魔兽世界之血与火

　　你肯定猜不到我看见了什么！

　　我看见了那名头顶长着象牙般的尖角，身后拖着毒蝎般的尾巴，四肢生着驼鹿般的蹄子，浑身上下流淌着鲜红脓液的萨特！
　　他就站在那栋小楼的废墟中！

　　“萨维斯！”一瞬间，我，与挤在我思绪中的银林夫人和艾伦一同惊叫了出来！

　　“你们也看见了！对不对？！”我大喊，“我说了我见到他了！”
　　“他怎么到这里来的？！”艾伦简直不可思议。
　　“我不知道！也许，他发觉了我的窥视后，便溜走了？！”
　　“那么，脚印呢？！”
　　“我不知道！”

　　不过，不管他现在身在何处，他都被困住了，被一道道从虚空与地下伸出的碧绿藤蔓困住了！
　　哪怕他看起来是那样强壮，也挣不脱一分一毫，陷入了特纳隆与几名手持弯月战刃的哨兵的合围。

　　“萨维斯！”仿佛被雷霆附身的特纳隆咯咯的拧着拳头，“你逃不了的！当绿风村出现腐化的时候，玛法里奥大人早就预见了今天，在这儿设下了捕捉你的结界！你注定，要死在这里！”
　　“玛法里奥？”略微弓着脊背的萨维斯冷笑了一声，“他那蹩脚的魔法永远也别想让我死在这里！喝啊！！！”

　　刹那之间，萨特的双眼里绽出了猩红的光！
　　熊熊暗影烈火从他那皲裂的皮肤里渗出，以极快的速度顺着那些绿色的藤蔓蔓延，瞬间就将那些东西烧的滋滋直响，随时就要断裂！

　　“荆棘如蛇，吞噬束缚！”特纳隆飞快的半跪于地，将电光环绕的右拳狠狠砸向地面！

　　轰隆隆--
　　潮湿的地面开裂了！
　　一道道裂纹从他的拳下飞速伸出，将萨维斯圈在其中！
　　裂缝中泥土剧烈翻卷，一根根蟒蛇般的褐色藤蔓从泥土中钻出。
　　它们交错横生，带着噼啪作响的电光的在萨维斯的身旁嗖嗖穿行，转眼，死死扣住了他的脖子，双手与腰身！

　　“哨兵们！干掉他！”随着特纳了一声呐喊，合围在萨维斯周围的哨兵们纷纷纵身而起。
　　她们不住地平移脚步，用以避开那些突然喷涌出来的暗影火柱，朝萨维斯的方向迅猛扑去！

　　当她们足够靠近时，萨维斯那一直蠕动的黑色嘴唇里吐出了另一个简短的咒文，这一次，我听懂了他的语言，“阴影中的黑暗！黑暗中的死亡！凝结成堕落的剑刃，抹杀一切希望！”
　　深紫色的光芒在他血色的双眸中一闪而逝，随即，一道由无数暗影剑刃构成的“剑墙”从他四周倏然升起！

　　天呐！
　　我满头卷发都要绷直了，“躲开！”

　　感谢艾泽拉斯的神明！
　　感谢他们赐予那些暗夜精灵哨兵敏锐的感知与矫捷的身手！
　　只见她们弯腰，曲膝，用自己的护臂在地上一撑，险而又险的从“剑墙”前滚开，避免了被剑刃刺穿血洒当场的悲剧！
　　当然，萨维斯那道“剑墙”可不是一无所获，它几乎削断了所有禁锢着他的藤蔓，包括那些绿色的，包括那些黄褐色的。
　　说时迟那时快，那名仿佛浑身流淌熔岩的萨特忽然拔地而起，如同流星坠地一般冲出了包围，冲刺到了特纳隆的面前。
　　只见他扬起沉重的铁蹄，狠狠的撞在了躲避不及的德鲁伊的胸腹上，直把他撞得朝后倒飞，口喷鲜血，再也没法继续诵读到一半的咒文，哪怕那句咒文本该如此简短！

　　击退了特纳隆，萨维斯冷笑着反手拉开了一扇幽暗的传送门，只需要后退一步，他就可以逃之夭夭！
　　可是，就在我以为他真的要成功逃离时，无数生满新叶的碧绿藤蔓忽然从虚空与泥土中窜出。它们如同细密的蛛网，当头罩下，卷住了他的手脚，将他生生从传送门边拉了回去！

　　这些东西说起来很长，实际上，不过发生在一两秒的时间里。
　　一两秒之后，哨兵们才刚刚翻身而起。
　　眼前的景象让她们不敢有丝毫犹豫，只见她们足尖一点，再次如同腾飞的大鸟一跃而起，从四面八方甩出了手中尖锐反光的弯月战刃，而那些战刃都指着萨维斯！

　　呼呼呼---
　　这一次，萨特根本来不及张嘴诵读咒文了！
　　他无处可逃了！

　　我瞪着眼睛，死死地盯着眼前，根本不敢眨一下！

　　只听见萨特不甘地挣扎，怒吼，他甚至挣断了好几根藤蔓。可一切都是徒劳，他还是被数十只战刃贯穿了身体，钉死在地面。

　　哗啦---
　　他仿佛被定格住，定格在狰狞愤怒与痛苦之中。
　　随后，他的身体就像被烧热的蜡块，开始层层融化，最终成了一滩猩红的脓水。
　　脓水冒着泡，渗进了地面，再也无处可寻。

　　“圣光保佑！他们击败了萨维斯！”我忍不住大声欢呼！

　　**
　　**

　　银林夫人带领着还能拿起武器的暗夜精灵们，一直奔波在崔兰希尔与月亮井之间。
　　他们把虚弱无力的精灵们转移了过来，几百人把月亮井围得严严实实。

　　而且，救援并非一直顺利。
　　从他们的只言片语里，我得知至少有数十人死在了噩梦怪物的爪牙下，不止是肉=体，那些可怜人连一丝灵魂的灰尘都没能残留。
　　还有些人，就是被安置在月亮井蒙蒙光华边沿的那些人，他们的灵魂受伤非常严重，即使醒过来，也会变成不择不扣的傻子。
　　还有几人，死在了萨维斯的魔法烈火中。

　　*

　　我与那些小精灵们也被送到了潮湿的月亮井边，并被艾伦一脸严肃的警告，“好好呆着！别惹祸！”
　　我白了他一眼。
　　肋骨被萨维斯蹬断了一大半的特纳隆也被强硬的留在了这里，银林夫人一点也没有给他好脸色，“在天明之前，你要是敢来添乱，我就把你的骨头全拆了！”

　　于是，这一刻，我只能与那些瘫软无力的精灵们呆在一起。
　　幼童在哭闹。
　　成-人在啜泣。
　　一切都让人心情低落。

　　*

　　在这些人里面，叫得最凄惨最响亮地，是伊尔萨莱恩，毒刺鱼早已卸下了这名大快头最后的骄傲，“呃啊！！！！啊！！！！！”
　　“伊尔！伊尔！”跪在一旁的小鬼塞伊吓得不知所措，鼻涕眼泪流了一脸。

　　好吧，我确实感到了愧疚，于是，我从格里高的膝头飞起，飞向了他们，虽然我不知道自己还能做点什么。

　　在这足够明亮的月亮井旁，我才发现伊尔萨莱恩现在的模样非常吓人。
　　他的脸上的花纹好像变宽了，变成了斑马似的花纹。
　　那些花纹从他的额头一直延伸到脖子上，又延伸进他宽松的衣袍，又从衣袍里延伸到他的胳膊，与腿上，可想而知，这玩意儿肯定布满了全身。
　　在他肿胀得几近透明的左腿上，那些黑色的花纹就更清晰了，它们仿佛站在了里面，随着起伏的组织液不停的摇摆，分离，又融合。
　　很瘆人，对不对？
　　我还要告诉你，他不但瘆人，还很臭。所以，围在井边的暗夜精灵们都忍不住挪动屁=股，给了他一片足够大的区域。

　　“伊尔萨莱恩先生，您得喝下这些圣水！”珊达跪在一旁湿透的地砖上，一再焦急的劝慰着，“它可以止=痛，也可以帮您控制住腐蚀！噢！”
　　没等她说完，双眼浮肿的伊尔萨莱恩便一挥手，掀翻了她手中的小银碗，“我不要圣水！嗷！！”那名脾气坏的爆=炸头咆哮着，嗓音里充满了愤怒与绝望，“它没有任何用处！也别让我呆在这里！把我随便扔进一间房子里！”伸手，他似乎想去捂住自己剧痛的左腿，可指尖刚碰到，就疼的他朝后一仰，后脑勺嘭地砸在了月亮井壁上，“噢！艾露恩呐！！！我宁愿独自痛死在那里！至少……至少……啊！！呃啊！！！”

　　“不行！”精灵小鬼塞伊的哭出了声，他一把抱住了伊尔萨莱恩粗壮的胳膊，好几次都差点儿被甩出去，“你不能死！伊尔！你说过要把我训练成最好的战士！”

　　*

　　特纳隆确实是个大好人，他偷偷的潜回了崔兰希尔，为伊尔萨莱恩驼来了一顶帐篷，并在四周贴上了静默结界符文。
　　至此，这片区域总算是安静了下来。

　　*

　　夜晚，降临了。

　　担惊受怕了一天的暗夜精灵们围在月亮井边，围在一堆堆通红的篝火边，小声交谈，辗转反侧。

　　他们当然难以入睡，这儿潮湿冰冷，幽暗滴水的树林深处还不时的传出野兽的低吼，惊得年幼的婴孩不时的嚎哭。

　　在那看似危机重重的林地里，我还听见了一种让人毛骨悚然的声音，除了恶灵，我想不出还有什么能发出这样空灵幽怨的声音。

　　“弥赛亚小姐，那是剥皮鸟的鸣叫。”不期，格里高那如山泉般清冽的嗓音响了起来，“就是暗夜精灵的计时器上，位于猫头鹰左手边的第一只鸟。”

　　扭头，我看见他已经转过身，那双倒映着篝火的明亮双眼正宁定的望着我。
　　格里高也是个大好人，哪怕自己湿透了，也脱下了外衣，给我弄了个还算干燥的“小床”。

　　“在暗夜精灵的传说里，剥皮鸟是一种凶恶的杀人鸟。”他轻轻的继续说道。

　　原来那只我不认识的鸟儿名为剥皮鸟，不过杀人鸟这个绰号可真叫人浮想联翩。
　　我不由的勾起双腿，支起下巴，“说说看。”

　　格里高不但心肠好，还很聪明，你瞧，他就能听懂我的话。
　　“它们是生活在诺达希尔附近的一种鸟类，毛色灰白，双翼与尾羽上长着红点。它们速度很快，爪子与鸟喙都很长。”他娓娓说着，仿佛意识到了我快失去兴趣了，话头终于转到了我想听的方向，“传说，它们喜爱吸食血肉与骨髓，之后，会把剩下的……皮订在树干上。”
　　“噢……”

　　“传说，有一只名为伊芙的剥皮鸟，它捕食了无数人，并将人皮订满了树林。您知道吗？伊芙所在的树林被称为‘人皮舞池’，因为风一吹，那些人皮就会飘动起来，发出啪啪的鼓掌声。”

　　我牙酸的皱起了脸，“凶残的畜牲！”
　　我觉得格里高又听懂了我的话，只见他弯起了薄薄的蜜色嘴唇，“别怕，那都是传说而已。其实，剥皮鸟只吃熟透的月莓果，所以，它的鸟喙总是滴着月莓果如血一般的浆液……嗯，哪怕是暗夜精灵，也需要制造一些传说来吓唬不听话的孩子，对不对？”

　　我深以为然的扬了扬眉毛。

　　“我还在书里看见了一首关于它的古老歌谣。”只听见格里高继续轻声道，“夜晚的狂风急，林中雨冷冰冰，谁在林中跳着舞……”

　　他的话没有说完，身旁的一名暗夜精灵忽然睁开了发光的双眼，哼出了沉重的曲调。

　　“
　　夜晚的狂风急，
　　林中雨冷冰冰，
　　谁在林中跳着舞，
　　啊，是人皮，是人皮。”

　　越来越多的声音加入了合唱。
　　抛却歌词，这首曲子的旋律简单舒缓，数不清的合唱声音又让它显得格外低沉，仿佛一首出现在黑夜里的摇篮曲，让哭闹的孩童们都纷纷安静了下来。

　　“
　　尖喙滴着血，
　　长爪锋又利，
　　谁在林中来又去，
　　啊，剥皮鸟儿忙剥皮。

　　月光枯涸殆尽，
　　眼泪流成小溪，
　　为何要在林中哭泣？
　　啊，因为被剥了皮的是你。
　　被剥了皮的是你。
　　……
　　”

　　“这首歌曲的旋律很忧伤很凄美，”静静地听完歌曲的最后一个音符，格里高轻声评价，“虽然歌词里都是血腥与绝望，但，这其实是一首关于爱情与失去的歌谣呢。在那本书里，我阅读了许多类似的歌词，看来，在遥远的上古时期，精灵们也经历过弱小无助的岁月。”

　　我忍不住撇了撇嘴，“哪怕是现在，他们也弱小无助的很。”

　　“不过，您不需要担心，尊贵的小姐。”他的语调一转，轻柔又振奋，“刚才，特纳隆大人也说了，有几位厉害的德鲁伊先生正潜伏在这周围，无论有什么危险，他们都会保护我们的。而且，不止是他们，我们还有几十上百名‘哨兵’，监管着随时可能出现的……嗯，那些暗影怪物。”说着，他将粘在脸上的几缕发丝拨到了耳后，又交叉双手，抱紧了自己的肩膀，仿佛非常寒冷，“嘶---我是下半夜的‘哨兵’，抱歉，我得先睡一会儿了。”

　　“那么，晚安，格里高。”
　　直到我停下唧唧叫声，他才礼貌地合上了那双流光溢彩的眼睛，背转身去，“晚安，弥赛亚小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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