练手

　　下雨的天气兰德会觉得骨头钻心地冷，雨珠旋转，从伞尖滑落，拍打在钢铁表面，发出一点清脆的叫嚣声。兰德收起伞架，雨水就顺着支架哗的流下来，摊成一片亮晶晶的水渍。

　　兰德的毛呢大衣很干燥，宽阔的雨伞遮蔽了他整个人。通常这样大小的伞无法完全遮蔽一个人的肢体，兰德看起来瘦的像竹竿。

　　他站在穿衣镜前头，脱下了上衣，露出的胳膊干瘪诡异，长而细，泛着不正常的白。他的肋骨一根根突兀在表皮下，肩胛骨肿大，脊背微微佝偻。他看起来像是将入土的百岁老人或者外星怪物，瘦长的比例极为荒诞。

　　他看着镜子里那张英俊而冷漠的脸，鼻子笔直挺拔，眉毛很浓密，眼睛泛着冷静的绿，这颗头颅和这幅身躯简直天壤之别。

　　兰德叠好衣服，打开温度调节器，走到一扇机械大门前。柔和的女声响起来：“早上好，兰德先生。需要一支营养剂吗？”

　　兰德：“是的，再加上一杯牛奶咖啡。”

　　“兰德的先生的身体又差了，建议不要食用含咖.啡.因的食品。”

　　兰德目光平静，点点头，面前那扇大门喀喇打开。一具高大的灰蓝色人形盘坐在营养池边上，棱角分明的躯干，由方体和锥体构成，它的眼眶里燃着深深的绿色，钢铁外壳反射出穹顶式的天花板。

　　它听见有人的脚步，皮靴接触地板的声响，那颗光滑的脑袋转过来，直直地盯住来人。

　　它的喉咙里发出意味不明的电流声，很短暂，那只强壮的金属臂捻起一只小小的针管，小心翼翼地递在兰德面前。

　　兰德听懂它的意思，抬手拿过那只针管，“X6，我知道了，我的身体自己清楚。这两天有人来过吗？”

　　它又发出滋滋的电流声回应。

　　兰德皱起了眉毛，“白色军团吗……”

　　X6垂下头，证实了兰德的猜测。它忽然像孩子一样双手乱舞，焦急而急迫，它试图表达一些意思，可是它有限的表达能力限制了它。

　　兰德背手摸住自己的脊椎骨，摸到一块硬邦邦的球状凸起——一只黑白分明的类似眼珠的球体生长在骨缝间。

　　X6从背后平滑的墙壁看见兰德骨头上长出来的怪玩意，它向兰德表示了自己的担忧。

　　“哦，这个啊……不是什么大不了的东西。”

　　X6疑惑地偏头，巨大的机械眼里闪出一些迷惑。

　　兰德笑着说，“这个啊，是幽灵。”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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