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的便当我要了

作者:七明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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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第5章


      周六早上,沈真真五点多就起床做早饭了,自懂事起,明白自己的处境后,早就放下以前的小公主心态,慢慢开始力及能及地做起家务,现在还为屋里人准备饭食,为的是让自己过得不那么难堪。

      今天季松也休假在家,三个人坐在一起吃早饭,如以前一样,饭桌上只能听到瓷碗碰击的声音和吃饭细微的咀嚼声。

      家里这种状态季松已经见惯不怪,甚至沈真真经常被杨岚欺压他都心里清楚,一切都是自己造的孽,帮衬着哪边都是错。他自知是一个软心的人,说不起重话,对杨岚他自知理亏,对沈真真更是。

      看着沈真真早上熬的小米粥,澄黄软糯,入口微甜。作为父亲喝下去那得多幸福,只是他,不是一个合格的父亲,心里苦涩的味道每天都漫溢着出来,只能通过增加外面教学的时间来逃避家里的一切矛盾,好让自己舒心一点。

      沈真真吃着碗里的粥,无意抬头看向两人,也是思绪万千。

      她的妈妈沈嘉是一位大美人,和季松在大学一见钟情,很快便陷进热恋。

      沈嘉是一个不折不扣的千金小姐,娇美的娃娃脸总是挂着无忧无虑的笑容。父母早已不在,但还有一个宠她如命的哥哥,对于对她一样温柔照顾的季松更是毫无抵抗力。那时候的她并不懂得,有时那些对所有人的温柔却是危险致命的。

      沈嘉不顾家里爷爷的反对硬要和季松在一起,老人家看人很准,季松就不是一个靠谱的良配,强硬了一辈子的人哪管这些情情爱爱,只知是亲孙女被这人给迷惑了,于是使出那些老掉牙的桥段,通过对季松家人工作的威胁让男人放手。

      季松虽然爱着沈嘉,但却是一个孝顺的儿子,男人的自尊心和软弱的性格随着事件的推移而慢慢显露出来。于是在大四那年,季松向沈嘉提出了分手。女生哭得挖心掏肺都未能换得来男人回头那一刻,最后是她哥哥把她拉回家的。

      回到家里,沈嘉不吃不喝了几天,把所有的积怨放在家里爷爷身上,哥哥如何劝说都不得其法,爷爷更是气得住了院。

      季松那边也并没有多好过,与沈嘉分手后亦是伤心欲绝,悔不当初,恨自己的无能为力,一个从不沾酒的人天天流荡在酒吧那处卖醉,却是给有心的人埋了坑。

      那人便是杨岚。

      英俊才子谁人不爱,杨岚长得确定比不上沈嘉,家境也是一般,但是学习那是可以算得上与季松并进。她自知只要沈嘉在,自己是不可能有机会的,但是现在,幸运之神给了她一次机会。

      季松当天晚上也不知道事情为何就发展成那个样子,早起的时候,发现自己□□的上半身和被子另外一头同样衣衫不整的杨岚。

      杨岚不哭也不闹,却是抓准了季松的弱点,让他更加内疚,换来更多的相处机会,甚至是怜惜的感情。

      两个月后,杨岚怀孕了。季松是个责任心挺重的人,一辈子可能也就这样了吧,他想。

      两家人风风火火地见了面,两人领了证,婚姻和孩子的事情就这样定下来了。

      沈嘉听到这个消息的时候再次奔溃,哥哥心痛得不得了,爷爷虽然气她不争气但也总不忍心让亲孙女如此受伤,便答应哥哥的提议将她送出国留学。

      如果事情到了这里结束,那么最多就是一对未能修成正果的痴男怨女的故事,只不过,它有了下集。

      三年后,沈嘉由于还是走不出自己的感情怪圈,硬是瞒着家人回国。

      在外国的日子,她无法抑制自己去关注以前朋友的朋友圈,想看到季松的身影,无论是好的还是坏的,她都想看到那熟悉的样子。于是,自虐般地去看杨岚好友们的一些消息。

      他有了自己的家庭,一个五岁的小男孩给看似不太美满开端的婚姻带去了润滑剂。季松成了大学讲师,而杨岚则奋战高中,两人的结合一时成为佳话。

      回国后,她拿到季松家的地址,在他出门的时候堵住了他。

      两人相见那一瞬,时光却像停在了那一刻,彼此都移不开眼,尽管眼前已被泪水刷得模糊。

      沈嘉离开,和杨岚结婚,这些都非季松所愿,所有的悔恨积怨在这对视中。当天晚上,他做了他人生中最疯狂的一次行动,与沈嘉去酒店彻夜未归。

      第二天醒来后,再遇的甜蜜都掩盖不了内心的惊慌,他又变回了喜欢缩在自己保护壳里的男人。

      他拽着自己的面子,与沈嘉说着好聚好散。这个可怜的女人除了哭,实在没有办法说句成全,只能掩面离开了。

      杨岚未曾发觉季松的反常,日子不紧不慢地继续过着。

      沈嘉一直在哥哥沈洵的公寓里住着,刚回来哥哥很是惊讶,在知道她和季松做的蠢事后更是恨不得拿根木棍把季松打死。

      沈嘉苦苦规劝与她冷战的哥哥的同时,却是发现自己竟然怀孕了。

      不知所措的她还是决定把孩子生下来,反正她想她这辈子也不可能再爱上任何人了。哥哥一直忙着公司的事情,偶尔还往医院跑,在得知妹妹的决定后已经是她怀了四个多月的时候了。

      沈洵那时却是突然感觉无计可施,要帮忙瞒着爷爷,还要照看家族公司,一边自己的身体出了毛病,一边要与自己心爱的初恋提出分手……

      怀孕,产检,胎教,都是沈嘉一个人去做,带上沈洵配备的保镖和保姆,很顺利地在预产期生下了一个女孩。

      没错,那人就是沈真真。

      那时的她还不知道,自己的到来到底是哪个家庭的喜,又是哪个家庭的祸。小小的她在妈妈和舅舅的照看下,只管快乐简单地生活着。

      虽然没有爸爸在身边,但从小便懂得体恤别人心情,对于爸爸这个话题在家里不多说,关于爷爷的事情也仅仅是听说。家人把好保护得很好。

      直到她10岁那年。

      沈嘉在哥哥的帮助下开了间餐厅,做着自己喜欢的料理,遇见同样爱好的美食家,让她的生活有了新的开端,想念那个男人的念头慢慢地埋起来,不见光,但不代表它不在。

      沈真真在妈妈的熏陶下,对于美食料理也很有自己的想法,处理的办法更是让沈嘉觉得惊喜连连。

      不过美好的日子似乎并未照看这个苦命的女人,一场车祸让她在病床上奄奄一息。弥留之际,她恳求沈洵能让父女见上一面,也算了了她的心愿。

      自私的母亲为了贯彻自己的爱情,并未想过将自己的女儿带上如何险恶的未来境遇,可怜的小女孩拉着妈妈抹不掉血色的手颤抖着,无助着,但却还是留不下任何关于她的一切。

      沈洵在沈嘉离开后,一度瘦得只剩下骨头。刚开始外人都以为只是常年的胃病,却不知那是上天给两兄妹的生死考验。

      对于外甥女未来的照顾,他态度非常明确,她就是沈家的,季松绝对不是沈嘉的良配,更别提成为沈真真的父亲。

      但天不遂人意,早就得知自己得了淋巴癌的沈洵实在没法再支撑下去,要去国外动手术,而他自己能不能从手术台下来还是未知数。

      公司他能找职业经理人代管,并安排好一切。与女友的纠缠,他也狠心地割断情丝,怕对方惦记心伤。

      但自己的亲外甥,面对离世的妹妹,他断不能让她后半辈子没有依靠。

      于是他在出国前和沈真真摊牌,在他的公寓里两人从中午说到傍晚,最后询问着她的想法。

      沈真真回看当年的自己,是被满天的黑云遮盖住的,没有阳光,没有笑容,没有言语。

      沈洵尔后找到季松,迅速地说明来意。由沈家帮季家还家里人的赌债,并买下一套写他名字的房子,但是他要担起抚养沈真真的责任,直到他回来。

      季松当天得知沈真真的存在,再得知沈嘉离世和她的遗愿,分不清自己是一个怎样的心情。曾经美丽的初恋,留下一个永远抹不平的证据,把那个疯狂的夜晚再次掀开。

      杨岚的大哥是个无赖赌徒,两口子收入再好,也不能这样无休止地填补这个洞。杨岚是不想给,但他经常以去学校宣扬作为威胁,欲让一家三口都别想在学校混下去,她也只能忍着,季松更是唯唯诺诺地答应了。

      沈洵真是能抓到别人的痛处,这个提议让季松心里为之一动。

      想当年季松也是一个有点骨气的穷书生,但随着生活的各种不顺,面对同届朋友的意气风花,比较着自己水深火热的境遇,让他也渐渐磨平了棱角,对现实低头。所以,在沈洵离开前,他答应了他的要求,并表示会按自己的方式照顾沈真真。

      回去后,季松用尽了毕生的脑力,将沈洵提出的建议和好处向杨岚全部供出,并把沈真真的存在定义为代照顾朋友家的孩子。只是没想到杨岚对于沈姓的人实在太过敏感,留了一个心眼。

      沈真真送沈洵去机场后,便由季松带着回了季家。

      沈真真在知道季松是自己的生父后,其实也花了一段时间去适应,她想靠近却又怕他不喜欢。她带着手里的洋娃娃和大大的行李箱跟着他,第一次迈进了季家。

      她看见了杨岚,和那个比自己大四岁的男孩子,15岁的季铭。

      记忆中的杨岚坐在沙发上,仅是转过脸来看了她一眼,打了声招呼便继续着手里的作业批改。季铭则站到她的跟前,高挑的少年一副沉稳的样子看着她,只说了句你好便转身回房间了。他们的表情说不上亲切,但还是看得出有教养在里面,过后帮她安排着一切。

      沈真真当时不明白,在进家门前为什么父亲要让自己叫他叔叔而不是爸爸。直到那天她不自觉地喊出那句爸爸,她才明白,在这个所谓的家里,她是一个怎样的存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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