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真幸]我的幼驯染太松懈了！

　　第一章天生就是幼驯染

　　如果世界上有什么能让小孩子认真的话，大概就是游戏了。
　　四岁的真田弦一郎，最喜欢的是祖父递到他手里的木剑。男人就是要学武。每次在自家的道场里穿着特殊的战斗服，在满溢着木头香气的大道场里，耳边是年长的师兄们练习的声音，他总会觉得自己好像手持着一把利剑，和看不见的鬼怪战斗：面前是一个很强大的敌人，现在的我能打倒他吗？
　　男孩握紧手里的木剑，对成人来说简直是玩具的大小，却是小孩子心里最强大的道具。
　　我很强！他高高举起自己的剑，空气凝重地令人窒息。如果，如果在这里倒下……男孩板着脸，狠狠地劈了下来。
　　“哈！”
　　要是任何一个游戏迷在旁的话，恐怕都能看见一个刀光闪过，怪物怒吼一声HP条由蓝到红最后清空，轰隆地倒在地上。伴随着通关音效，面前出现升级和各种奖励。不过对于这个男孩来说，他到目前为止四年的人生，除了家人和剑道之外，没有任何让他狂热的爱好。甚至由于自家道场和祖父的原因，他一直都是最小的孩子，没有同龄玩伴，不知道游戏机，每天早上4点起床晨练，晚课，练剑，坐禅。无聊得像个老头子。和他的祖父一模一样。
　　母上大人其实一直有在偷偷跟真田爸爸问，祖父带着弦一郎仿佛养成了自己的翻版，好担心长大后会变成什么样子……
　　真田爸爸……真田爸爸表示没办法，他也很怕，怎么办啊，儿子不会养成父亲那样吧？要不给他找个同龄的玩伴？
　　怎么找啊？听说世交那家的孙子和弦一郎一样是祖父带大的，脾气和那位一模一样……
　　那，那就去外面找吧……报个俱乐部应该有同龄小孩吧。
　　弦一郎会去吗？不过运动俱乐部应该能感兴趣吧……
　　我问问会社的同事吧，听说有个不错的网球俱乐部。
　　……试试吧，能交到朋友最好，不行的话再换个别的。
　　真田弦一郎，并不知道父母在为自己的未来担忧，睡梦中仍然在自省。
　　另一边的祖父大人，似乎完全没有意识到小孙子有任何问题，你不打算反思一下自己的教育方法吗？

　　被母亲送到俱乐部细细叮嘱的真田弦一郎，其实并没有他们想象中那么抵触。他和师兄们相处久了，总觉得自己应该是同龄人中最强的：我能和好几个师兄打成平手呢！现在正是检验自己水平的时候。不过网球是一个崭新的领域，自己在剑道上虽然有些天赋，可是在球类方面还没有任何经验。男人就是要不断挑战！他眼中迸发出跃跃欲试的光芒，如果在这路上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友人共同战斗，岂不是令人欣喜。
　　方方正正的白格，高高的天花板，比道场大得多的空间，小小的四岁男孩站在门口仿佛打开了新世界。这里没有熟悉的木香，没有习惯的破空声，甚至对手也并不是近在咫尺的敌人。他被一道肩高的巨大白网拦在遥远的对面，站在格子里，仿佛一颗棋子。
　　星罗在不同球场的孩子们手里都握着自己的武器，和木剑大小相似的网球拍，发球时的破空声，战斗时发出的怒吼，这是一个与剑道异曲同工的战场。
　　真田尝试着握住手里的球拍，直直地，向正对面劈下。
　　网球，有趣！

　　虽然这么说，他并不习惯这个拍子，攻击的重点在哪里？为什么要用拍网击球不是像剑一样竖着？心里有着无数的疑问，然而他一向习惯默默地埋在心里，对方是长辈和教练，想必很是有道理。黄色的小球像是微小的炮弹，轰隆隆地落在对面，发出一声重响。
　　“哦呀，真田君，你的力量很棒啊！”一直观察着这个板着脸的小孩子，不由得想起那位和他完全不像的父亲，那对父母看上去很亲切啊，到底怎么教出这样不可爱的儿子？教练无奈地笑了笑，用力拍了拍手，大声召唤球场各处的小少年们，“大家暂时休息十分钟，这里集合一下！”
　　好奇的孩子们看着教练身边不知何时带过来的新人，真田也注意到，自己身边，站着一个差不多高的小孩子。
　　“这两位是今天新来的真田弦一郎君和幸村精市君。他们都是初学者，大家要友好相处，互相帮助哦！”
　　如果在这路上能遇到志同道合的友人共同战斗……真田想起自己刚进门时的愿想，不由得侧过头偷偷看了看那个男孩。
　　啊。
　　同龄人原来是这么漂亮的人啊……自己虽然从来没在意过，但至少美丑还是十分清楚的。从小孩子的角度来说，身边这位正侧过身歪着头对自己笑的孩子，大概就是传说中的美少年？那种紫色的卷发犯规了吧！脸好小，眼睛好漂亮，笑容好可爱！
　　四目相对，他居然不可自控地脸红了。
　　作为男孩来说太有欺骗性了……那样笑的话，谁都会脸红吧……
　　默默地为自己的松懈找了一个理由，刻在脑海里的那副画面却久久不能消散。要是和这样的人一路同行，自己恐怕要意志力更加强大才行！
　　这么想着，攥紧了拳头的真田君，看上去越发的表情沉重了。喂喂，你的脸还是红的哦，真的没事吗？
　　另一边，本意是表达友好的微笑，不知为何激起了对方的战意，心里想着“嗯？这个人好有趣”的男孩，面冲着一群对自己表现出浓厚兴趣的同龄人，露出了更加温和的笑容。
　　新来的幸村精市君，长得太好看了。所以说同样是四岁，上天是不是有点偏心呀——这样感叹着的教练。
　　幸村君好温柔好漂亮！！——这年头的女孩子全是颜控啊，你们对真田君就不发表什么评论吗？
　　真田君看上去很严肃，好像不太好相处，幸村君……像女孩子一样可爱啊——虽然没有被人注意但是也稍稍地脸红了的一群男孩子们，作为未来这两人的手下败将，想必以后回忆起今天，内心很是复杂吧。人生中亲自学到的第一课，人不可貌相哦。

　　真田君真的好有趣。
　　到目前为止，向他一样做出这么符合自己期待的反应的人，还是第一个。
　　不，或许可以说是期待以上。
　　认真练习挥拍的小少年，白贝般的脸庞被体育馆窗户撒进来的日光映衬得暖意融融，鸢紫色的卷发乖巧地埋进发带里，不知道那秀美精致的五官和干净有力的动作，哪个更吸引人。明明同样带着吸汗带的孩子也不少，偏偏他的形象就毫无挑剔，仿佛那白色的运动道具成为这幅油画般的美景中一个不可缺少的点缀。
　　“幸村君动作好漂亮啊……”
　　“同样是初学者，我们就没有他厉害呢。”
　　“真田君也是，挥拍的时候凛凛生风呢！”
　　“我问过他哦，说是在练剑道。”
　　哦，听上去似乎很厉害的样子呢，真田君。我们两个似乎是有天赋的那类人哦。
　　心里想着这些，脸上却完全没有表现出来，仿佛什么都听不见一心练习的表情。似乎从学画画开始，自己就发现很多心情是不用表现出来的，如果有人能看到自己的内心世界，恐怕会被那里丰富的情绪吓一跳吧，呵呵。
　　果然，真正的强大，并不是武力呢。
　　嗯，动作还是太累赘了，有什么办法可以让自己省力又干脆地击球呢？如果自己拥有像真田君一样的力量，或许也能被人说凛凛生风了。
　　想到这里，幸村的眼神不由自主地转向球场对面那个挥拍的小少年。和自己纤细的身材不同，真田君看上去很健康，虽然目前看来差距并不明显，不过偶尔几次看见送他来上课的真田叔叔，比起自家的爸爸要大上一圈，等长大以后，真田君恐怕和自己的身材也迥然不同了吧。我家的妈妈也并不是很高啊……以后会不会一直长不高变成小矮子呢？
　　眉眼微微皱起来。所谓的天生，就是那种你怎么也改变不了的基础条件。常常在妈妈画室里学习的幸村，看见过那些富有美感的石雕人体，感慨地叹了口气，那样的四肢，恐怕就算先天条件好的日本人也并不容易练成吧。
　　虽然从没有表现出来，幸村实际上非常非常喜欢健美的人体。油画里那些沐浴在林中日光下的长裙少女，半掩半露中眉眼里的欢愉和身体的恣意，是全然放纵的快乐。他因为出生后身体一直没那么健壮，对于富有生命力的事物总是抱持着巨大的好奇心和包容力。下定决心学网球，本来也只是为了锻炼身体，不过现在……
　　他紧紧握住球拍，从未有过的感觉在他的血管里流淌。和握着画笔和小铲的触感不同，带着些棱角的拍柄似乎有种冷兵器的气质，也许和真田君曾经跟自己讨论过的剑柄有相似之处，对自己而言，这个不大不小的拍子，有什么重要意义呢？
　　他直觉地感到，要是这样一直打网球的话，很快，他领悟所有疑问的日子就要到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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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不知不觉间已时值盛夏，一场突如其来的大雨清走了往日的闷热。尽管并不讨厌雨天——有时候对于花草来说，这样的冷空气和润泽也能很好的调节生长，但是幸村还是对于影响到自己出行这种暴雨敬谢不敏。
　　已经是网球俱乐部下课的时间，不但爸爸被困在会社没法出门，妈妈也被自己要求不要冒雨过来接自己回家。放下俱乐部教练办公室的电话，幸村眨了眨眼，冷静地询问教练能否在室内等候。虽说这种突发事件情有可原，毕竟自己不是所有者，很想帮忙却做不了决定。正在有些发愁的教练却听到门外的声音。
　　“来，来我家也可以！”
　　用手压着帽檐的小男孩，另一只被站在一旁的夫人握着，似乎觉得被看到依赖母亲而感到害羞，真田一脸通红，眼神并不对上幸村，却坚持邀请左右为难的小少年。看着自家儿子难得符合年龄的行动，真田妈妈感动不已，爸爸，我家的儿子交到了一个超——可爱的朋友哦！
　　真田认识幸村时间也不短了。自从来到俱乐部后，两个人的进步飞快，不久就被教练调到了室外网球场，加入到年长学员的训练中。放眼望去每个人都比自己高出一半，甚至几乎都是小学国中生，即使是认为自己心性坚定的真田也不免心里发憷。
　　最明显的就是，在一群精英选手眼里，这两个四岁的小豆丁居然要和自己分享球场，明明身高不过刚过网，哪来的膨胀自信？可想而知，在教练看不见的时候，不但双打练习被人拒绝，真田甚至有一次看见一个高个子把幸村推倒在地。
　　“那些人真是欺人太甚！”
　　一边拉起幸村，一边生气地抱怨几个仗势欺人的学员，真田甚至动了真火。
　　“没事的，弦一郎君。”
　　尽管仍然带着笑容，真田却看见这个人眼中冷冽的光，“我们很快就能让他们全都后悔的，用网球。”
　　抱着自己的球拍，向真田转过身，幸村直直地望着他，眼中全然是傲气不甘，“和我组双打吧，弦一郎君。”
　　真田，大概在这个人看见了自己梦中向往的气场，明明比自己还小，明明纤细又漂亮，却像一个战场上的霸主。
　　这个人，很强。
　　如果自己是战国时期的武将，这个人，或许就是令人追随的那个主上。
　　他回过神来，面前的男孩正开心地对着自己笑，仿佛对拜访自己家期待已久一样。他异样地感觉到自己的两只手都被占住，不熟悉的触感，属于一只软软的小小的，让他扑通扑通心跳的手。

　　一路上和真田妈妈聊天，与身边那个帽子男孩总在走神不一样，幸村开心地和这个亲切的阿姨分享着真田君的各种囧事。他日常喜欢观察这个朋友，在具有某种老成的矛盾感的同时，又像个小孩子一样天真热血，实在是有趣。幸村一向对这样单纯的人有好感，尤其在戏弄对方时看到格外可爱的反应，如果能把每一次黑脸的弦一郎君都画下来，恐怕未来自己也能做出画展来吧。
　　从车子下来，三人直接通过车库回到了真田宅的走廊。这是一个古老传统的和式宅院，出于方便改造了车库，但只要走进宽敞的木质回廊，仿佛穿越时空的沉静便包围住自己。原来正是在这样古朴的环境里，塑造了弦一郎君稳重的气质啊。
　　借真田宅的座机给家里打了电话，留下地址后，幸村便乖乖地跟着真田走向另一边的和室。听说每天都要跟祖父问好，这样的大家族是幸村从没见过的。一路上观察庭院和花草，幸村决定以后有机会一定要多来玩。
　　“祖父比较严肃，但是他一定会喜欢你的，精市君不要紧张。”虽然这么说了，但是你看上去比我还紧张哦，弦一郎君。不过对于讨长辈欢心这一点，幸村一向对自己有信心。
　　拉开门，盘坐在矮几旁专注地盯着棋盘的老人看上去十分精神磊落，尽管一身藏青，气场也颇为冷冽，却在抬眼注视真田的时候，眼中的温和一闪而过。两个孩子在一旁正坐，真田向祖父介绍了朋友和来访的原因。和这个乖巧文雅的小孩寥寥几句对话，真田番士就实打实地喜欢上这个名叫幸村精市的少年。
　　“这真是巧合，你们两个注定会成为好友啊。”他脸上带出一丝笑意，赞赏地看着举手投足都颇合自己心意的男孩，发现两人都一脸茫然，不由得大笑开口，“去书房查查战国武将的名字，你们就知道了。”
　　不再多留两个好奇心上升到顶点的孩子，他几句赶了他们出去。小孩子就是要活泼一点才可爱，哪像弦一郎，越长越老。无论别人在想什么，两个孩子都无暇多顾。被母亲说了几句胡来后，还是先冲到了书房。高大的书架上，最下两层是小孩子的书籍。真田在翻找了几下后终于抽出一本带着绘图的战国英雄图册。
　　“说起来，祖父说过的我似乎在哪里听说过……”
　　“这里！”
　　幸村兴奋地指着一张古画，仔细分辨着一旁的小字，“真田幸村，本名真田信繁，是战国末期名将，官至左卫门佐，被称为天下第一强者。”他眼睛亮亮地，像是发现了什么珍宝一样，真田不由得盯着他的侧脸，发暗的室内光下，白皙得如同美玉，那双眸子恍若林中萤火，突兀地转过来和他四目相对。
　　“真田幸村。呐，我们的名字，命中注定要连在一起。”对方这样说着，放下书，真田冷不防被握住了双手。
　　“从今天开始，我要叫你‘真田’，而你要叫我‘幸村’。”
　　“我们两个在一起，就是最强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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