深夜邮件

　　第七章

　　“有一个姑娘她有一些任性，她还有些嚣张……”
　　上午九点，候希兮的手机铃声响起。她还在睡觉，被来电闹醒烦躁地揉乱自己的头发，看了眼手机屏幕。
　　陌生号码来电？
　　她轻轻吐了一口气，才接听，道了句：“你好。”

　　那边沉默两秒，然后是没有起伏的男声：“我是封麒。”
　　封麒的声音很有辨识度，候希兮听到第一个字时就知道是他。她无声笑了，故作疑惑：“封警官？”
　　封麒：“把外套还我。”

　　“当然要还的，就是被我穿过了，要不我洗了再还你吧。”候希兮窝在被子里，懒懒地说。

　　“我在你家门口，直接给我。”
　　似乎是为了帮候希兮验证自己的话，她家的门铃也跟着响了。

　　候希兮：……

　　“那等我会儿。”候希兮叹了口气，认命地起床。
　　封麒：“等不了，我很忙。”

　　候希兮“啧”了一声，笑道：“封警官的意思是，我不梳头不洗漱甚至不穿内衣就出来见你？”
　　电话那边沉默了几秒，然后候希兮听见封麒说：“一分钟，把内衣穿好。”
　　候希兮：……

　　一分钟后，候希兮打开了门。
　　她真的只扒拉了两下头发穿着睡衣就来开门了，手上拎着封麒的衣服。
　　封麒看了她一眼，直接伸手拿过自己的衣服。掏了掏内兜，确认自己的证件还在后，对候希兮道了声：“谢谢，打扰了。”

　　他转身要走，候希兮喊住了他。
　　封麒回头看她，只见候希兮靠在门边，饶有兴致地看他：“封警官猜我穿内衣了没？”
　　鬼使神差地，封麒就看了她那一眼，及时收回视线，然后嗤笑一声：“一马平川，猜不着。”
　　候希兮：？？？

　　封麒走了，没再回头。他进入电梯，穿好外套。外套上多了女人的香气，封麒莫名就想到了刚才候希兮开门那一幕。没有化妆打扮的候希兮，少了几分攻击性，整个人都乖巧了许多。只不过她一开口，就还是那枝带刺的玫瑰。

　　王肆意在车上等封麒，打开音响放歌听。第二首歌都还没唱完，封麒就回来了。王肆意一脸不可思议：“老大，这外套不会是你从楼下垃圾桶找到的吧？”
　　封麒瞥他：“上楼要的。”

　　“那她是准备出门了？”
　　“还在睡觉。”

　　王肆意发动车，感叹道：“都说女孩子没一个小时出不了门的，这也太快了吧。”
　　“我没让她出门。”封麒说。
　　“诶，我知道，我的意思是……”王肆意想了想措词才说，“开门见陌生人，总要捯饬捯饬规整规整吧。小姐姐的不拘小节，真是让我刮目相看啊。”

　　封麒想到候希兮开门前在电话里的那句，眸色黯了黯，没说话。

　　“叮咚。”
　　封麒手机微信响了声。
　　他掏出手机去看，发现有新好友添加消息。

　　账号昵称是“偷心的小猴子”。
　　点开头像，是候希兮的写真照片。背景是海边夜色，她半眯着眼看着镜头，一手摸着嘴唇，一手放在身前。穿着黑色束身背心，是低领的，那里沟壑明显。

　　封麒笑了声。

　　封麒对着手机笑，王肆意觉得惊悚了：“老大你莫名其妙笑什么啊？”

　　封麒没理消息，关掉手机，靠着车窗闭目养神。
　　过了一分钟，王肆意才听到他的回答。

　　“笑小傻子。”

　　王肆意：？？？

　　*

　　候希兮关上门，盯着自己的胸看了好一会儿。
　　一马平川？和她有半毛钱关系吗？她这明明是一座座山一座座山川好吗？
　　越想越不服气，候希兮开始倒腾手机。想到刚刚封麒打过来的电话，她复制电话号码去微信里搜索，还真找到了封麒的微信。
　　账号昵称是两个大写字母“FQ”，头像纯白图片。

　　候希兮想了想，把用了三年的卡通微信头像换了下来，放上自己的性感写真。她点了添加好友，就等着封麒通过了。
　　结果等了一上午，封麒那边都没有半点动静。
　　然后，候希兮又不死心地添加了好几遍。

　　下午两点的时候，候希兮接到了陆子喻的电话。她邮箱已经连续三晚没有再收到邮件了，警方怀疑恐吓她的人已经收手。当然，警察局会继续查下去，就是陆子喻说平板可以还给她了。
　　候希兮正好要出门，回说她自己去派出所取。

　　两点半，候希兮去找陆子喻。
　　她内穿白色蕾丝连衣裙，外搭露背牛仔外套。刚进派出所，就引来了不少警员注目。有男警察过来问她：“姑娘，需要帮忙吗？”
　　候希兮对他笑笑，礼貌地说：“我找陆子喻警官。”

　　男警察脸上划过失望表情，然后朝后边喊了一声：“陆子喻，有人找。”

　　陆子喻很快就出来了，也不知道怎么回事，走路有些踉踉跄跄。
　　他在她面前站定，挠了挠头：“希兮，你来了啊。”

　　陆子喻的眼睛很红，显然是一晚没睡。
　　候希兮想到昨晚把人丢下的事，觉着挺不好意思的，说：“不好意思啊，陆警官，昨晚我喝多了，没看见你人，就跟着封警官和王警官走了。”
　　陆子喻摆手：“没事，我听我表哥说了，说你醉得不轻。”
　　候希兮：……

　　候希兮问：“那你后来？”
　　陆子喻干笑了笑，说：“我跟着璐姐回来的，她请了代驾。”

　　璐姐？王璐？
　　对了，那女人就住在她的楼下。

　　陆子喻从自己的办公桌抽屉里拿出平板，递给候希兮，抱歉地说道：“希兮真的挺抱歉的，恐吓邮件的事我们查不到源头，又因为这几天没动静了，我们无法确定对方IP，我们头就说……”
　　陆子喻欲言又止，候希兮“嗯”了声，回道：“应该是我抱歉才对，给你们添麻烦了。”

　　候希兮收好手机，正要走，陆子喻喊了声她，结结巴巴地说：“我、我们能加个微、微信吗。”
　　候希兮点头：“当然了。”
　　她拿出手机，看到微信依旧没有任何消息，眸光微黯。转而调出二维码，又对陆子喻笑：“你扫我。”

　　陆子喻乖乖地拿出手机扫码，加上候希兮后，他憨憨地笑了。

　　候希兮离开，陆子喻还愣在原地。
　　候希兮的微信名叫做“偷心的小猴子”，他觉得特别贴切，因为自己的心好像就被偷走了。而且吧，候希兮的头像还特别……

　　陆子喻看着看着，有人拍了他肩膀下。他转头去看人，那人眼睛瞪圆，喊了声：“小陆你没事吧？你怎么流鼻血了？”

　　陆子喻是感觉鼻子那湿湿的，他一摸，满手血红。

　　陆子喻要哭了。
　　看张照片就流鼻血，他真是丢死人了……

　　*

　　候希兮去了候岩的公司。她爸虽然很少回家，但没少领她来过这里。她刚进大厅，就有人迎了上来：“侯小姐，你怎么有空过来了？”
　　候希兮对来人笑笑，说：“我爸总不归家，我来看看。”

　　“候总去非洲出差了，估计要段时间才会回来。”

　　候希兮“嗯”了声，又状似无意地问：“公司情况怎么样？”

　　“在正常运转中。”

　　公司正常运转，就说明封麒所谓的“黑心交易”指的不是她家护肤品产业了。要不公司就得直接被贴封条了，怎么可能要正常生产正常工作呢。
　　她想了想，对人说：“我找下张助理。”

　　前台立即帮候希兮联系候岩的助理张德词，没过一会儿张德词就下楼来接候希兮了。候希兮看着他亲切地喊了声：“张伯。”
　　张德词比候岩的年纪要大，已经五十大几了，在候岩身边做了二十年。候希兮是他看着长大的，一直都当自己的女儿看待。他对候希兮笑笑，拍了拍她的肩膀，然后领着人上楼去了办公室。
　　张德词给候希兮泡了杯茶，问道：“希兮啊，怎么过来了？”

　　候希兮抿了口茶，眸光微黯，看向张德词说：“张伯，警察来找过我爸了？”
　　张德词皱了皱眉，点头说道：“说你爸可能和什么沉尸案有关……”说着，问候希兮，“也找过你了？”

　　候希兮“嗯”了一声，问：“您知道我爸总去胡桃夹酒吧吗？”

　　“我们应酬和谈合作是要出入各种场所的。”张德词说，“你爸胡桃夹酒吧是去的，别想多，就是谈合作。”

　　候希兮看着张德词一字一顿地说：“警察说，我爸在做黑心交易。”

　　张德词气得拍了办公桌一掌，直接否道：“怎么可能！我认识你爸那么多年，他做什么交易我不知道！没有黑心的，都是捂住良心去做的！”
　　他平缓好自己的心情，看向候希兮，语重心长地说。

　　“希兮啊，这个世界上谁都可以不相信你爸，但是你得相信他啊。有人泼他脏水，纵使身上脏掉了，但他的心还是干净的啊。”
　　“你还记得你的名字是什么意思吗？”

　　候希兮眸光微闪，抿嘴：“我记得。”

　　她闭上眼，仿佛回到了小时候，她爸爸带着她去京都看升国旗，在国旗下告诉她。

　　“我是侯家的希望。”

　　“我是他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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