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送礼
马车到了金府。
车夫在门外说:“奶奶先别出来,有风!……等丫头出来接您!”
徐音浑身湿哒哒,着实不雅。
幸亏是盛夏时节,倒也不觉得冷,可还是难受啊,河水虽不算脏,却很腥。
很快凤仙带了替换衣裳出来,她粗暴的拉开门,嘴里叫着“奶奶!?”
快速打量她一圈,发现好歹是全须全影的回来了,大大松了一口气后就开始数落她。
“您这是打从龙宫回来还是求雨去了啊?”
徐音白她一眼,“少说风凉话,快点帮我换上……”
凤仙继续道:“一个转眼您就不见了,那白公子也不见了,跟糖化在水里了似的……少不得满地届儿的找你,嗓子也喊哑了,鞋底也跑穿了,心想怎么这么倒霉呐!……我和八脚差点就要撞牌坊殉死了!”
她用厚帕子吸着徐音头发上的水。
“大爷这头还没个音讯,大奶奶又丢了,当时我就跟八脚说反正咱两也没脸回金家去,我这就剪了头发做尼姑,你赶紧跑了吧!……结果奶奶您猜我们碰见个什么人?”
一直提不起精神说话的徐音闷闷问:“谁?”
“一个黑衣裳的夜叉婆!跟弱骨娘子用幻术变出来似的,嗖就到了眼门前……叫我们只管回去,说您天亮了就回来,我问她是不是您让她带的话儿,又问您去了哪儿?她不说话就拿眼角扫我一下……天哪,我脸上像被狼舌头舔了一下似的,吓得我没再敢问!”
徐音一想,估计就是金大有说的奇圣社的女人了!
两人收拾了一阵子,凤仙扶着她下车往里走,进了内院,灿灿的日头下,枇杷树中间长出个紫色圆团子来,仔细一瞧,却是金昭蹲在树杈上朝这里看。
树下围着小厮和孟氏,都是一副急死了的表情。
徐音板起脸来:“下来!这么高摔了怎么办?”
金昭撅着嘴,小脸贴在树干上,大大一声哼!
孟氏满头细汗张开双臂警惕的看着他,“奶奶快劝劝他!他这是在等你回来!”
徐音仰头问:“昨个儿自己睡觉的么?早起有没有闹着要吃奶?早饭有没有好好吃?拉屎了么?”
天呐等会儿!自己四不四未老先衰了?这话和当年外婆问的简直一毛一样!
这后妈当得太魔性太可怕了!
金昭转过脸来,小翘鼻子对着她说:“拉屎的,谁要喝奶了?……我来请安,你不在!”
“下来”徐音朝他伸出双臂,小紫团子伸出胖胖的胳膊抱住她的脖子,一股带着酸味的奶香袭来,呼吸声细又甜。
金昭下意识又要咬人,突然想起答应过徐音的话,赶紧闭上嘴。
“你头上,有鱼毛”
“啊?”徐音皱眉,不知道鱼毛是什么,他从她发鬓里拈出一片鱼鳞来!
徐音哈哈笑着把小人儿放下。
“小傻瓜,这是鱼鳞,不是鱼毛!”
“乌鸦是冬婆婆养的吗?”跟在后面的小人儿在问。
“唔……不是!”
“艾莉有没有被乌鸦叼走?”
“嗯你希望她被叼走吗?”
金昭认真思索片刻:“叼走!”
徐音停下来奇怪的问:“为什么?”
“艾莉应该到小人那里去,夏蒂太大了,会欺负她!”
“如果夏蒂是真喜欢她,只会对她好,不会欺负她!”
金昭不信任的摇头,坚持道“会欺负她!”
徐音叹口气,慢慢来吧,看来,要让缺爱的小孩子学会爱人是不容易的一件事!
回到耳房好好泡个澡,确保身上没有腥气,头发里也没有鱼毛了,换了舒爽的夏装出来,过来回事的下人渐渐多了,之前由宗管家负责的事,慢慢的转移到她手里。
宗管家亲自带了一篮柱州蜜瓜过来,低声问:“奶奶怎么这时候才回来,大爷可有消息了?”
徐音舔了下有点干燥的嘴皮说:“大爷没事,我见着他了!”
“哦,”老管家点头“那就好,没事就好!为何不一同回来?奶奶提醒他后日便是老太爷寿辰了吗?”
徐音有点尴尬,“我给忘了,不过,他应该记得吧……”
老管家想了想说:“哟,这不好说了。”
“还有,奶奶家里,是不是也要派人去把亲家老爷太太接过来?”
徐音就更尴尬了!
苍了个天啊!那俩儿货真来了寿宴还能办的成?盘子和勺儿都得凑不成套,窗栓和瓦片都得抠两个带走!
资深穷凶恶鬼曹桂花曾经曰过:看谁家有没有财,别光看门口的石狮子,有些老祖宗传下来的,到了重玄孙这辈早败干净了!
若家里当时就硬气,得看房上的瓦,筒瓦骑缝,大青瓦盖陇,滴水有如意!新补的和旧的花纹一样,那是真讲究!
不知不觉中深受其害的徐音来到金家第二天就注意过了,金家的新瓦都是波浪纹大青瓦,新的滴水和旧的一样都是蝙蝠纹,看来目前的财力还可以。
曹桂花看了得多满意!
“奶奶!”
老管家发现她苦着脸走神中。
“那天大姑奶奶和姑爷也要来,奶奶家里不来人看着也不像样……”
“哦……那,就去接过来吧!”
徐音有点无奈,心说,不来自己还能留着三分体面,来了才是真不像样!
“只是宗伯要有点准备,我爹娘……这脾气嘛……咳咳,有点不寻常,你得多担待些!”
宗管家听了笑,“说什么担待不担待的,那是亲家爷母……再说谁还没个性子?不妨的,都是家里人……倒是咱们姑奶奶,嘿……那性子有几分”
他皱了鼻梁找不到合适的词来形容。
“烈……吧!话也说的不太柔和,奶奶恐怕得多担待!”
徐音淡笑道:“没事!我见过了,心里有数!”
宗管家讪讪的笑,“我替奶奶备了礼,这阵子忙,想必没来得及。”
说着,身后的小厮送上一个方形锦盒。
徐音扯着嘴笑笑,心想老娘压根没想到还要送礼。
“是找人从云南弄的凤凰赛烟饼子,老太爷年轻时候爱抽,现在不抽了,喜欢收藏,也算投其所好吧!”
徐音好奇的打开一看,嚯嚯,还真精致。
烟叶被压成飞翔的凤凰形,金灿灿的,放在碧绿绸子上。
“这个可以!”她点头。
走前,宗伯指着桌上的蜜瓜说:“这瓜极甜,奶奶自己吃,少爷只能尝尝,性凉,怕他泻肠!”
得得得,这就是鞠躬尽瘁死而后已的典范!
…………
金大有整整一天没现身,就在大家急得团团转时,他突然在寿辰宴的前一日下午回来了!
而半刻之前,徐音刚收到一张奇怪又精致的拜帖,小厮进来回话,说门口有个女人来送礼,要面见金家大奶奶!
穿着打扮斯文得体,态度很坚决。
所以徐音把人请进来。
她穿着浅色绸衣,发式新颖,右鬓上戴了一串金槐花十分漂亮!
大方上前行礼,“大奶奶安泰,我是白公子差来的 。”
“是吗?”徐音站起来。
“他一切可好?现在何处?”
妇人不卑不亢道:“公子很好,此刻人在月城……让我直接来求见大奶奶,若是见着了,留下礼物就可以走了。”
“那要是见不着呢?”
徐音好奇问。
“见不着……”妇人顿了顿。
“公子没说。”
徐音又问,“送的什么礼?给老太爷的?”
“大奶奶自己看吧……”
说完从袖口里取出一个浅金色的锦袋双手递过去。
一看徐音有立刻打开的意思,就说,“公子说奶奶看时不允我在场……既使命已达,婢子便先告辞了!”
姿势很好看的福了福,转身走了出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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