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少年们的清晨总是充满朝气。经过了一夜的休整，在中央球场聚集的选手们都有些紧张忐忑。昨日的团体赛并未分出胜负，但他们都很清楚这场比赛的意义绝对不止如此。
　　晨训的人群中只有熟悉的国中生队友，往日那些会一起练习的其他高中生都不见了影子。有些敏感的人在互相观察中都发现了那几个获胜比赛的队友，很明显，昨日还别在外套上的徽章在今天就消失不见了。他们私下里曾经讨论过，若一军的排名就用这样轻率的方法来决定看上去太过儿戏，因此现在看到这样的结果并没有多少意外。
　　早上他们在公告栏里发现了最新出现的一军名单，而被标志得清清楚楚的是“U17世界杯”的出场人选。位列其中的14个选手都是少年们认识的一军队员，而在另一边的公告栏中，他们没有看到惯例的二军换位赛名单，甚至连任何一个熟悉的名字都无。
　　幸村环顾身边，赤也不解的目光久久地缠着自己。
　　“告诉过你交换徽章只是个形式，还有什么不能理解的？”丸井吹了个泡泡，“合宿还有高中生在就不可能让我们进入一军，有空想这些不如研究一下怎么打败幸村。”
　　切原耷拉着肩可怜巴巴地看着丸井，“丸井前辈，我只是担心部长会不会跟我们分开去参加比赛啊……”要是真的这样，估计自己只能从电视上才能看见部长的比赛了，想想都觉得难过。虽然现在看来没有让部长加入进去，多少让他感到不那么难过，可是他又矛盾地觉得部长有资格占据其中的位置。
　　他正担心这些有的没的，自然没有注意到晨训结束后从指挥塔走出来的那个男人。关于今年的世界杯会有国中生参赛，就算一直保密，黑部也知道那些聪明的孩子们中有人猜到。他抬手看了看手表，差不多该是那个人登场的时候了。
　　“诸位已经看到今年12月即将开启的U17 World Cup出赛名单。往年由世界各国选派高中生选手进行团体赛，而今年颁布了新的规则，在原本的基础上增加国中生参赛的资格。”
　　黑部顿了顿，等待场内那些少年们的讨论声停下。
　　“经过观察考验，已经选出了高中生一军的14名作为日本代表，接下来将由总教练宣布国中组入选名单。”
　　语毕，他抬头远远地望了望天空。在球场后的林中上空传来了螺旋桨的声音，人们转头去看时，曾经在来到合宿第一日丢下网球的小型直升机正来到球场上空，缓缓在另一头降落。
　　拉开的直升机舱门，一个高壮的影子让很多人都有了熟悉感。那个人从黑暗的舱内走出，杂乱的长发和雄壮的身躯引发了一阵呼声。
　　“那个老头！三船教练……居然是总教练？！”
　　他们脑海里闪过曾经被拉练得狼狈不堪的那段日子，无数次下定决心回到合宿就能再也不用看见这个老头的脸，可是现在发现一直最有权威的人居然就是把他们折磨得生不如死的那个人……
　　切原咽了咽口水，低声嘀咕着躲到了真田身后，“副部长，你们居然在总教练手下特训……”他不知道该为自己没去而感到可惜，还是为留在合宿而庆幸。
　　幸村好奇地观察了一会这位未曾谋面的总教练，想到真田对他描述的那段时间，不由得笑了笑，小声问着真田，“三船教练很关注你的进展？”
　　真田顿了顿，对早上黑部说的那番话有点不自在，“客套话。”
　　他们盯着那个男人走下的动作，注意到他手中的一张纸。三船眯起眼扫了一圈面前的少年们，视线落在几个印象深刻的人身上。他通过监控摄像头“观战”了这些孩子们的比赛，把那些曾经跟着他训练以及留在合宿的人做对比，留意最有可能蜕变的选手。他看了一圈，果然没有在人群中找到武士南次郎的儿子。
　　他想到昨晚从斋藤那里听到的消息，内心冷哼了一声。无聊的规则束缚住了陈旧的体系，可是没有体系又无法公正地选拔。所谓的比赛就是这样复杂的东西，让优秀的选手有机会脱颖而出，同样也让那些不甘被束缚的选手从此离开。
　　三船到底不会在人群中提到已经退出的人，他的视线盯着那份名单最后的一个名字，大步走到众人面前。
　　“老子是日本队总教练三船入道。这一份就是你们中入选国中组的名单。”他挥了挥手里的纸，盘腿在一边的椅子上坐下，“这个名单是所有教练研究出来的，有意见也给我咽回去。”
　　他的话格外让人不舒服，跟着他走出来的高瘦男人无奈地摸了摸额头接道，“没有被选中的选手也会有机会参加之后的比赛。在世界杯期间将会有人作为候选填补受伤退出比赛的首发选手，所以……”
　　斋藤笑了笑，眯着眼看了看那些打起精神的少年们，“留下来的也不能放松哦。”
　　他冲着瞪向他的三船点点头，“那么，现在开始公布人选。队长——”
　　“迹部景吾！”
　　人们沿着他的视线望去，那个金发泪痣的少年不怎么意外地挑挑眉，和不远处的幸村对视一眼。
　　“幸村精市！真田弦一郎！白石藏之介……”
　　他依次念着名字，那些少年也不断接收到众人的目光，直到最后的几个名字即将念完，斋藤才回过头去看三船。这份名单并没有越前龙马的名字，即使教练们再如何觉得可惜，也不会再在选手面前提及已经失格的人选。
　　“……切原赤也，以及最后，橘桔平！”斋藤抬头看着面前那些面露犹豫的少年们，“没叫到的人中，柳莲二与乾贞治将同三津谷一起，作为参谋组同行。”
　　他回到了指挥塔的楼梯口，走到黑部旁边递给他这份名单，两个人对于代替越前龙马的这位橘也很看重，从单打实力来说，国中生中也许除了前面那几位，只有他的实力够格。
　　三船并不在乎他们的内心想法。他现在的目光放在迹部和幸村身上来回，似乎不太满意这两个人的位置。就算知道幸村将以监督的身份跟随国中组，他也对这个男孩不怎么感冒。而偏偏在国中生里，能打败幸村的目前还没有人能挺起胸膛承认。
　　他近乎挑剔地上下打量着幸村，有点想不通这么个女孩子一样外貌的少年居然能成为第一人。在精神力领域，幸村的确独自占据到巅峰位置，不过若从球风来说，三船还是更欣赏强悍的男子气概。
　　——今后有机会，定要好好检验一下这家伙的监督资格。
　　他这么想着，狠狠瞪了一眼跟着幸村身边的真田。堂堂一个男子汉居然追在别人屁股后面！任何时候都呆在一起，双胞胎才会像他们俩那么同步。
　　“从今日起，合宿采取新的训练模式。名单内的选手不参与排位赛，需完成新的定制菜单，自选对手进行练习赛，不限年级。名单外的选手需进行车轮战参加新的排名。”斋藤举起喇叭继续解说着，不远处有一群人正走过来，他若有所指地扫视着场内的少年，“当然，练习赛的对手也可以是高中生哦。”
　　幸村抬起头，眯着眼望向正来到中央球场的那些一军选手们。他第一时间捕捉到了因听见斋藤教练的话而投来的一抹视线，红头发的高个少年正眨着亮晶晶的眼睛盯住自己。
　　幸村不由得笑了笑。

　　——

　　幸村完成当日的新菜单后，发现了在健身房外等候的身影。他的训练增加了很多力量和耐力的项目，显然为了应战世界杯，突出擅长的灵活领域同时也必须克服体力的弱点。
　　门口的红头发显眼得很，幸村拿过毛巾搭在脖子上，缓步走到那个人身边。
　　“毛利前辈，走吧。”
　　毛利眨了眨眼，挠了挠头发和幸村并肩离开。在昨天一二军团体赛之前他就很想和幸村打一场了，现在你一言我一语地向球场走去，心情格外轻快。
　　“小幸村，你怎么不当队长？”毛利的个子高出幸村很多，又不像仁王总爱驼背，两个人并肩走着就像大了一圈一样，“立海入选了6个人，你是担心没法公正安排吗？”
　　“并不是担心我自己，而是为了其他人的公正，选出最适合的队长罢了。”幸村摇了摇头，看着这个前辈不接受的表情有些无奈，“除了为立海，我的确没法专注于其他的人，何况虽然目前国中组的队员还不知道，等到比赛期间，若有国中组单独出赛，我将担任场内监督。”
　　毛利张了张嘴，惊讶的样子看上去有些好笑，却令幸村十分怀念。
　　“……小幸村，好厉害！”
　　他看上去格外骄傲一样，滔滔不绝地说道，“你们没来合宿之前，我就跟种岛前辈说过，你肯定能打赢他。多亏了你我昨天赚到了免费的果汁喝。”
　　幸村哭笑不得，“我的比赛就只赌了一杯果汁？”他似乎想到了什么，挑起眉盯着毛利，“精神力抵抗有点进步呢，前辈。不过比赛还是输掉了，该怎么惩罚你？”
　　毛利瞪大了眼睛，“我可是输给了仁王那家伙，这只是一场立海内部的练习赛哦。”
　　“明明仁王已经尽了全力，你却还在浑水摸鱼。”幸村沉下脸，“我不知道你们是不是达成一致只用出六成力，但是看看后面的几个一军，不觉得自己打得很差吗？”
　　毛利瘪瘪嘴，感觉心脏被无情地戳了个窟窿，“那几个家伙擅自加力，我和月光不过是倒霉在第一组上场罢了。”他低下头偷偷看了看幸村的脸色，装模做样地叹口气，“好吧，今天你可以用灭五感，怎么样？”
　　“我希望前辈能用出全力来回应我的灭五感。”幸村若有所指地说，“你的灵活度可不止是让手臂脱臼的程度吧。”
　　他们停在一个D区小球场门口，各自翻出球拍。毛利不太确定地问道，“你是不是想要突破？”
　　幸村点点头，“感觉到了瓶颈，如果不从别的方向思考，恐怕世界杯的比赛上会吃点苦头。”
　　毛利不太相信他的话，“你的精神力即使是在世界比赛中也很难有相克的对手吧？谁会让你感到棘手？”
　　幸村伸手指了指对面，示意毛利过去，“谁都能让我感到棘手。尤其是前辈你。”
　　他们的对打起初只是热身。两个人边打边聊着一些分开这一个月的经历，毛利最大的意外就是看到真田的黑气，因此很好奇地听幸村讲了很多。
　　“……你和真田的能力共鸣很有意思。这个能像小仁王的强制同调一样，不限制对象使用吗？”毛利拦回了幸村在网前的扣杀，把回球给到底线。
　　幸村自然也接到。他们尚且没有用出各自的招数，只是保持着渐渐加快的节奏，“不能。共鸣的要求更高，除非我碰到了很欣赏的搭档，而对方也同样欣赏我的网球。”
　　他脑海里闪过一个人，随即摇了摇头。若是需要自己和德川前辈组合双打，那对手该是什么水平的人物？
　　“我反正一点都不想和你双打。连自己都被搭档彻底掌控，这种感觉大概也就小真田能忍受吧。”毛利笑眯眯地在球场上跑着，还不忘挑衅几句。
　　幸村并不在意，以往和毛利前辈的练习赛时这家伙从来都没有认真过，他这一次也没想过能打破自己的瓶颈，“我和弦一郎的双打是建立在信任基础上的操控。”换作别人，他也不会愿意去操控。
　　“好的好的……”毛利眯了眯眼，“你们俩是不是好上了？”
　　幸村顿了顿，手中的球拍力度没控制好挥重，狠狠扣到了网前的边线。小球高高弹起翻过刚刚跑过来的毛利球拍，第一球这才终于结束。
　　“……我知道了，不会再说了。”毛利耸耸肩，“立海的大家都知道，你不会完全忘记告诉我了吧？”
　　幸村笑了笑，表情无辜又温和，“差不多可以用灭五感了吧，毛利前辈。”
　　“……真用啊？”毛利叹口气，弯腰捡起那个小球蹭了蹭，“仁王和我谁输了都一样，你好像没给他加训。”他有点不开心地哼了哼，若是自己真的赢了小仁王，估计幸村也不会在意，不过昨天看见幻影的时候他的确差点没回过神来，“那家伙什么时候能维持这么久的幻影了？”
　　“在前辈你和新搭档友好相处的时候。”幸村抬手发球，“越智前辈的精神暗杀很了不起，你是不是也没法抵抗？”
　　“我们不要再讨论我对精神力的抗性了。我自己的比赛总是被人评价为精神力强，偏偏总是在你们这里败下阵来。”毛利有点想不通，他的求生意志总能在实战中帮他化险为夷，可一旦遇到精神系选手就反被克制，“我的五维数值中，精神明明很高。但是面对同等的选手就好像被封印住了一样。”
　　他的话让幸村忽然有了一个想法，可那只是灵光一闪，让他捕捉到了一丝影子又迅速逃开。他不由得停下了动作皱紧眉思考，寻找刚才的那个思路，连飞到脚边的球都顾不上。
　　“幸村？幸村？”
　　毛利有点纳闷这个人忽然的休战，根本不知道自己随口的抱怨给了幸村一个新的思考方向。
　　“毛利前辈，你的精神力数值是6，对吗？”幸村摩挲着拍柄，下意识地把球拍在手心轻轻磕着，“这并不低了，为什么仍旧无法突破灭五感？”
　　他看上去格外困扰，毛利也知道这场练习继续不下去了。他绕过球网把幸村拉到场边，两个人在长椅上坐下。
　　“我和种岛前辈讨论过这个问题，大概是类似相克的感觉。”
　　毛利低声说着喝了口水，翘起腿一点一点地晃在空中，“就像很多网球招数能互相克制一样，灭五感能破解无我境界的前两道门，又被天衣无缝破解，而进化的灭五感能破解天衣无缝，这俩就像死对头一样。”
　　幸村终于听进去了他的话，“不同类的招数才会相克。”
　　“但是我觉得你能打败不破也是克制了他的精神力哦。”
　　幸村抬起头盯着红发的少年，“你是说镜像和梦境？”他想了一下有点认同，“如果说镜像就是盾牌，那梦境就能够不受盾牌的物理限制影响对手的自身状态……”
　　毛利点点头，“没错。我虽然不知道你的瓶颈是什么，不过我不能突破灭五感的原因大概就在于此。”他向后仰了仰身子，双臂展开搭着靠椅，“我的精神力或许就是个盾，能阻挡比赛的压力、对手的气势，但是面对像灭五感、精神暗杀这种攻击性的招数，完全没有抗性。”
　　他侧过头看了看沉思中的幸村，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只能安静地闭着眼等这个人回神。他并不急着离开，和立海的队友们站在一个球场就足够让他感到满足，那种自从毕业后总是没有着落的心慢慢回到原地，即使只是相顾无言地坐着，毛利也觉得舒服。
　　他似乎就这么放空了很久，直到身边的人轻轻拍了拍他的胳膊，才缓缓睁开眼。
　　“这样睡会生病的，毛利前辈。”
　　他笑了笑，眼睛亮晶晶地盯着幸村，“想通了？”
　　“还没，不过多亏了你，我终于发现了一条可以走的路。”
　　幸村认真地望着他的眼睛，嘴角挑起了温柔的弧度，“谢谢你。原本以为只是一场普通的练习，没想到能从你这里找到灵感。”
　　毛利眨了眨眼，“我好歹也是前辈，小幸村，下次让我跟真田也来打一场吧，他比较好玩。”
　　幸村从善如流地点头应下，“走吧。”
　　毛利歪了歪头，“去哪？”
　　“请你帮我介绍一个人。”幸村站起身收起球拍，把包背在肩上。
　　“那位以镜像出名的，不破前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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