觅魂者[快穿]

　　小观仔细打量着郁紫，却在她的眉眼间看到一片坚定，她不再是之前那个妥协而对他带着怜惜的女子了。

　　小观有点不知所措，明明是他处于上风，是他对她有绝对的控制能力。可是在她表现出一点反抗时，他却不知道该怎么办。他不愿意再对他使出在观音主殿里用过的法术，更不愿意动手。

　　可是那些事情，她知道了真的好吗？

　　郁紫坐在圆桌畔，给自己也给小观各倒了一杯冷茶，小观默默坐了下来。郁紫轻抿一口，又涩又冷：“倘若这些不好说，那你告诉我，你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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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落雁山上本没有庙，自然也没有观音，更没有他。

　　他本是山上一块顽石，无知无觉。也不知是哪一天，下了一场大雪，将躺在落雁山顶的他掩埋。也是那一刻，他忽然感觉到了寒冷，也感觉到了孤独。

　　时光流转，日升月落，又一年落雪后许久。山顶上来了一个人，他自言自语：“以前怎么没发现这山上还有这么好的石头，宛如璞玉，可惜一眼还是能看出来，只是块石头。”

　　说罢人就走了。

　　春花夏日秋风冬雪，如此又是一年。这一初春，那个人将他带下了山。而后，他立在那人小屋外，一刀一雕琢，承受千刀万割之苦，最终成了一尊面容慈悲的观音。

　　也是那一日，他听到了第一个祈愿——送子观音神像，信女以心头血虔诚供奉，余生尽皆还愿，但求一子延续夫家香火，别无他愿。

　　跪在他身前的，是他自从被雕琢出眼睛后日日凝望的女子。

　　他想成全她，成全他们一家。可是他只是一块石头，即便被雕琢成观音，他依旧只是一块顽石罢了。

　　直到有一天，这家的娘子切菜的时候割伤了手，又急着出去开门，无意间将血滴在了他的身上。

　　那一夜，雕琢他的人没有回来；

　　那一夜，他被欲望驱使；

　　那一夜，是第一次。

　　她没有醒，或许有感觉但是无从怀疑。又一年后，她才有了身孕，生下一个白白胖胖的小男孩。

　　也是那一夜，他见到了他们。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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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他们究竟是什么人？”

　　小观温柔地看着郁紫：“他们不是人。”

　　“妖魔鬼怪？”郁紫忽然想起林暗曾经说过，这个世界很奇怪。明明存在的年限那么久，如果是科技文明，那么发展程度早该超过郁紫来的那个世界，但是没有。可是这个世界，偏偏一点灵气都没有，也不适合修习。

　　然而现在看来，果然是后者。只是不知道这个世界究竟发生了什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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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那一夜子夜时分，他感觉自己被往下拉扯，一直一直往下拉。他分明知道自己的本体观音像还留在地面，而他的神识则被拉到了地下，直到地底深处。

　　那是个极为炎热的地方，滚滚熔岩滚动翻涌，几乎要将他融化。而他，就在熔岩上方漂浮着。好在领头的人发现了他的痛苦，给他做了一个结界，阻隔温度。

　　结界阻隔了温度却不能阻隔声音，他听到了哄堂大笑，是啊他感觉到了恶意，却不敢有任何表示，因为，他感受到了强烈的恐惧——这里不管是谁，伸一根小指头都能碾死他。

　　这个地底颇大，是无数个观音庙，其中一半都是熔岩。他看见围着熔岩湖的有人也有动物，甚至还有花草树木，然而他们都有一个共同点，眼神录透露着阴冷凶恶。

　　“闭嘴。”这声呵斥声很轻，却压下了所有喧哗。说话的人凌空站在他的面前，那是个一身玄衣的男子，玄衣上绣着金色的巨龙。

　　“王上，地面很久没有修行者了。这个……是漏网之鱼吗？”黑暗里传来一个阴冷的声音。

　　“漏网之鱼？”玄衣龙纹的地底王冷笑一声，“当年他大杀四方，连一丝灵力都不允许留在地面，你觉得会有漏网之鱼吗？”

　　“来，孩子，告诉我你的本体是什么？”

　　“石头。”他的话音才落，就听到有人嘲讽。

　　“石头？现在这么不济了吗？连石头都能登堂入殿了吗？”

　　他懦懦不敢言，却看见玄衣龙纹的地底王手一挥轻轻一捏，不知如何便将一只黑熊抓了过来，那只黑熊一会儿显现人形一会儿又恢复原身，偶或半边人半边熊。手脚在空中不停挣扎，却不敢碰到地底王的分毫。

　　“王上饶命……王上饶命……”

　　依旧是那个阴冷的声音：“王上，楚南一直鲁莽，您看在熊族人才凋零的份上，饶他一次吧。”

　　地底王冷哼一声，随手一扔，之间黑熊撞在地壁上，滚落之后吐出好几口血，却一点声音也不敢发出。

　　地底王侧身看着他，熔岩的红光自下而上的印出他的脸，彼时的小观对美丑还没什么概念，只感觉到，倘若他回答得让地底王不满意，地底王伸手一捏，他可坚持不了那只黑熊那么长时间。

　　而且那个阴冷的声音也不可能为他求情。

　　“一年前，我被人雕琢成了……观音像。”

　　“观音？”地底王若有所思，“这是何物？”

　　小观平日里端立小院，虽然这户人家住得偏僻还有人往来，这家的娘子平日无事便对着观音像说话，有些事小观还是明了。

　　“祈愿？”地底王冷笑，“那你帮他们完成什么心愿了？”

　　小观本不想说，却不得不说：“生儿子。”

　　地底王仰天大笑：“吾等都困居地底几千年了，这些愚昧凡人还是想着生儿延续香火。”此时四周的才敢跟着哄笑。

　　“愚蠢的凡人果然只配成为我等奴隶。”

　　“待我等出去，再让他们生无数个，延续香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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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地底王一挥手，满耳嘲讽声便顿时止熄。

　　“你，是让不能生子的人生出来了？而你的灵力也因此越来越强了？”

　　小观即便再迟钝也明白了地底王的重视：“是……是……”

　　地底王再次仰头长笑，只是这一次的笑里没有憋屈没有嘲讽，只剩下豪爽：“吾等出去，指日可待。”

　　不几日，普善便找来了，对那对夫妇说：“菩萨显灵了，菩萨显灵了。”

　　“你们本命中无子，是因这尊菩萨才有了这个孩子，当真是前世积福啊。”

　　而后，普善便在山顶建了这座庙，三年间，几百个孩子出生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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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这些年，他们通过我吸食着那些女人的生气，他们快要打破那个人的结界了。”小观握紧郁紫的手，“他们答应我，只要他们出来，就放我走，也放你走。”

　　“你怎么走？带着石像吗？”郁紫轻轻问了一句。

　　小观沉默，美艳的眉宇流露出悲哀，他忘了，普善最喜欢的就是用石像来威胁他，这个威胁比地底王说捏碎他的神识还让他感觉到恐惧。

　　郁紫举起左腕，摇一摇，左腕上的银镯子便轻轻晃动：“反正你该做的都做了，放开我吧。”

　　“我想出去走走。”

　　小观将银镯子拿下来，静默跟在郁紫身后。看着她缓步来到主殿，她轻轻说：“那天，詹夫人就是这里跟我说话，然后将我赶走。”

　　“小观，你知道吗，她本可以安度余生的。”

　　“那么多人相信你可以帮他们完成心愿，可是你们却只想着夺取他她们的生气。她们生下的孩子，在你们眼中是不是也只是……存粮？”

　　小观下意思退后了一步，只见郁紫将挂在脖子上的东西取了下来。郁紫对着小观歉然一笑：“小观对不起，我是真的想做你姐姐，可是做了你的姐姐，除了关心爱护你，还会惩戒。”

　　她将自己体内剩余的灵气全部灌注其中，暖玉亮了起来，发出微微的光芒，真的好想全屏手机啊。找到自爆程度，选定目标之后，扔到了观音神像之上。

　　不，郁紫的准头没那么好，是暖玉自己飞了过去。

　　“对不起。”

　　这声对不起淹没在爆炸声里，这场爆炸将整个主殿炸飞了天，将这个结界也炸开了来。半夜，火光冲天，远在百里之外的林暗也看见了。随后，他看见自己的暖玉上显示，备注着郁紫二字的联络点黑了下去。

　　他从未想到郁紫是这样决绝的人。暖玉的设计参照了科技文明世界里的手机，极度保障使用者的隐私。只是科技文明使用的是密码，而暖玉用的则是灵魂印记。而灵魂印记，千千万万的灵魂都各有不同，不存在被人冒用的可能。

　　除非，郁紫自己打开。

　　这个自爆程序，林暗自己是找不到的，还是在郁紫那个世界的特管局小队长告诉他——联络器不仅可以炸毁物理层面，还可以炸毁精神层面。

　　也就是说，郁紫自己也在劫难逃。

　　师妹。林暗召唤出玉箫，化而为剑。御剑而去，丝毫没有理寒灼和一个虚影的呼喊。或许，还有生机。郁紫不可能那么傻，自己一点都不躲。

　　忽然暖玉上显示来了一条文字信息。

　　林暗对不起，原谅我等不到你来救我了；对不起我不能帮你了；对不起或许还会损伤你师妹的灵魂碎片。

　　你说死去的人并不是真正的死去，只是去往了下一个世界。如果真是这样，希望下辈子我还能再见到你。只是，下一次你不要再用冷火来冻我了。

　　会好疼。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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