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真田还没来得及对自己完全回击十球感到满意，就被另一种情绪充斥了内心。
　　但凡在正式比赛中，他几乎从未出现过失误。除非是被幸村的灭五感施加了压力，自己的意志都是相当自信地强大。
　　然而就算旁人会以为在对打中回击十球很困难，因此他的最后一球才没有过网，真田也非常清楚，他在预估球路的时候被视觉所欺骗了。在他的估算中，球拍应该刚好在撞击中心碰到这最后一球，然而实际的结果却是只在球拍尖端相撞，大大地影响了回击质量。
　　幸村并没有和自己讨论过精神力招数的进化，在这方面自己也没有能够提出建议的资格。但是关于“洗礼”的讨论，他们曾经有过大致的估测。把精神力极限提升就能避免反向灭五感，更清醒高效没有破绽地使用洗礼的完全幻境。
　　那么刚刚那一球，是不是幸村已经施加了幻境在上面，才导致自己的判断出现错误？
　　真田皱了皱眉，手中的触感还没有什么影响，他能听到周围人对最后一球的讨论，还能看到对面球场上幸村带着一点点几不可见的笑意。
　　“这是什么？”
　　“我们之前讨论过的。”幸村平和地说，仿佛没有看到对手的不解，“不过，效果不太一样呢。”
　　真田深深呼出一口气，回到自己的后半场站定。这是他们的第一分，漫长的拉锯以幸村的招数先攻结束，那么接下来自己也必须保持警惕了。
　　幸村的球拍上不再像刚才那样放着十球，而是只留下了两个，“这一招还只是刚刚完成，我们慢慢来。”
　　他想要对方逐步适应这个招数，然后通过观察真田的状态来改进使用的方法。这毕竟只是练习赛，那么越深入研究就越有意义。
　　他首先抛出两个球，在空中同时抽击。观众看来似乎没有附加任何精神攻击，但是对手的击球点出现了明显的问题。
　　“真田的球拍用得不太对啊。”仁王眯了眯眼，“刚刚好像就是这样，他的空间感出现了问题。”
　　“你是说，跟触感有关吗？”丸井仔细观察了一下真田的回击，“好像回球力度没有什么毛病，什么意思？”
　　“正常情况下应该用拍中心回击，但是真田一直都在用边缘的拍网甚至是拍框，我估计幸村应该用了什么视觉错位的招数。”继剥夺五感之后，幸村为什么又要回到最开始来打球呢？这种程度的感观影响应该是在灭五感刚开始诞生的时候才会出现的情况吧？
　　“而且从十球变回两球，幸村到底想做什么？”
　　场内的拉锯重新展开，这一次很多人都看不懂了。柳对此有些自己的猜测，从真田的角度来分析的话，根据刚才的十球对打结果，最后一球已经影响了真田的视觉准确度，但是另外九球则只是普通的回击，也就是说被幸村附着了精神力的只有第十球。
　　缓慢的精神压力是在连续的对打中实现的，那么最开始从七球到十球的变化就是幸村在不断尝试着给所有的球附着精神力吗？
　　“雅治，精市的回球有什么效果，你能发现变化吗？”他问了问银发的少年，想要得到更多的线索。
　　仁王正在看着场内增加到三球的对打，想了想好像明白了什么，“十球拉锯的时候，幸村一直在施压，但他应该还只是把攻击平均地分布到每一个球上。对于真田而言，早就习惯了灭五感的威力，这种程度根本没有影响吧。”
　　“也就是说，发现攻击无效之后，幸村才把他的精神力完全用在最后一个上。找个词来形容的话……大概是纯度的差别。”
　　仁王的推测让队友都略有所悟。
　　“那幸村之前的对打也只是尝试？又或者他还没有熟悉十球只是在练习？”丸井咂咂嘴，“这么快就上手也太可怕了吧？真田可是特训了多少天才能做到的……”
　　“但是就算是精市，把高纯度的精神攻击分给十球也是现在做不到的。”柳整理了自己的思路，“留下两球应该是在开始尝试双倍精神力，你看，现在仅仅是增加到三球，他就开始大汗淋漓了。”
　　“三球已经很多了……”切原喃喃道，“这不就是相当于真田副部长在和三个部长对打吗？”
　　“不能这样比较。”丸井摇摇头，“现在幸村使用的攻击比起之前的洗礼，甚至灭五感都差得远，他还没有熟悉这种模式。说实话，我觉得真田能接住也是有这层原因。”
　　“因为精市正在练招。”柳点点头，“你们还记得之前七球对决后我们讨论的结果吗？”
　　关于幸村是不是把“洗礼”的幻境分化出来，他们也有一个猜测。
　　仁王摸了摸自己的小辫子，都没意识到已经把它弄乱了，“真田没有失去五感，只是视觉错乱，所以这个新招就是从视觉开始产生的影响。就像站在凸面镜前视觉会被扭曲，那么大脑接受到的信息也会错乱，空间感距离感、甚至由此构建的整个精神系统都会出错。”
　　如果这样来看的话，比起原来的灭五感，这个新招更简洁高效。不需要从触觉开始一一剥夺对手的体感，只需要抓住一个破绽，就能让整个运动系统崩溃。
　　他们的讨论已经渐渐成型。正如猜测的那般，幸村在尝试突破洗礼的时候发现了幻境生效的关键，如果能利用网球选手必须的视觉来展开攻击，在球到达对方球拍之前，对手甚至还来不及对精神攻击做出反应就会落入空间错乱的陷阱，从根本上杜绝了对方碰到球有效得分的可能。
　　而这一点，尤其在面对实际攻击力超过他的对手时最为有效。
　　在十球比赛中，假如通过灭五感来剥夺对手的攻击力，幸村还必须面对从对手那里回击的十个非常有威慑力的来球。而通过幻境，对手回球的效果就大大减弱。
　　完全称得上是事半功倍。
　　真田也渐渐领会了这一招的效果。他的确曾经想过，若用力量的压制来反击即使是幸村也不一定能承受得住，然而在控球精准度减弱的如今，自己失控的力量反而成为了丢分的原因。
　　幸村没有再增加球数。他目前的状态使用三倍的精神力已经是极限，因此重新专注于提升幻境的效果。真田的球拍开始慢慢碰不到球，起初是和球拍尖端擦肩而过，然后是相差半步、一步的距离。等到六局接近赛点时，他甚至误判了回球落点的方向。
　　“明明是后场的球，真田却直奔前场。这招幻境也太可怕了，比起被剥夺五感，眼睁睁看着球落地之后才发现跑错了方向，这种精神的打击可不是一般的……”
　　“而且好像没有破解的方法。如果是灭五感，领悟天衣无缝或者黑气还有可能突破吧。这招本身属于哪一类的都不好说。”
　　“我觉得似乎是把‘洗礼’的幻境和‘灭五感’的剥夺视觉结合在一起了。”
　　“连自己的感观都不能信任，别说使用无我境界或者其他奥义了，从根本上就没法继续打下去吧？”
　　随着最后一球落地，比赛终于结束，而真田还没有从恍惚中清醒过来。他的意识中自己应该是接到了球，但是耳边却听着不一样的报分。对面的人正收好了球拍绕过球网向自己走来，但是他却不敢伸出手去触摸，生怕连这个影子也是自己的幻觉。
　　“弦一郎。”
　　这个人影握住了自己的手腕，温凉的手掌里有着薄汗。真田的体温很高，一下子就被这股寒意从混沌中拉了出来。他眨眨眼，面前的人正有点担忧地蹙着眉盯着自己，手指来回摩挲自己的手腕，让他原本有些迟钝的大脑清醒了些。
　　他舒展了眉毛，终于放缓了表情。
　　“这招的名字叫什么？”
　　幸村笑了笑，拉着他的手腕走出场外。
　　“梦境。”

　　——

　　傍晚的时候幸村在健身房看到了难得的客人。他和真田约好了一起锻炼，然后去沐浴用餐，因此当他走进房门看见正在房间一头使用划船机的银发少年时很是惊讶。
　　“怎么这个表情？”仁王挑眉，“我可不是故意打扰你们的。”
　　幸村好笑地看了他一眼，无视了队友的调侃。
　　“有点意外，你也会主动加训。看来回去之后我也不用担心部里的训练了呢。”他边说着边走到真田身边，在一边的常用机械坐好，“新的训练菜单吗？”
　　仁王嗯了一声，没有再说下去。他在败组特训期间和真田聊了一些事，因此现在看见幸村有一点不自然。他坐的方向刚好面对着那两个人，尽管自己手中还在保持着拉拽的动作，注意力却不由自主地看过去。
　　幸村正趴在器械放平的坐垫上，勾着腿练习弯举。自从开始增加训练强度，他就有意识地提升四肢的肌肉力量，和真田一起练习也能让自己有坚持下去的动力。
　　他不知道的是，在他面朝地专心练习的时候，身后有两个人正在注视着自己。
　　准确来说，是真田在做推胸的时候，眼睛牢牢锁在他身上。而发现这一点的仁王则若有兴致地盯着他们俩看。
　　真田这家伙，眼神也太露骨了吧……仁王在心里笑了一声，觉得特别有趣。同学三年，他一直以为这个黑面神是个顽固苛刻又无趣的人，平日里就总是把训练当成斯巴达，偶尔偷懒一下的话，无论是前辈还是后辈都严厉训斥，谁能想到这样的人居然会早早就谈起了恋爱呢？
　　更何况恋人还是这位全立海的梦中情人……
　　仁王几乎没法掩饰自己挑高的嘴角。
　　那家伙又开始盯着幸村了。
　　虽说从仁王的角度来看，自己并不会对幸村产生什么恋爱的心情，但是觉得这个人“温柔的时候的确会让人动心”“先不提性格至少脸是美人”这种想法也时不时会冒出来。不过，要是真的以真田从小到大都相伴的心情看，或许在意识到幸村的“性感度”时，这家伙就已经完全沦陷了吧。
　　想到前几天和真田聊天时提到的那个话题，仁王还是没忍住从鼻子里笑了一声。
　　很难想象这两个人接吻的时候是什么样子啊。看柳的表情似乎是撞见过，他可真是好奇极了。
　　虽然看上去老了点，真田还是15岁呢……
　　仁王挑了挑眉，虽然能理解这家伙的心情，不过明知道有外人在，真田，你那个眼神是不是有点太旁若无人了？
　　他收回了自己的目光，突然发现在这个时候来锻炼简直是自作自受。起身翻下器械，他拎起扔在旁边的毛巾搭在脑袋上，转过身往门口走去。
　　“晚上九点要在你宿舍开会哦，仁王。别忘了。”幸村侧头说了一句，看着仁王背冲着他晃了晃手表示了解，便不再多管。他又回过头，视线里只能看见真田的腿，“赤也也不知道还记不记得，你晚上去叫他吧。”
　　“弦一郎……弦一郎？你在听吗？”
　　“啊，嗯，我知道了。”
　　伏在器械座椅上的少年正侧着头趴着，上衣在腰窝陷下了诱人的弧度。真田下意识地吞了吞口水，眼神却肆无忌惮地粘了上去。
　　反正精市也看不见……
　　他这么想着，手中的动作也毫不松懈，不如说这种□□和精神同时接受考验的训练格外有效，让他常常忘记了时间和疲惫。
　　恋人穿着运动裤和T恤，没有了外套整个身体弧度都一览无遗。健身房里还有几个不熟悉的人，真田根本没有去在意，只是专注地投入到自己的训练中。
　　布料滑落到了少年的大腿根，真田的目光从露出的大腿肌肤那里艰难移开。随着膝盖抬举的动作，完美纤细的腿型描绘出充满爆发力的线条，没有夸张的肌肉块，这个人是纤瘦身材，但是肌肉群非常科学高效。
　　真田知道它们摸上去的手感，就好像是完全贴合自己的心意一样，滑腻的皮肤富有弹性，温凉的体温又着最舒服的触感。
　　恋人的小腿形状也非常漂亮，健康的薄薄一层肌肉埋在皮肤下，纤细的脚踝看上去好像有些脆弱，但是奔跑的速度却并不逊于比他健壮的人。真田记得几个月前自己曾经帮他按摩过腿部，那时候这个人瘦得几乎脱了形，皮肤也不是现在这样白皙漂亮的光泽。
　　但是他仍旧怀念那个有点柔弱的男孩，尽管深爱着恋人的强大，但两个人独享的那些回忆也是他非常珍惜的片段。
　　不过，看着幸村现在健康无忧无虑的样子，就算完全没有发生过那段回忆，他也心满意足了。
　　越是把目光追随着他，真田就越离不开自己的眼神。
　　你为什么这么可爱？
　　他的内心总是会不由自主地念出这句话，明明有太多词能够形容恋人，他却只能徒然暴露自己辞藻的匮乏。
　　他以为一直是自己在主动表达爱意，却常常从对方的举动中感到被重视的特殊性。他是恋人每个新招的第一个练习对象，对方总是最先发现自己的心情和烦恼。他是唯一和恋人共享了一切的人，他们没有什么是不相通的……
　　他们成为了灵魂伴侣，是天生一对。
　　真田在心里满足地叹了一口气。
　　“弦一郎，又走神了，你在听吗？”
　　就连站在自己面前晃着手不满的表情都那么可爱，真田毫不掩饰自己上挑的嘴角。
　　“居然敢笑我！”
　　被挠着的胳膊完全没有任何发痒的感觉，但是真田却配合地缩了缩脖子，向后靠了靠。他十分喜欢这种游戏，好像两个人还是儿时打闹的伙伴一样。
　　就算变成了恋人，他们也都是毫无禁忌的挚友，要是有人想取代这个位置，估计还早一百年呢。
　　“嗯，我听见了，晚上开会之后要坦诚我们的关系对吧？”真田从器械上站起来，和幸村两个人调整呼吸节奏暂时休息。
　　“虽然本来还是要分析一下大家的进步，讨论讨论接下来的方向，不过我有点担心赤也，那孩子要是不直说是听不懂的呢。”幸村笑眯眯地眨眨眼，灌了一口水。
　　他的唇角滑下了一丝没有被含进的水流，真田下意识地拿过自己的水杯，扭过了头。
　　“并不是就笨到这种程度了。我听丸井说过，好像赤也看过爱情电影。”真田低声回到，看见幸村惊讶地睁大了眼。
　　“赤也居然会看爱情电影……我以为他的生活里只有游戏呢。”幸村有些好奇，“如果是陪姐姐的话倒是能理解了。”
　　“游戏外传也有剧情电影吧，他好像有很喜欢的战斗英雄。”
　　“但是呐，弦一郎。说到底都是主流的电影吧？”幸村拍了拍他的胳膊，“我们和这种可不一样哦。”
　　就算把他们的感情用最美好的文字来形容，也还是世间小众的感情。真田在明白自己心意的时候从来没有一瞬间考虑过这些，他的决断干脆又坦诚，根本不会因为世间的看法就否认。但这是第一次，在考虑到后辈的时候，他才发现在大部分人眼中，自己的感情并不是那么容易被认可的。
　　他忽然想起还没有对家人坦白，眼中闪过了一丝心虚。
　　“精市……”
　　“嗯？”
　　“你，你家里……”
　　他该怎么问？你告诉家人了吗？是不是因为他们俩熟悉得不能再熟悉了，因此就算互相拜访也没有被人看出变化呢？他自己还没想过会被家里人问，也根本没有意识过有那么一种可能，两个家庭都会反对……
　　他自己已经是精市家里的孩子了，反之亦然。那对夫妇和由衣会接受他吗？
　　幸村看着忽然沉默下来的恋人，心领神会了他的未竟之言。
　　“我想，大概女性对这些方面会比较敏感吧。”幸村没有正面回答这个问题，因为就连他自己也不确定，在自己来合宿之前母亲那意味深长的眼神所蕴含的意味。如果妈妈猜到了，那想必真田妈妈也绝对会知道……
　　等等，上个月去弦一郎家里玩，好像没有给自己单独安排原来住的房间，而是和弦一郎一起……所以，难道？
　　他耳根有点红，忽然后知后觉地发现了长辈们原来一直在偷偷观察着他们。对面的恋人还对此一无所知，他无声地感叹了一下恋人的迟钝。
　　“啊但是有一点我可以肯定。”他忽然想起什么笑了笑，看好戏一样地盯着恋人的眼睛，“至少由衣知道了一定会更讨厌你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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