精神不济，睡倒了一大片，尤其是早上数学课的时候，个个都睡眼朦胧，把数学书挡在自己面前，然后趴在后面云里雾里，眼睛都睁不开。
　　而高辰因为“家里人”天天监督自己要早睡早起，作息规律，养好精神，保十冲一。虽然最后那四个字看起来可行性不大，但前十二个字还是很容易实现的——比如他现在正精神满满、脸色红润地听着数学课。
　　“高辰！你上来做一下这道题。”数学老师在心里翻了个白眼，暗骂了句“一群小兔崽子”，点了个从开始上课到现在都十分认真的高辰出来活跃气氛。高辰是个聪明孩子，这一点他一直看在眼里，奈何对方不把学习放在心上，不愿意努力再怎么说也没有。所谓动之以情晓之以理是一点办法都没有。现在看到高辰一点点进步，一点点往上冲，他也由心地感到欣慰。
　　“啊，好。”高辰被数学老师点名表示一点都不虚，上课听课、自己看书、课后独家单人辅导，这种小问题自然不在话下。
　　而比起高辰在楼上刻苦学习，楼下的董黎就悠闲多了。随便听听课，翻翻书，更多的时间拿来看窗外的风景出神或者回顾自己和高辰传过的纸条，上面记录着他们俩从认识、熟识到交往的点滴时光。从刚开始的薄薄的几张，到现在厚厚的一摞，都可以订成一个小册子了，董黎忽然觉得一丝温情萦绕在心间，这些纸条仿佛是他们生活的开始，又从始至终地贯穿于他们的生活，从未远离。
　　他当初为什么会想到打开那个纸飞机，然后像个傻子一样偷偷跑到楼上系了条绳子，想跟这个扔飞机的人说上几句话。
　　他为什么会这么做呢？
　　可能是在看到飞机里写的那句话的时候，他恍然间看到了当年的自己吧。
　　他不是众人想象中那般无懈可击，却无可奈何地逼着自己强大如斯。
　　董黎撑着下巴轻笑：以往是为了不让别人打败自己而选择强大，现在是为了保护一个一辈子的人而选择做他永远不倒的依靠。
　　目的不同，力量的纯粹感也会有所区别。在董家，他的那些所谓七大姑八大姨，可能从来不会明白感情在自己的手上，是一份多么值得珍重的存在。而对于他们来说，不过是在交易中随时可以抛弃的物品而已。
　　这些人，他迟早腾出手来收拾了。
　　“董黎！你来解释一下这个题为什么要这么答！”老郭仍处在暴躁期，最看不得别人明目张胆地恩爱非常，还是在他的课上！怎么，你和高辰的情书比卷子要好看吗？
　　如果老郭问出这句话来，董黎肯定会微笑着回答：是的。
　　就不给自己找虐了。
　　董黎轻叹一口气，知道老郭这是眼红了，把那一摞小纸条细心收好，拿起卷子回答老郭的问题。
　　一周的补课时间其实过得很快，有人在睡梦中度过，有人在学习中游走。而在最后一天，当众人开始欢呼雀跃寒假即将来临的时候，不得不面对一个史诗级别的灾难：
　　寒假作业！
　　又是成堆的卷子，又是看不到尽头的练习。
　　果然，最后一天补课，老师的主要任务就不再是讲课，而是给大家布置作业。
　　语文老师：“语文其实是最不好布置作业，这个假期的话，就十篇读书笔记，然后《语文100天》，第三篇到第十篇，里面的题目都要做啊！然后再是第五篇、第八篇、第九篇、第十三篇、第十五篇最后的作文。寒假，二十多天，五篇作文应该不多吧。”
　　数学老师：“数学就很简单了。课代表，来发一下卷子。”
　　众人看着如雪花般飘下来卷子心力交猝，颤抖着手数了数，好像有十几套。
　　英语老师：“英语也很简单。课代表，来发一下卷子。”
　　生物老师：“课代表，发一下卷子。”
　　物理老师：“课代表，卷子。”
　　化学老师：“卷子。”
　　......
　　理科班的同学们心如死灰，几门课加起来可能得几十张卷子吧，说好的师生情呢？说好的寒假呢？
　　而文科班也好不到哪里去，毕竟所谓的文综卷就是拿来练手速并且测试一下你在两个半小时中如何能把空白的考卷给填满。
　　所以在文科班的同学们看到面前的九张单科卷子和五套文综卷的时候，简直没有力气说话了。再别说数学和英语还有不少任务量。
　　“唉......寒假嘛，大家还是要以学习为主，不能老想着玩啊！到了高三怎么办？那作业更多！卷子更多！现在就要提前适应一下！别给我愁眉苦脸，唉声叹气的！好好做，慢慢做！寒假那么长，总可以做完的！我看到时候谁交不上来寒假作业，我到时候翻倍！”
　　老郭这种纯粹的“私人泄愤”行为，不敢惹不敢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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