苦什么情？（快穿）

　　徐子仪刚回府，就被老夫人叫过去，听了一大堆她抱怨姚璃的话。
　　“我早知姚氏配不上你，可你看中了她，我舍不得驳了你的心意。姚家这些年一直在走下坡路，教导出来的儿女都不成器。”
　　“如今陛下看重你，未来你大有可为，姚氏只能拖你的后腿。”老夫人叹息一声，“趁姚氏现在还没有孩子，你……舍了她吧。”
　　在儿子面前，老夫人从不会露出自己狰狞尖刻的一面，即使她厌恶极了姚璃，想让儿子立马休了她，也会想好措辞再开口。

　　“母亲……”徐子仪藏在袖袍下的手微微颤抖，想起京城里有关姚璃的流言蜚语，他小幅度摇头，“她因为嫁给我，已经受到无数诋毁，我若休了她，她……该怎么办？”
　　“大郎，你是侯爷，是我们徐家的顶梁柱，昌宁侯府未来的荣光都在你手里。我知道你舍不得姚氏。可是我们徐家有这样一个侯夫人，终究是祸患，你要多为家族想一想。”见儿子沉默不言，老夫人微抿了一口茶，垂下眼睑，显得格外慈祥：“当然，这只是为娘的想法。如果你真的喜欢姚氏，我也不逼你。你是我的儿子，我的心头肉，在我眼中，偌大的侯府，也比不上你的幸福重要。”

　　“母亲。”徐子仪又羞又愧，是他让姚璃做了侯夫人，现在却又因为她做得不够好，想要抛弃她。
　　面对母亲慈爱的面容，他失魂落魄地行了礼，离开了主屋。

　　走到东院门口，他脚步忽然一顿，以前几乎每日都在门口等他归来的人，今天不在那。
　　“夫人呢？”他问看门的婆子。
　　“夫人她上午出去后，就一直没有回来。”婆子见侯爷脸色不太好，大气都不敢出，“听内房伺候的人说，夫人似乎去了别庄。”

　　徐子仪想起，姚璃确实有个别庄在城郊，他沉默良久，看着漆黑的天空：“去别庄也好。”
　　不见到她，他心中的难堪也能少一些。

　　“主子，今夜风大，寒气重重，不如让我留下来陪您？”穿着青色衣衫的男子听着窗外呼啸的风声，放下手中的玉箫，朝摇璃温柔一笑。
　　烛光下，斜躺在贵妃榻上的女子青丝披肩，像是山里诱书生忘却世间所有烦恼的女妖，又像是一幅美却无情爱的画卷。

　　他只是一个穷困的读书人，因为有几分容貌与才华，才被挑进这个别庄。他早就听说过，京城里有爵位的女子十分放荡，喜养美人，没想到自己也成了别人养的面首。

　　“风是四季变换的使者，我喜欢听风声，你下去吧。”摇璃摆手让美人退下，两个人挤在一起睡多难受，而且人类身上又没有漂亮的羽毛，她何必让自己受这种罪？
　　青衫男人：“……”
　　身为面首，他觉得贵人这种反应，是对他男人魅力的一种侮辱。

　　探听到主人想法的器灵：“……”
　　它觉得，就算再过十万年，主人也很难在情爱一事上开窍了。再一想，自从盘古开天辟地以后，世间哪有形单影只的比翼鸟？
　　天道要让你注孤生，又怎么会让你轻易脱单？
　　所以不管主人做错了什么，那都是天道的错，主人她是无辜的。

　　“夫人，外面下雨了。”两位婢女打了水进来，摇璃自己净面洗手，对她们道，“天已经入冬了，你们回房早些睡，不用守夜了。”

　　“奴婢睡在外间就好。”一位婢女道，“你独自睡在屋里，奴婢不放心。”
　　摇璃记得这个小姑娘叫六月，她不过在马车里喂她吃果脯，这个小姑娘就红了脸。
　　“外间冷，你一个小姑娘，受不得凉。”摇璃摇头，“别庄上下都是我们自己的人，不必担心。”若真的有歹人进来，她虽然顾忌此界法则，不能用术法，也能揍得歹人不能自理。
　　六月怎么都不肯，坚持在外间住下了。

　　夜半时分，摇璃睁开了眼睛，有马蹄声朝这边赶来。两刻钟后，别庄的门被敲响，整个庄子都热闹起来。
　　雨越来越大，大水似乎想要把山都冲垮，声势十足。摇璃起身在床边坐了一会儿，等到了前来汇报的管事婆子。

　　“主子，宁国公世子车驾遭到落石袭击，希望在我们庄上歇上一日。”管事婆子心里有些奇怪，宁国公世子出事的地方，离其他大人家的别庄更近，怎么就来他们这里了？
　　器灵：“宁国公世子是皇帝的表兄，主子你现在的身份得罪不起。”

　　“这个世子长得好看么？”摇璃问。
　　“好、好看的吧。”器灵怀疑自己开灵智时的方式有些不对，不然身为主人伴生本命法器的他，怎么有些不明白主人的话？

　　“请他们安心住下，让庄子里的大夫去看看，需要什么名贵的药材，就安排人到我这里来取。”摇璃没有再理会器灵，从她诞生的那一刻，器灵就伴着她出生，这些年跟着鸟族的雀神学会了聒噪的毛病。

　　管事婆子领命退下，雨下得太大，她刚走了一段路，脚上的鞋就湿透了。把别庄里养着的两个大夫叫起来，她匆忙赶到了别院。
　　“奴婢见过世子，我家主子说了，请您安心在别庄住下，不知您伤势如何？这是鄙庄的两位大夫，略通医理，世子有什么需要的，尽管吩咐他们便是。”
　　院子里侍卫肃立，明明有几十个人在场，却无一人说话，这样威严的架势，管事婆子何曾见过？不知是鞋子打湿太冷，还是世子的气势太足，管事婆子说话的时候，声音都在发抖。若不是这座别庄是皇家赏赐下来的，为她增添了几分勇气，她可能会直接跪在对方面前。

　　坐在椅子上的男人身着玄色暗金纹锦袍，披着一件纯黑披风，衬得脸色与他头上的白玉冠一样白。
　　“多谢此庄主人相助，我的伤并无大碍，不敢再劳烦贵主人。”片刻的沉默后，坐在椅子上的男人开口了，“昌宁侯夫人的恩情，我记下了。”

　　“不敢。”婆子牙齿打着颤，努力让自己笑得更自在一些，“主子说了，这座别庄乃是陛下恩典赏下的，您是陛下的表兄，能在鄙庄歇脚，是我们上下的福气。”

　　“夜深雨大，您一路走过来受累了。”宁国公世子没有说话，他身边的随侍笑着把管事婆子送到门外，替她撑开伞道，“今夜不好再去叨扰侯夫人，明日再去向侯夫人道谢。”
　　管事婆子哪敢让世子身边的随侍给自己撑伞，忙拿过伞诚惶诚恐客气了几句，才带着大夫冒雨离开。

　　长随回到屋子里，跪在了世子面前，连请罪的话都不敢说。

　　世子看了眼跪在屋子里的几人，用袖袍遮住抱着绷带的手臂，语气淡淡地问道：“这种天气，昌宁侯怎么会让他的夫人住在别庄？”
　　“回主子，有传闻说，昌宁侯夫人不得侯府老夫人欢心，在女眷中声誉也不太好，前两日又被叶贵妃娘娘斥责过，想来是搬到此处静静心。”

　　“当初不是徐家求娶的她么？”宁国公世子意味不明地轻哼一声。
　　长随不敢接话，贵人们的事，贵人说得取笑得，做下人的，却不敢乱开口。

　　雨下了整整一夜，不仅没有停，反而更大了起来。摇璃见下人为了打扫院子，全身都淋得湿透，就让他们全都回去换衣服。
　　“雨这么大，树叶扫了还会掉，无需折腾人。”摇璃对六月道，“让厨房熬锅姜汤，让他们暖一暖。”
　　“好的，夫人。”六月转身让下面的粗使丫头传话去了。

　　六月刚走，管事婆子就来传话，说是宁国公世子想来向她道谢。
　　摇璃记得器灵说这位世子相貌俊美，便答应了下来，哪知道等她去了正厅，才发现正厅的主座前升起了一道帘子。
　　摇璃：“……”
　　这个界面的女人，在正式场合露面待客的资格都没有吗？

　　不到一炷香时间，宁国公世子就到了，隔着纱帘，摇璃隐隐约约看到一道浅色的身影，他身后还跟着两位婢女。
　　按照这个界面的规矩，带婢女过来，是为了避嫌？看了眼没有关上的门，以及候在门外的宁国公府下人，摇璃觉得有些好笑。

　　这个界面实在太有意思了，贵族男人可以养美人，身份高贵的女子，也有在私下养面首的，谁还没见过男人女人？
　　偏偏在某些时候，又爱摆弄男女授受不亲这一套，这不是自欺欺人么？

　　宁国公世子走进门，只看到纱帘后有个模糊的影子，他拱手行了个礼，寒暄几句便让下人把礼盒奉上。
　　“世子今日便要走，外面雨大，世子身上有伤，不如多留一日？”纱帘后的女子出了声，声音清幽，实在很难让人想到，她会是不受婆婆与夫君待见的妇人。

　　宁国公世子微微侧首，他身后的婢女便开口解释道：“多谢夫人好意，只是京中还有要事，主子不得不尽快赶回城。”

　　“怕是不巧了。”纱帘动了动，传出女子的笑声，“刚刚传来消息，进城的路被落下的山石堵住，雨又不见停，世子今日怕是走不了。”

　　“多谢夫人告知。”宁国公世子沉默片刻，拱手道，“既如此，在下便厚颜再叨扰一日。”

　　忽然一阵风起，掀起了纱帘。懒散地半靠在椅子上的摇璃，与宁国公世子的双目对上了。
　　她眨了眨眼。
　　唔，器灵没有骗她，果然是个得天独厚的美男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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