冒险家的改革记

　　比起游动速度非常快的小鱼或者鳗，海胆移动速度慢，只要小心避开尖刺是比较容易抓的。野外生存守则其一，捕捉食物时消耗的能量不能大于从食物身上可以获得的热量。

　　“阿姐！你看阿姐！我抓到一条虫子了！”

　　小弟手舞足蹈的叫囔着，把手里的沙虫甩得上下摆动，芮清转身的时候不小心踩到了海带，一屁股坐到水里，温热的海水没过了下巴，险些灌进口鼻中。

　　见她摔跤，小弟也顾不上沙虫了，急忙跑过去，“阿姐你没事吧？”

　　撑着礁石想站起来，手上突然摸到什么东西，芮清低头一看，居然是一只手掌大的鲍鱼吸在光滑的礁石上，用手去拔反而吸的更紧了，于是对往这边跑的小弟喊到，“去找根尖一点的树枝来！”

　　“哦哦！”小弟不明所以，但还是掉头去找了，没一会拿来一根拇指粗细的树枝，一端被折断，非常尖锐。

　　芮清换着方向撬，撬不动，改用石头砸，依然拿它没办法，实在是太硬了，在水底下又不好发力。

　　“这是什么东西？黑不溜秋的真难看。”

　　“这是鲍鱼，这么大的个头老贵了。”芮清擦去脸上被溅到的水，遗憾地瞪着那只纹丝不动的鲍鱼。

　　小弟兴冲冲地追问，“能吃的？好吃吗？”

　　“再好吃弄不下来也是白搭。”芮清没想到这里物种生长得这么没有规律，居然会有黑金鲍，下次一定带上工具防患于未然。

　　小弟傻傻地去抱近一吨重的礁石，恨不能把这块石头连同鲍鱼一起拔/出来。

　　芮清好笑地看了一会，然后拍拍他的脑袋瓜，“行了，以后再抓，今天先回去了，还要去剁草料呢。”

　　小弟把自己抓到的那条沙虫郑重其事地放到芮清篮子里，之后踮起脚尖伸长了脖子去看她背上的背篓，可惜个头太矮什么都看不到。

　　芮清索性把背篓卸下来让他看个够，“这是海胆，这个是海带。”

　　“这个有这么多刺怎么吃啊？”

　　“吃里面的肉和黄。”

　　“阿姐懂得真多！是不是阿娘又在天上托梦啦？”

　　“……呃，嗯，是的。”芮清是真庆幸古代人的淳朴，连理由都替她想好了。

　　小弟努力记住它们的模样，盼着自己长大了也能像阿姐一样厉害，找到这么多好吃的。

　　回到家，小弟忙着去二哥屁股后头捡小树枝，芮清把早上割的猪草抱出一大捆，拿刀剁碎了用竹筐装好提去猪圈，两头半大的猪立即围过来。

　　还要准备牛、小羊和驴吃的青草，兔子今天吃苦菜，鸡鸭鹅几十张嘴加起来吃的还真不少，这天天要割那么多草也不是个办法。芮清想起以前陪小侄女看小猪佩佩时看到的蚯蚓堆肥箱，这蚯蚓是好物，不但能做家禽的饲料，堆肥也可以用来当肥料。

　　现在是没工夫弄了，她随手抹去额头的细汗，马不停蹄地去张罗晚饭。

　　把海胆洗干净后用剪刀撬开带刺的黑色软壳，里面有五块似五角星排列的黄色稠粥样物，用勺子挖出海胆黄，去掉内脏。

　　海胆有很多种做法，她现在做的是海胆刺身和海胆黄炒饭，刺身的做法很简单，把海胆肉用盐水腌上半刻钟，沥干水分后滴入几滴酱油就能新鲜即食，虽然调味单一，但入口即化，爽鲜无比。

　　海胆黄炒饭也简单，加葱油鸡蛋姜蓉白菜叶和最重要的海胆黄，同蒸好的米饭一起翻炒，加入适当盐就能出锅。

　　最后把海带处理好放入锅中用水煮熟，捞出后切丝凉拌。新鲜海带表面有一层白色的东西，这是甘露醇，对人体很有好处，不用洗掉。

　　再加一锅沙虫野菜汤，就是今天的菜单，依然营养又丰盛，一家四口吃得特别满足。

　　洗完碗筷天色刚暗下来，大家挤在交椅上交流感情，大哥抱着窝在自己怀里的小弟，动作有些粗鲁地揉搓着他的头发，虽然不是同一个爹生的，但他们身上留着阿娘相同的血。

　　小弟舒服地眯着眼睛，没一会就睡着了。

　　芮清把他抱下来躺好，然后去看大哥的大腿，“被小弟靠了这么久会麻吗？”

　　大哥暗自沉默了一会才说，“不麻，这腿没有感觉。”

　　芮清把手伸过去捏了捏，大腿还行，至少是软的，骨折处在膝盖下方，因为没有得到及时的治疗，骨头愈合后有些错位，能摸到明显的凸起，再往下，肌肉开始僵硬萎缩了，这不是个好现象。

　　努力回忆着自个老爸给骨折病人看诊时的情景，可以用红花、艾叶、桑寄生、续断、伸筋草、透骨草、丹参等中草药煮水泡脚，好像每次温度不能过高，时间不能过长，再配合针灸按/摩，以达到促进血液循环舒筋活络的作用。

　　大哥有些不自在，用手把自己的腿搬开，不想被别人碰到这么畸形丑陋的脚，嘴上也跟着转移话题，“那些泥晒得差不多了吧，什么时候开始烧？”

　　专注于思考的芮清一下子没反应过来，一会才说，“啊？哦，明天就开始。”

　　“以前村里大家盖房子都是木料混着泥土碎石和草屑垒砌成的，真的有必要烧什么，嗯，砖头吗？”在他看来，青砖绿瓦那都是镇上有钱人家弄的东西。

　　“烧过的砖头牢固，而且形状规格统一，盖起来又方便又漂亮。”芮清大概能猜出大哥的想法，这么多年苦过来的，她不指望一下子就把他的思想掰过来。

　　总归都是无本的东西，大哥也随她折腾去了，烧砖岂是那么容易的，失败后就该吸取教训了。

　　“阿妹真厉害！看别人弄过一次就会了！”二哥单细胞地夸奖起来。

　　芮清当时是对他们说以前陪芮氏去镇上时看到过他们是怎么烧砖的，这会只能接受二哥的夸奖。

　　烧砖需要用到大量的煤，于是二哥把开路的事先放一边，开始挑着扁担去挖煤，大哥则在芮清的要求下做模具，古代的砖头普遍体积大，长25公分，宽20公分，高10公分，一个模具一次只能做两块，按照四百平米的平房加上隔间大约需要一万五左右的砖头。

　　新窑在第一次工作之前要先烧火练窑，目的是检查窑体的密封性好不高，会不会漏烟漏气等。

　　土窑的外观没什么变动，就是小山包的模样，中间中空，摆放烧制的砖头，底下有个洞口用来烧火。

　　试火很顺利，新挖的土窑除了样子寒碜点功能是完善的，里面的空间不大，一次大约只能填一千块砖胚，也就是说顺利的话也需要烧15窑，这无非是个大工程。

　　芮清现在要做的是筛土，把黏土捏碎后挑出里面的大块杂质，还要收拾一块场地用来码砖。

　　把黏土堆在一起，四周抬高，中间倒入水，让水慢慢把土浸透，这个过程需要两三个时辰。

　　土洇透后，在加水滋润，用牛或人力反复踩踏，把土搅拌均匀，变成稠泥。

　　经过一晚和好的泥就熟透了，这时候才能用模具打成胚子，总的来说尽是力气活，不需要太多技巧，除了还在挖煤的二哥，大哥和小弟都帮着把黏土填入模具中，制坯前要在模具底下洒一层干细沙以防粘连。

　　芮清负责把他们翻填好的胚子压实，用木板刮去多余的泥，然后脱模，用木板拍打泥胚的大面，拍平脱模时因磨具四周摩擦力作用造成的边角上翘，同时也可以使泥坯更加紧实。

　　砖坯要一块一块放在背阳处阴干，直接让太阳曝晒的话会出现裂纹和变形。

　　芮清整理出来的场地事先挑选过地方，两面都是树林，很能庇荫。

　　把砖胚码放整齐后，芮清负责肌肉酸痛的腰直起身，转身看到跟个泥猴子似的小弟噗嗤一声笑出来，“今天就到这里，赶紧去洗个澡，这么脏晚上阿姐可不要同你睡一张床上了。”

　　小弟脸上身上都是泥浆，只有一双圆溜溜的眼睛黑白分明，显得特别滑稽，他和同样脏兮兮的大哥相互看了看之后也跟着笑了，趁芮清没注意突然抓起一把稀泥冲过去抹在她的脸上，“这下阿姐也脏了～”

　　“好呀，你敢捉弄你阿姐！”芮清反应过来就去挠他的痒痒肉，小弟笑得眼泪都出来了，上蹿下跳地逃着。

　　追了几圈芮清实在跑不动，撑着膝盖在那大喘气，“看我晚上再收拾你。”

　　小孩子玩闹起来精力特别旺盛，这会还精神十足地冲她吐舌头做鬼脸。

　　看着他们嬉戏追逐，大哥心里一片温暖，两个月以前只剩下绝望的灰白世界一点一点变成了缤纷的彩色，这样的日子能一直持续下去就好了，他什么都不求，只希望兄弟妹四人能整整齐齐开开心心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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