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朱蒂什么时候认识的人？”
　　高高挑起眉一脸纳闷的少年望着餐厅一角那两个穿着私服的身影，十分不理解之前自家姐姐的行动。远处的那两个人少年身材并不高大，气质也很不同，不过在今天的表演赛和休息时间都同进同出，看上去关系非常好。
　　詹又看了看坐在自己旁边正红着脸盯着远处的女人，好像忽然看到了八竿子打不着的人突然有了关系一样，“今天我才知道日本队还有个这么厉害的家伙……”
　　深棕短发的少年又高又瘦，就算穿着一身运动服看上去也像个模特。北欧人特有的骨架让他魅力十足，偏偏在那充满荷尔蒙的九头身头上有一张极其艳丽的脸。十七岁的詹，向来被他那和姐姐极其相似的容貌困扰，今天看到了一个转移朱蒂斯注意力的人大大松了口气。
　　他一脸怀疑地看了好一会，发现自家的姐姐一反平日的冷眼，就像个……像个追星少女一样，如果不是坐在对面正在优雅用餐的哥哥确认，詹很难相信自己的眼睛。
　　“她是自己搭讪的，谁知道在想什么。”杰罗尔耸了耸肩，叉着盘子里的小番茄，“不过那个男孩的确很有灵气，我都有点想拍一拍他了……”
　　“他是我的。”
　　朱蒂斯冷冷地瞪着对面的男人，“平面摄影根本表现不了他的美，偷工减料的东西。”
　　杰罗尔竖起了眉，“又来你那套居高临下的画家态度，怎么，摄影就不是艺术了吗？”
　　“别把摄影拉低档次，我亲爱的哥哥。打打光化化妆穿穿衣服，弄两个营养不良的模特，现在的时尚界也不过如此。”朱蒂斯冷笑着挑眉看着他，“这可是你亲口跟我抱怨的，争破了头进去那个所谓的顶级工作室一年，你的片子可有打出什么名堂？”
　　她眉间带着明显的不屑，像是和杰罗尔口中的时尚界有仇一样讽刺着，“至少在画坛这里，不会随便就被什么投资商睡了模特，一言不合就换摄影师。”
　　杰罗尔狠狠地皱着眉，紧绷着嘴加重了呼吸。他像是被人戳了伤口一样，整个人都散发着冷意，脸上冷冰冰地，让被两个人夹在中间的詹几乎要喘不过气来。
　　“……我可不想听你们吵架啊，朱蒂，杰。”詹叹了口气，每次这对双胞胎在自己面前都会莫名其妙吵起来，明明应该是非常亲密的人，偏偏在艺术上分道扬镳，理念相反。
　　他小声安慰了一会这两个明明比自己大却像小孩子一样的兄姐，偷偷看着他们的脸色。临近毕业，两个从事艺术和时尚行业的人几乎越离越远，相比朱蒂斯在画坛有了一席之地，在相对竞争更激烈、圈子更乱的时尚界摸爬滚打的杰罗尔一直都不怎么顺利。詹很清楚在朱蒂斯眼中，掉进那个大染缸里的杰罗尔很难再继续坚持自己的理念，但是同时他们又很希望能看到兄弟打出自己的一片天。
　　餐桌上的气氛冷得令人窒息。换上甜点的服务生都要被冻坏了，勉强地笑了笑介绍过之后便迅速闪人。
　　“你需要拿出作品来，杰。”
　　半晌，朱蒂斯低声说着，就像刚才的争吵都毫不存在一样，“你需要一个不可替代的模特，或者一个足够有含金量的题材。你不能等着别人来找你，要像我一样，把独一无二的宝贝第一时间抢到手里，比如幸村。然后把他拍得令人窒息，引人疯狂，让人尖叫。”
　　她的目光十分漫不经心，可是神情又格外认真，让杰罗尔放下了自己想反驳的话。
　　“艺术家不能浪费自己的灵气，你几年前的作品多么干净，可是现在完全变成了无聊的商业废片。”她的话特别直白，批评得不留情面，可杰罗尔很清楚这个眼光极高的妹妹是多么一针见血。
　　“告诉我你到底是喜欢摄影，还是喜欢时尚。”她转过头盯着杰罗尔的蓝眼睛，不放过一点神情的变化，“如果是喜欢时尚，那么我就此再也不会多嘴，随便你怎么折腾。”
　　她同样也有一双蓝眼睛，只是比起杰罗尔的碧蓝，她那双灰蓝的瞳孔多了一丝艺术家的神经质与忧郁，让杰罗尔一时间陷入其中，沉默了很久。
　　他想起自己还是个孩子的时候摆弄着父亲的古董相机。人生中拍摄的第一张照片就是双胞胎妹妹那对大大的，梦幻般的灰蓝色眸子。它们就像儿时最喜欢的那个广场中，午后落在喷泉旁的鸽子，天真清澈，不沾染一丝一毫的人间气。
　　杰罗尔盯着对面的女人，半天都没有说话。朱蒂斯等了很久也没有得到回复，心里慢慢涌上了失望和恨其不争。她垂下头去，放在腿上的手攥紧了拳头。
　　“如果……如果我是喜欢摄影呢？”
　　她猛地抬起头，和对面那双碧蓝得透彻的眸子对视。她仔细看了很久，在那片干净的眸子里找到了几乎令她落泪的天空，终于勾起了嘴角。
　　“那么我就会用尽全力，请求我的模特允许，帮你完成一部最完美的作品。”

　　——

　　幸村和真田在傍晚来到开会区的时候，作为本该参与抽签的队长迹部的代替，大石已经结束了抽签会，即将回到他们所在楼层的大厅。
　　尽管马上要天黑，南半球的盛夏还是让人感受不到时间的流逝。经历了上午的一场战斗，即使是并未出场的选手也都感到了精神紧张后的茫然。他们往日都会进行日常的训练，可是等待小组赛抽签的时间让他们冷静不下来。也因此，在看到幸村真田两个人看上去是运动后冲了凉才来开会，都不免露出“你们真是心大”的表情。
　　要是他们知道，这两个人不仅完成了日常训练，幸村还跟一个国际画家达成了约定，恐怕会更难以冷静吧。
　　“部长的心态真好……”切原向往地盯着紫发少年的背影，看着那两个人在落地窗边的双人沙发落座，“不过我觉得明天的比赛部长应该不会出场了。”
　　“四个国家一组进行的小组赛，很难预测我们的初战会是什么排名的对手。”柳看着电脑屏幕上参谋组进行的名次估测，“今天上午的比赛过后，我们的名次会提高大约十位。”
　　“十……十位！”切原睁大了眼睛，没能反应过来这个上升幅度的意义，“我们原本是31位，这么说会变成21……”他凑到柳的身边探头看了看屏幕上的名单，“那在我们上面的还有，唔，巴西荷兰澳大利亚……澳大利亚不是东道主吗？”
　　他疑惑的眸子看了看身边的几个队友前辈，“澳大利亚厉害吗？”
　　“跳梁小丑。”
　　冷冷的声音从他身后传来。从人群里消失了太久的金发少年踱步来到队友中间，随便找了个空的位置坐下。迹部看上去早已经从上午的负面情绪里走了出来，手里握着一杯饮品，半眯着眼靠着沙发。
　　切原看了看迹部手里价格不菲的高脚杯和饮品，又转过头盯着自己面前那个普通玻璃杯里的橙汁，眨了眨眼果断放弃追问这个大少爷喝的到底有没有酒精。
　　“东道主今年似乎有了选手变化，恐怕实力不同往年。”柳在键盘上敲着，自从进入了参谋组他就开始习惯了数字化资料，如今他的大脑恐怕已经远远超过了几个月前的水平，除了仍旧是一团迷的精神力外，队友的全部招数都被他拆开揉碎了分析过。
　　他和乾正低声讨论着什么，不时敲打着键盘，“8个组，每组进行3场车轮战，每场比赛出战三场单打两场双打，而这七个人里必须有三名国中生。”
　　“预赛讲不允许选手重复出战，因此21个人都有资格上场，名单将成为最重要的战术。”
　　他的话让很多队友都热情高涨。能够有几乎在世界比赛里出战，出战的概率还这么大，显然今年的世界杯比起胜利更多偏向于交流和引导新生代力量。
　　然而有几个人听出了柳的弦外之音。幸村和真田对视一眼，都明白了“战术”二字的重要性。他们侧过头看了看身边沙发上坐着的那个泪痣少年，越发地意识到选择迹部担任国中组的队长是明智的选择。
　　“你原来也会因为输球而这么挫败呢，迹部。”幸村好奇地打量着头发有点潮的少年，显然在自己和真田训练的同时，这个人大概一整天都没有松懈，“调整好状态了吗，队长？”
　　迹部少年抽了抽嘴角，面色不善地瞪了瞪那个事不关己的队友，“恭喜你打赢了，幸村。”
　　幸村耸耸肩，“表演赛没有说服力，你可不是会认输的人。”他只是有点好奇刚才提到澳大利亚时，这个家伙那毫不掩饰的反感。在幸村的印象里并不存在澳大利亚队的黑料，显然迹部是跟东道主的队员有仇……
　　“在你看来QP如何？”
　　他的问话更着重于德国队的参谋与柳的距离，而了解这一点的只有迹部和入江。迹部皱了皱眉，回想起在比赛中那种被人牵着鼻子走的状态，冷哼了一声，“至少在布局的狡猾程度上，你们两个不相上下。”
　　幸村眯了眯眼，对这个答案有点感到意外。从场外的观察推测，QP应该和柳有相似之处。基础扎实，轻易不用绝招，能够利用绝对的冷静击垮对手的意志。可现在听上去，似乎迹部因此而有了什么打算的样子……
　　“想用我们的阵容打赢比赛真是希望渺茫，期待教练能拟定一个聪明的名单。”幸村低下头翻出手机，刚才口袋里的震动让他暂停了对话。他滑动着屏幕，中午和新朋友交换的邮件迎来了第一封信：
　　“Dear Yuki，我想介绍我的哥哥给你。他的作品说不定你会喜欢。”
　　真田看着身边的人沉默了下来，有点好奇邮件有什么新奇的东西。恋人快速地滑动屏幕，好像在翻动图片一样，渐渐地发出了小声的赞叹。
　　“弦一郎，你来看！”
　　真田探过头，屏幕上昏暗的光线下一张一半藏在阴影下的脸吓了他一跳。他定睛看去，露出了半张脸的男人有着刀锋般瘦削的容颜，深邃的眼窝和突出的眉骨都非常符合西方的美学，阴冷中面无表情的神态，却有着一双天空般清澈的碧蓝瞳孔。
　　这是一张非常容易戳中读者内心的摄影作品，像是希望与绝望的融合。真田仔细看了看，才发现那阴影中居然是挡住了脸的相机。
　　“这是一张自拍照。”幸村赞叹地放大了图片，仔细研究着图片里的光影分布，“摄影师用这个相机对着镜子拍摄了自己的脸部并放大。他本身就足够英俊了，而氛围的塑造又这么具有灵魂……”
　　他难得忘了身处什么环境，突然滔滔不绝了起来。真田也跟着聊了起来，他对摄影的了解要比绘画多一点，毕竟后者门槛很高，专业性极其强，而摄影他在生活中就常常看到。他侧过头，恋人亮晶晶的眸子正折射着大厅的灯光，手指敲打着手机键盘，似乎在给对方回复着什么，写了不少字。
　　——那个男人也不知道是谁。
　　真田看着他有点出神，下意识地用目光描绘着恋人的五官。他中午就听幸村把和金发女人的交流讲了清楚，因此也明白了两个人纯粹的艺术交流。他只是有点觉得恋人一旦陷入了这种状态就会稍微冷落自己，而旁边的迹部那丝毫不掩饰的嘲笑和看好戏的眼神，也让他拉下了脸。
　　——至少我已经成为了精市的恋人。
　　真田这么想着，眉宇中多了一丝傲慢和自豪，看得迹部一阵莫名其妙。
　　“……嗯？居然是时尚圈的摄影师？”
　　他听到恋人带着讶异的低语，凑过去看幸村手机屏幕。从某个工作室主页上调出来的人物介绍正放着一张熟悉的脸，幸村若有所思地盯着那个英俊摄影师的照片，思考着这个有点眼熟的名字。
　　“我想起来了。”
　　幸村挑了挑眉，有点感叹地转头看着真田，“你还记得之前在我家的画室看见的那些时尚杂志吗？”
　　真田点了点头。他对于会出现在幸村家的这类杂志非常好奇，毕竟跟一个油画家的画室完全不配的杂志出现，谁都会觉得奇怪。
　　“妈妈说欧美男模的身材比例非常好，因此我以前除了石膏和3D模型，练习得最多的就是时尚杂志的男装版。”
　　幸村顿了顿，盯着这个“杰罗尔·赫尔曼”的名字眯了眯眼，“我对这个摄影师有印象，他拍的平面很有自己的风格，与众不同。最大程度地保留了‘摄影’的作品风格，而不仅仅是对服装和模特的表达，与商业广告区分开了。”
　　“……他是朱蒂斯的兄弟？”真田看了看那个姓氏问道。
　　“双胞胎哥哥。”幸村勾唇，叹了口气，“被他们俩同时缠住，该说我是幸运还是不幸呢？”
　　真田黑了黑脸，不高兴地冷哼了一声。他扫了一眼幸村手机上的页面，伸手抢过来锁屏揣进自己的口袋，动作行云流水，态度一派光风霁月。
　　幸村好笑地盯了他很久，慢慢伸手勾住恋人的手指。
　　他们俩旁若无人，坐在一边的迹部渐渐觉得难受。他侧过头不去看这两个人，视线刚好和另一边的仁王撞上。两个人同房间，组过双打，此时又好像共鸣了一种名叫“电灯泡”的能力，忽然间有了同病相怜的想法。
　　脚步声渐渐从一边传来，大厅的一头入口，穿着正装的大石看上去像个毫无违和感的上班族。大石紧走了几步，跟队友打招呼后就看见了甩手掌柜迹部。
　　“抽签……结果出来了。”
　　他好像特别紧张，脸上带着点犹豫，又有点不安地扫视着队友。看见大石的这个态度，幸村还有什么不懂的，他转过头看着迹部，果然在那个人脸上发现了不自在。
　　“B组……”大石咽了咽口水，冲着队友们笑了笑，“明天初赛的对手是，世界排名第十的希腊。”
　　他下意识地望向了那个被队友戏称为“抽签毒手”的迹部，脚下稍微往另一边人多的地方挪了挪。
　　“我居然忘了。”
　　柳的声音在这种静默中格外清晰。他停下了打字的手，抬起头看向幸村，“大石在今年的国内赛季里签运不是一般地差。”
　　他看了看青学的不二，又看了看老对手冰帝之王迹部，似笑非笑地勾了勾唇。他在立海跟幸村同队三年，向来都是笑话迹部手黑的，这回霉运落在自己的队伍里才明白那种难受的心情是什么感觉。
　　“排名呢？”幸村出声提醒着，“最新的世界排名也应该公示了。”
　　他的话让刚才有一瞬间觉得痛苦的队友们都回过神来，目光灼灼地盯着大石。鸡蛋头的少年被幸村救了场，慢慢呼出一口气，这才露出一点高兴的笑意。
　　“19。我们是世界第19位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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