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2月初的时候，幸村已经开始渐渐习惯了复健的强度。主治医生建议他保持一定程度的肌肉活跃，这样既能保证身体机能的稳定，也能加快未来术后复健的恢复效果。从来在网球上不会松懈的幸村偷偷地给自己加大了复健时间，让一边等待的看护士常常为他的毅力而佩服。
　　尽管遇到过很多有毅力的患者，但是像这样的美少年能出现在住院部是全体护士们最开心的事。她们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对他好一点，看到他大汗淋漓还坚持的样子，一边觉得担心一边心里在大喊“好帅”，这种矛盾的心情，大概只有看到少年每天露出的温和笑意才会一致地感到治愈吧。
　　真田来探病的时候，刚好幸村还没有从复健室回来。他在幸村的病房里犹豫着要不要去看，但是一想到或许会有些辛苦的幸村，他就不能忍心。
　　那个人一定不会希望自己那样狼狈的样子被人看到。至少，在自己还能给他支持的时候，就在这里等着他整理好自己吧。
　　真田望着床上那个画册有些发呆。他最近经常看见幸村抱着画本，有时候手麻了就停下来，过一会接着画，也说不出是什么在催促着他这样着急。虽然心里的好奇到底了顶峰，但是幸村神秘兮兮地让他“一定不许翻开”，这种命令真田一向都不会违反的。
　　他摸着画本旁边那几只有些稀疏分叉的毛笔，心里想好了一个主意。
　　“啊，弦一郎，你来了。”门口传来熟悉的声音，幸村看着他露出了一个开心的笑容，“今天有带吗？”
　　“嗯，学校旁边那家的点心对吧？丸井告诉我的，你什么时候和他一样喜欢甜食了？”真田打开纸盒，几个精致漂亮的花朵呈现在眼前，一路小心翼翼护着的真田很是辛苦。
　　“很久以前，国小的时候文太推荐给我一家甜品店，原本挺远的，听说今年在学校附近开了分店，文太首先去试吃了。”幸村取出两个碟子摆好点心，泡好茶，他想起来曾经和文太初见时的事，脸上带出戏谑的笑意，“当初文太还以为我是女孩子呢。”
　　“你太惯着他了，最近莲二都说他胖了太多。”明明是以敏捷为优势的网前截击手，要是保持这样的体重绝对会影响场上发挥，“而且好像越来越不服管教，看来还要再严厉一些才行。”
　　“弦一郎的铁拳已经很可怕了哦。”幸村笑着坐下，把一个碟子推到真田面前，“偶尔放松一下反而更容易集中精力，不要把你的坏脾气带到我这里，我已经很辛苦了。”
　　真田点了点头，看着漂亮的点心不知道该如何下口。幸村也不说话，只是好笑地看着他发愁的样子。
　　“对了，昨天，冰帝的迹部打电话来提出和立海的练习赛，说是让我们为他们做关东大赛的热身，但是很显然是来考察今年立海的实力，况且，你还不在……”
　　“有什么不好的呢？冰帝的实力足够我们做练习对象了。”幸村无不可地笑了笑，他当然知道迹部打得什么主意，或许考察对手实力之外，也抱着训练队员的目的吧，“我们立海大就是练习赛也没有死角，真田，相信队员们也不会让我失望的。”
　　他这样跟真田说了，回去学校后，真田也原话转达了幸村的意志。说着“绝对不能给幸村带去任何战败的消息”，明明部长已经很久没有出现在网球部，但是他的存在感却从来没有减弱过，甚至因真田渐渐上涨的气势，而有了更渗人的威慑力。
　　队员们也都想到了那个披着外套对着他们微笑的少年，要是真的给幸村丢人，恐怕首先他们自己就不能认同了。何况，现在的真田副部长几乎是完全背着幸村的意志在监督训练了，那种三句话不离幸村部长的态度，简直让人根本忘不掉神之子的存在。恐怕就算今年的新人入部，也能在两个巨头和正选们口中听到各种关于“传说中的部长”的故事吧。
　　幸村后来通过录像观看了部员的比赛情况，对于实力大涨的那个芥川印象深刻。曾经国一的时候还完全不被立海看在眼里的网前选手，如今已经是能从丸井手中拿下两局的人。这也让丸井在给幸村的邮件里很不好意思地承认错误。虽然也认识那个芥川，但是以前丸井并没有真的有多看好他，不过这一次的练习赛，的确对立海是有很大意义的一场。
　　新的敌人已经蜕变了，而未来几个月里，更多的强者也会成长，在没有幸村的第三年，立海的三连霸看上去比以前要更加艰难。
　　幸村看着录像里的后辈有些期待，如果像真田所说的那样，能够见到一个新的成长后的赤也，说不定今年的立海，也能拥有一个令人眼前一新的继任者。
　　他在部员联络簿上给几个表现格外出色的二年级后辈留言写清楚一些问题，又为莲二的练习菜单增加了一些项目。正在做复健中的他渐渐发现了一些比较容易受损的肌肉部位，以往的练习菜单在向医生交谈请教后也需要进行调整。
　　他们以前没有在这些健康问题上太过重视，而现在的幸村已经不能像过去那么松懈了。自己倒下是意外，但是尽量避免运动受伤是他作为立海部长，必须替队员担心的问题。
　　收到了最新邮件的柳在正选会议上为大家打印了人手一份的表格，真田也带回了幸村写的部员联络簿。成长为立海的支柱的所有人，已经能够不需要部长一个人撑起来整个队伍了，这不仅仅是三巨头的努力，也是所有人为幸村的期待做出的回应。

　　天气渐渐有点回暖的时候，网球部正选完成了周末的训练，从神奈川坐上了电车。和去年这个时候的寒流不同，今年的2月明显更加温暖。
　　“怎么觉得有点激动啊……”真田皱着眉看着几个脸上全是雀跃表情的队友。
　　“因为情人节而且终于能去探望幸村而激动的概率是98.35%。”柳也放缓了表情，他自己并没有跟着真田一起去见过幸村，而是坚守着看管网球部的责任，在幸村不在的这几个月，虽然职位没有变动，但是真田已经扛过了部长的工作，柳则更加忙碌了起来。
　　幸村曾经在邮件里对柳表示过愧疚，但是对于柳而言，这种无声的信任才是让他最感动的事。如果能够为那个人分担一些，是不是他就不会像以前那么硬撑着直到晕倒？
　　或许网球部的众人心里，都有着和柳同样的心情。假如他们能成熟一些，不让人操心，也许幸村就能更早地说出他的身体状况了……
　　现在他们能够挺直腰板，用全胜的战绩去见幸村，更是在手术前一天这样的日子里，显得格外郑重。
　　“今年会不会收到幸村的情书啊……”丸井小声感叹了一下，被切原听到后疑惑地询问。几个人给后辈讲了去年的事，一脸放光的后辈羡慕地看着各位前辈。
　　“这么说来，网球部里没有情书的只有切原君和我了。”柳生环顾了一下，几个人里只有自己和切原是今年加入的。
　　“嘛，我估计不可能了，幸村现在很辛苦啊，你们就别妄想了。”仁王皱了皱眉，这个时候还考虑那些事，到底是有多么心宽？
　　“明天就要手术了，至少我们要先给幸村最大的鼓励才行啊，文太。”桑原拍了拍搭档的后背。
　　“唔，我也知道，只是昨天又翻出来看了一下，想到以前训练的时候，有点难受罢了…”说着说着沉默了下来的丸井，有点不好意思把气氛搞得那么低沉，笑着打岔两句换开话题。
　　听着众人讨论的真田不知怎的想到了最近总是在画画的幸村，难道……
　　几个人到医院的时候，幸村已经回到了病房。听到越来越近的脚步声，幸村也不由得拉开了笑脸。
　　一个月没见的队友，好像都看上去成熟了一些似的。每个人都紧紧地盯着幸村，观察他的状态：身材瘦削了很多，刚入院的时候还穿着正好的衣服现在已经有一点空，脸色倒是还可以，只是苍白了些，显得他原本就精致的五官更加多了一分脆弱的美感。
　　他的笑容还是一如往常地温柔，换下运动服的幸村总让人心生亲近，而今即使他不想承认，大家也都不由自主地想维护他，让他开心。
　　“部长！我好想你……”
　　身为后辈总能那么坦率地表达感情，其他几个人在沉默的时候，切原已经凑到幸村身边抱着他的手臂了。
　　“赤也最近是不是长高了？”幸村摸摸后辈的头，看着少年有点长开的五官笑了笑，“确实像你说的那样，的确成长了很多啊。”
　　切原点了点头，“没错，所以部长有没有给我的奖励？”他亮晶晶的眼睛盯着幸村，让人忍不住笑出了声。
　　“喂赤也，说这话之前是不是应该先把你的礼物拿出来啊？”丸井不满地拍了拍他的头，少年捂着脑袋喊着“好痛”，却还是乖乖地去翻自己的网球包。
　　几个人各自都准备了为幸村祝福的礼物，大部分都是从不同的神社求到的御守和一些有平安意义的作品。幸村一一道谢接过，满满都是大家为他祈祷的心意让他有些暖洋洋的，笑了笑还是打趣着自己，“明明去年我还收到了巧克力和你们一起回复的情书，今年居然都是这些一点都不像情人节的礼物呢。”
　　大家也都笑了出来，能看到他精神很好就是他们最满意的事了。
　　“啊啊还有我的！部长！”
　　双手捧上的礼物，精致娇小又可爱，美丽的紫色花瓣像是在舒展着手臂一样，旺盛的生命力让人眼前一亮。
　　“我挑了很久才找到一个和部长发色一样的！”
　　这是一个很用心选的礼物，甚至还是幸村最爱的一种紫罗兰。然而身边的众人却都目瞪口呆，甚至隐隐升起了一点怒气。
　　“赤也……你，你这个笨蛋！”丸井狠狠地敲了他脑袋一下，怒气冲冲地横了他一眼，“至少什么东西能送什么不能送，这种常识也该知道吧！”
　　切原茫然地看着几个前辈都皱着眉头盯着自己，心里有点委屈。
　　“给病人送盆栽是很不吉的寓意，赤也，这次你真的太松懈了。”柳叹了口气拽住后辈的衣领，压着他的脖子给幸村鞠躬，“你总不能每次都让前辈为你万事操心吧，刚刚说的长大了都是吹牛吗？”
　　眼睛直视着地面的切原有些发愣，他难道是送了什么不好的东西吗？不能送盆栽给病人吗？他抬眼看着坐在床上无奈望着自己的部长，那个人正从自己手上接过这盆小花。
　　“弦一郎以前说过，他连我的保证都不信，只相信医生，所以大家也不用去在意那些传统的东西了。”幸村笑了笑把切原叫到自己身边坐下，“赤也找了多久？”
　　“……从上个月就开始，跑了好多家店。”他在年初看到前辈们送的礼物都特别用心后，觉得自己好像有点输了，才一直决定要挑一个部长绝对会喜欢的东西。但是没想到会出这种错误，一时间脑袋都垂了下来。
　　“唔，怎么办呢？虽然的确很喜欢它，但是大家都不想让我留下它在房间啊……”幸村看着后辈越发丧气的样子，轻轻笑了笑，“那就只能委托你照顾了。”
　　“诶？”
　　“这是赤也最用心的一份礼物，我希望等我回到网球部的时候，能看见它漂亮地开在部室里，能做到吗？”
　　“我，我绝对会好好养的，部长！”
　　“幸村，你也太惯着他了……”丸井挑了挑眉，看着幸村就这么安抚了后辈。“我还有自制的蛋糕，你现在能不能吃？”
　　幸村点点头，期待地看着丸井。另外几个人也不知从哪里掏出来了糖果点心茶包，好像原本就做好了准备要开茶话会一样。原本打算出声制止的真田看见幸村纵容的笑脸，也收回了声。
　　“啊，对了。”
　　幸村眨眨眼，起身从另一边的柜子里翻出几个厚厚的信封。“作为部长，我还是要起表率作用的，即使是情人节也没有死角。”
　　“喂喂，这种好像忽然想起来的小剧场就免了吧，幸村。”仁王一如既往地吐槽着幸村的演技。
　　“哦，这么说，仁王其实根本没有在期待啊？”
　　“唔，不……”
　　其他人已经各自收到了署名的信封，只有一个还在幸村的手里。他笑了笑摊开手，坐回床边，“正好，我也没有准备你的那份。”
　　接收到搭档和队友的嘲笑，仁王没忍住凑过去坐到了幸村身边。伸手绕过那个人，拿走了那个写得清清楚楚“仁王雅治”四个字的信封，“你还是这么恶趣味啊，幸村。”
　　“唔，的确，你倒是提醒我了，还有一个小剧场要不要看？”
　　他从枕头底下翻出一个画册，面带笑意地递给仁王。
　　翻开第一页，熟悉的景色映入眼帘。清晨的网球场空无一人，这是每天早训开始前大家都能见到的场景。
　　接下来是出现了人影的训练时间，有的是三个球场的部员们，有的是在做挥拍练习的新人，有的是在对打的练习赛。再往后翻，他们渐渐能看到更多网球部的日常，过去两年里的海原祭活动，侍应生打扮的少年们，海外旅行的回忆，全国优胜后的庆祝，下午放学后热闹的部室，被加训得愁眉苦脸的部员，赢了比赛的人，输了比赛的人。
　　在黄昏时背着网球包离开球场的人。
　　那是两年来，幸村在网球部的每一天司空见惯的场景，而如今，虽然他自己没有出现在这些画里，却好像在看着他们一样，一笔一画都真实得像刚刚发生过一样。
　　几个人一张张看过来，都渐渐变得沉默。翻到下一页，忽然拉近的视角出现了一个运动中的瞬间。摆出镭射光束姿势的柳生挺直的背像一个标准的绅士一样，即使穿着运动服也散发着完美的气质。
　　下一页，仁王挑着嘴角手臂夹着球拍，瘦长的大手玩着渐渐留长后扎起了的小辫子。
　　在之后，每一页都是画出全身的正选们，他们正在比赛中的姿态被捕捉了下来，额头带着汗水，满脸都是专注。
　　从来没有这么观察过别人眼中的自己，即使是回放比赛录像，也没有过这样的心情。
　　在幸村眼里，他们在球场上的身影好像带着心脏的跳动，仅仅是看着这些画，他们都能回想起比赛中的热情。一个人在画纸上和他们的世界共鸣，这是唯有幸村才能体会到的情绪，仿佛只是这样，幸村就和部员在一起努力了一般。
　　“去年文太好像很羡慕杰克有单人的素描，今年我也想给你们一个惊喜。”幸村温和地看着大家呆愣的表情，“我已经有三个月没有回到球场了，但是每次拿起笔，画出来的都全是这些。”
　　“干脆做成一个画集吧，我这样决定后才发现，这是多么大的工作量，而且还要瞒着弦一郎。”他笑了笑，看着真田不自在的样子，“网球部的全体部员都画出来了，上色尽量做到完美，但是到后面，明明给你们的单人画应该更精细一些的，可是手却不太灵活了，大概文太的泡泡糖看上去有点怪吧。”
　　“那种东西随便啦……”丸井抬头看了幸村一眼。
　　“为了让你们开心，我可是尽力了啊，这么说的话，明年的情人节到底要进化到什么程度才行？”幸村歪了歪头，有些烦恼地感叹着。
　　有这些他们就已经很满足了啊，部长。
　　明明来之前觉得自己已经很用心地准备了礼物，可是每次都会被幸村比下去。
　　唯独你，我们是一次也赢不了。
　　没多久，幸村的护士就来通知治疗时间到了。众人不舍地离开时，切原孩子气地偷偷瞪了瞪好笑地看着自己的小护士。
　　“这么不想走的话，切原君就留下来看不好吗？”笑着环顾这群少年的护士也相当熟悉他们了，偶尔还会看见被同事带过来的迷路男孩，自然也是很多人舍不得训斥的对象。
　　“啊，不，不用了。”切原看见对着自己面露威胁的部长，很胆小地躲到了丸井身后。部长从来都不允许他们围观输液过程，即使是真田也从来没有见过一次。
　　几个人离开时，真田在幸村的床头留下了一个纸袋。护士完成打针的流程后就离开留下他静养，而一个人变得有些冷清后，幸村才恢复了一点对明日手术的忐忑，他眼睛扫到真田一声不吭留下的纸袋，拿到面前打开。
　　古朴的长方形木盒里，两只细长的笔刷静静地躺着。幸村注意到了这套笔的材质之高级，想必对方查了很多资料才找到了自己最顺手的那种品牌。
　　然而真正吸引他注意的，却是笔杆上雕刻的小字。
　　那是真田的字迹，方方正正，带着一股凛然的气质。
　　断而敢行，鬼神避之。
　　他仿佛能从有些粗糙的雕工中看到那个少年小心翼翼地手持刻刀，在一笔一划里寄托了他作为十年友人最衷心的祝福：只要你足够坚定，即使是病魔也无法打败你。
　　我们，等着你回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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