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盛夏的日光正烈，巨大的圆形体育场建筑外人影攒动。亚麻色头发的男孩拉着母亲的手快步走着，嘴里絮絮叨叨，时不时还回头看家人有没有跟上。
　　“妈妈，入场时间就要到了，我们得赶紧进去……”
　　“他们不会这么早就出场的哦，至少还有半个多小时呢。”
　　女人无奈地跟着他走着，包里的手机铃声响起，她便松开了手。男孩冷不丁一溜烟跑开，女人注视着他的身影，在身后不远不近地跟着。
　　有生以来第一次来到这么大这么多人的地方，男孩睁大的眼睛好奇地看着四周。从出院后就心心念念着这一天，终于能再一次见到那个人，他心里满满地都是欢喜。
　　抬头向体育馆顶部看去，钢铁的身体有着无比惊人的庞大。男孩向后退了两步，身后撞到了一个人。
　　“啊，抱歉！”
　　他急忙转身道歉，映入眼帘的是一个撑着洋伞的小少女。精致的五官被遮在宽沿草帽的阴影下，纯白的连衣裙包裹着纤细的身体。她看上去和自己一样大，明明是陌生人，却让男孩心里生出了一丝熟悉。
　　“不，我也没有注意，没有关系。”女孩微笑着对他摇了摇头，转身走远，她不时和身边的黑发男孩说着什么，微风拂过搭在背后的紫色长发。
　　“小铁，走这么快会分散的，怎么了，看到认识的人了吗？”女人在男孩身后跟了上来，看着自家儿子发愣地望着远处。
　　原来她就是由衣吗？
　　“没事，妈妈，我们走吧。”
　　精市哥，你和我说过的妹妹，今天也来看你比赛了呢。
　　推迟三日后的国中网球锦标赛全国大赛决赛，在这一日终于到来了。与过去两年不同的是，以往由两个地区的强校争夺优胜，而今年不但都是关东地区的校队，甚至他们已经是本赛季二番目交战。更有目前国中网球界最为备受瞩目的几个接近职网水平的选手出场，因此即使距离比赛开始还有很久，场内坐席已经很快满了起来。
　　立海大在阿瑞那球场的全国大赛决赛已经是第三年，正选的几人都并没有多么兴奋激动，唯独切原有些按捺不住。他去年是坐在场外看了前辈们和四天宝寺的决赛，那时候还有毛利在根本轮不到他上场的机会，而今年，第一次参加全国大赛决赛，少年更有些坐不住了。
　　“赤也，不要在房间转来转去的。”几个人在球员休息室里做准备活动聊天喝水，后辈让他们看得头晕。
　　“好的，柳前辈！”
　　幸村对坐在身边的真田小声说道，“让莲二和赤也组合看来是最好的结果了，要是没有他在，赤也说不定上场真的会拉不住。”
　　“这家伙，怎么还是这么让人操心。”真田冷哼了一声，训斥也不行，夸奖也不行，这个后辈根本就是软硬不吃。
　　“说回来，你准备好了吗？这可不是以往那种水平的比赛。”
　　“当然。”真田侧头看着身边的人，“我不会让你失望的。”
　　“弦一郎，是不要让自己失望。”幸村意味深长地盯着他，“我从来都没有低估过你，所以，这一次，为了你自己而战吧。”
　　真田望着他的眼睛，脑海里想起三年前狼狈的自己，他深呼一口气，缓缓点了点头。
　　场内的观众席很快坐满，选手即将出场，靠近前排的坐席已经站好了立海学生和网球部的部员，女孩子们身着啦啦队服，男生也穿着黑色应援服，他们高喊着口号，强大的声波响彻体育馆。
　　迎来登顶的第三年，每个人都对校队充满了仰慕和信心。很快，他们就要创造独一无二的历史了。在熟悉的声援中出场，站在队伍最前的幸村有一种似曾相识的兴奋。国一那年，带领着现在这只球队夺得天下的那一天，他就是这样，以强势的存在感出现在这个球场。
　　对面走出来的敌人也同样强大，幸村和戴眼镜的少年四目相对，在对方眼中都看到了毫不相让。能够在三连霸遇到你们，或许也说的上是命运吧。
　　过去的两次交手，从国二时的不堪一击，到今年关东的奋力挣扎，青学的确是一个不可小觑的对手。你们已经亲身经历了两次立海的比赛，今天，也是我们画上一个完美的终止符的时候了。
　　“现在开始进行，神奈川立海大附中，对东京青春学园的决赛！”
　　两只队伍在网前站定，幸村注意到自己对面的男孩缩着肩膀低着头。
　　“真亏你们打到了现在。”真田牢牢锁着面前的旧敌，目光全然是战意，“只可惜比赛过程粗糙至极，根本不足以与幸村归队的我们立海匹敌。”
　　他的眼神扫过对面的选手，无论你们有多么坚定的信念，站在球场上认真胜负，靠得还是真功夫。
　　“你们，还，差得远呢……”
　　仁王挑起嘴角，“这小鬼怎么这么没气势？”
　　“太松懈了！”真田瞪了一眼那个显然用来浑水摸鱼的男孩，冷哼一声。无论有何原因，他们都会让这个越前龙马和幸村的比赛变得没有实际意义。
　　立海众回到选手席，幸村在场内监督椅坐好。看着那个人的背影，立海众都无暇去顾及青学那边的嘈杂声了。仿佛时光回溯一般，去年这时的景色和现在这一刻是多么相似。披着外套的少年就坐在那里，安静地等待他们拿起球拍上场比赛。只要经过他的身边，就能获得无限的勇气和力量。看着他的眼睛，就从中感受到了强大的内心。
　　真田脱下了外套，摘掉手腕的负重，重新带好了自己的帽子，十年来都没有变过的样式，如今只有脑后的扣子调整了大小。他走到幸村面前，低下头注视着自己的幼驯染。
　　同样没有变过的也是这个人的白色发带，还有一如既往披着的外套。
　　你的衣服都变了，头发也长了，五官长开，脸颊瘦了不少。
　　但是我仍然会像初见一样，牢牢盯着你的眸子。
　　“幸村，我要上场了。”
　　“不要受伤。”幸村抬头看着真田的眼睛，逆着光变得模糊的脸庞，只有那双星眸让人移不开视线，“然后，赢下来。”

　　阿瑞那球场中心，小小的两个人影。决赛的第一场单打三，所有人都期待地看着他们。
　　国中网球界最受瞩目的一场比赛，无数人都猜测过，什么时候这两个人能有一战来一决高下，却在大家都没有想到的这个黑马青学冲进全国大赛决赛后，真正上演。一个是自小就活跃在网球界，素有“皇帝”之称的王者，一个是有着不可破的绝技，率领青学以强者姿态来挑战的领袖。
　　这可以说得上是国中网球的巅峰对决了。
　　在球场上面对面，这已经是多久不见的事了。真田眯了眯眼睛，或许这个人并不会低估对手，但是这一次，我绝不会轻易放过你。
　　他转身走到底线，作为先攻，就让我引领你前往败北的深渊吧！
　　弹地，高抛，屈膝。眨眼间，看不见的引拍就让小球出现在对面的球场。这一招曾经让他的发球多次ace得分，是先声夺人的最佳方法。手冢并不急迫，早已料到，在中场等候，他左手后拉正拍削击，球路瞄准对面的右半场。
　　完全看透了对手的打算，真田迅速跑位，以反手的切削拦截。
　　“迅疾如风。”以真田的“风林火山”奥义成名，迅疾无影，肉眼无法捕捉，小球闪电般地飞回左边线死角。它瞄准着预设的方向飞去，却在半空被无形的力量引回，小球中途改变了方向绕到手冢身边。
　　“手冢领域！”若是旁人，面对真田的风几乎都没有反击之力，然而通过提前给网球赋予一定的内向旋转，即使对手回击过网，也会被这种内旋带回到手冢一步之内所形成的防守范围里。借用以肩膀为轴心的高超旋转球技术，这正是手冢被称为“不能破解”的防守绝技。
　　无需奔跑就能接到所有的球，去年亲身体会过这招的切原张了张嘴。就是这一个他怎么也想不通破解方法的招数，尽管让人来气，却的确是一个相当完美又巧妙的构思。
　　接下来的几个来回，两人相持不下，一方用绝技将所有的来球都拉回手边，另一边则不断地发动攻击。真田早有预料，在手下使力，这招他早就看得清清楚楚，就算以前惨败于此，也绝对不会摔在同一个地方两次。
　　像是会燃烧起来的炽热，小球不断地在球场上来回。仅仅是开场的第一球，就点燃了比赛的热度，而真田的风和火两招都被手冢领域严密地防守住。
　　但是很快，众人就发现，局势并不是他们以为的那样由手冢占据上风。他脚下，以往只在一步甚至半步内的手冢领域，正在不断向外扩大，形状变得扭曲，接球的角度也更加刁钻。
　　“真田用更强的力度施加于回球上，采取正面攻破手冢领域的方式，正在瓦解手冢的防守。”有人发现了这一招的妙处，仔细观察着手冢的脚下，“动作开始狼狈了，如果被攻破的话，恐怕接下来手冢都不能再使用这一招了。一开始就如此强势地主动攻击吗？不愧是‘皇帝’。”
　　在半空挑起扣杀的少年，熟悉的动作让不二意识到，曾经在自己和切原对战时那个被对方用出来的这一招，必定会攻破手冢的防守……
　　“那是，千锤百炼之极限！”耀眼的白光忽然凝聚在手冢的左臂，借助肩膀的力量大力挥动，一瞬间的爆发让这个小球带着风声飞回真田的半场。它如重锤一般砸向左边线对角，可怕的呼喝让人不由得屏住呼吸。
　　仅仅是一眨眼，出现在落点旁的人影就竖拍砍向了炮弹。如同挥剑劈下一道闪电，小球被无情地击飞，怒吼着冲向对面。手冢双手握拍正要回击，球路却如落雷一般，在他面前垂直砸在脚边。
　　“动如雷霆。”
　　浑身都是不可冒犯的气势，那像光一样瞬间出现在落点的速度，以及令人胆寒的雷霆之怒，高大的少年正是用无可挑剔的超凡实力，让对手畏惧臣服。
　　看到这终于结束的第一球，众人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那，那是什么！除了风林火山，真田居然又开发了新招吗！”
　　为了打倒这个让你不甘心的对手，这招封印到了今天啊，真田。幸村面沉如水，就算不久前自己已经见过，可现在坐在场边，感受到这不同寻常的紧张，他的心脏还是快速跳动着。
　　“相当精彩的球技。”手冢缓缓呼出一口气，今时不比昨日，现在若是有一丝一毫的松懈，面前的对手都会毫不犹豫地抓住，曾经打败的人正在不断超越自己，与强者对战，的确让人无法抗拒。
　　那么，真田，我也要回应你的全力了。
　　周身笼罩着一层白雾，青学众都看到，他们的部长开启了“才气焕发之极限”。正如几日前在和四天宝寺的千岁对战中领悟的那样，才气焕发用以预测球数以及比赛进程的奥义，有了它，多么强大的技术都会被一览无遗。而同时开启两扇门的手冢，无疑拥有双倍的攻击力和脑力。
　　“到底是手冢，接下来想必一球都不会丢了吧。”场外的观众以及青学的部员都亮起了眼睛，有了这两样奥义，即使是“皇帝”也会束手无策了！他们期待地看着那个人，等待着说出第几球就能得分的预测，然而手冢却迟迟没有出声。
　　“如果以为区区才气焕发就能阻止我，手冢，你也太狭隘了。”
　　高大少年的嘴角微微挑起，他的眼中像是笼罩着浓雾，周身都变得虚幻了一般。
　　看不透，读不清，猜不到。手冢皱起了眉。
　　第一次，才气焕发毫无用武之地。
　　“难知如阴，不露出丝毫破绽，无法预测行动的可能，这就是真田所封印的第二招。”幸村低声为队友解释着，“即使是如同传说般强大的奥义，他也没有屈服和畏惧，而是寻找着破解的方法，这就是面对万事万物，都堂堂正正对抗的真田弦一郎。”
　　“风林火阴山雷。这才是你们从没见过的完整的真田。”幸村甚至有些骄傲地露出一丝笑意，你的心性，真是让人无法移开视线。
　　那短暂的寂静几乎让人窒息，又在一瞬间爆发出高声的呼喊，很多人都震惊于压制住千锤百炼和才气焕发的强大，不由自主地，他们都加入到传进耳朵的呐喊中。
　　“皇帝！皇帝！皇帝！”
　　被称为“皇帝”的人，不会容许任何绝招在自己面前称霸。
　　回击，扣杀，切削。所有的死角都一一应验，不可被破解的手冢领域也濒临崩塌。即使同时开启了两扇门，相比准决赛的游刃有余，手冢却对真田的攻击措手不及。
　　即使是那样强大的奥义，也在真田的绝技面前低下头来，以往比赛中所向无敌的手冢居然会连球都碰不到。青学众忽然想到，曾经在关东大会决赛时没有实现的真田和越前之战，那时候在第四盘里，他们还期望着乾能赢下来，将胜利托付给越前。可是如今看到眨眼间就赢下三盘的真田，他们也都在心里冒出了一丝忐忑。
　　立海的副部长居然有这么厉害，龙马真的能和他们另一个传说中的部长相比吗？
　　不仅他们这样想，很多观众都回忆起了去年真田和迹部的那一战，能够和手冢不分胜负的迹部，却在真田的手下真正败下阵来，这个“皇帝”之名，果然没有掺杂一丝水分。
　　幸村的身后，站在场边的正选也不由得惊叹，面对着手冢，毫不犹豫展开攻势，只有一直和他一同训练奋战的队友才知道，不仅仅是对部员，即使是对自己，真田也不愧是严格到接近苛刻的人。
　　“我以后再也不跟副部长顶嘴了。”切原一眨不眨地盯着高大的前辈，“要像副部长那么强大，得付出多少汗水……”
　　“这些都是有所回报的。”柳感叹道，“多年都从不松懈，才能让他在今天达成夙愿。”
　　失去了手冢领域和无我的优势，场上很快到了第四局的局点。真田没有丝毫放松，对手还没有丧失斗志，他就必须彻底把手冢打败才行。从底线发起抽击，小球在手冢的拍网上被拦截，渐渐把握了规律让手里的触感恰到好处，他没有丝毫犹豫就挥拍切削。
　　“那是零式削球！不愧是手冢，这一招还没使出来呢！”
　　轻轻反弹的弧度和旋转早已被真田看穿，能够破解零式的方法早就被自己看透了。眨眼间已经在中场等候，真田双手高举球拍，如同利剑斩断敌人，尚未来得及落地，那个小球便夹着凌厉的风冲向了对手。
　　“居然连零式都能破解……这个‘雷’到底有多厉害？”
　　不，使用了四局，这一招“雷”让手冢慢慢适应了球速，这一次，手冢领域终于重新发挥了作用，一次次地进化让被提前附加了内旋的小球成功地被拉回，众人都惊叹地看到，重振威风的绝技再现。
　　“能把‘雷’打出的球牵引回来？！”
　　小球迎上手冢的球拍，拍面的手感却让他皱紧了眉毛，不对，这不是以往的那个‘雷’。他的手臂感受到了前所未有的压力，能被手冢领域拉回，并不意味着自己改进的旋转力克制了真田的雷。
　　预测了零式的旋转，改变了球速，增强了力度，甚至连手冢领域可能的变化都猜到……
　　对手是算好了打的！
　　球拍从手中脱落，无论是握力还是手臂的可抗力，这都超过了目前自己所能回击的范围。手冢眼睁睁地看着球拍冲到身后弹地，拍网甚至被穿透了一个大洞。小球在背后的墙壁弹回，骨碌碌滚到一边。高声的裁判报分终于让比赛来到了这个让人不敢置信的地步。
　　“4:0，真田领先！”
　　手冢领域，彻底被击溃了。
　　他喘着气，回过头看向球场对面。高大的少年被帽檐的阴影遮住了脸，唯有一双寒光四射的眸子直直地盯着对面。
　　三年过后，这一招已经再也不能制住真田了。
　　“你还不明白吗，手冢。”真田沉声道，“没有人会甘愿停留在过去失败的阴影下。有什么本事都使出来吧，我会一一破解给你看的。”
　　这一次，我要一雪前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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