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西方玄幻〗Dies Mercurii

作者:官冗从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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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Demon16 婚礼


      每次度过虚弱期后,就像脱了层皮,但阿米娅还是撑着等到赶集结束,出于对头两天没有帮忙的愧疚,她毛足了劲干活,然后被皮门迪和安达尼西两个人勒令坐在一旁休息,感觉自己真的成了病号。
      时隔多日,再次回到斯缇卡耶特小镇,普鲁西大婶一把抱住阿米娅,女孩脸埋在两团柔软之上,内心哭笑不得。
      “妈妈,阿米娅快被你闷死了。”
      普鲁西大婶这才放开她,用手背碰了下她的额头,“听说你发烧了,好点了吗?”
      “已经完全好了。”那日之后又养了几天,就算是真发烧也没事了。
      于是普鲁西大婶放下心来,招呼大家吃饭,“都进来吧,我做了烤全羊,还有炖萝卜。”
      哦天哪,阿米娅捏捏自己的腹肌,隐隐有向小肚腩发展的趋势。

      冰雪消融,春回大地,点点新绿如颗颗翡翠镶嵌在大地上,这里的春来得很早,让一切都焕发着生机。
      阿米娅和安达尼西坐在教堂里,普鲁西大婶穿上了她最好的裙子,抽抽搭搭地绞着手帕,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一块手帕没多久就阵亡了。阿米娅赶忙递上自己的,温声劝她,“反正都在一个镇子里,您随时都能见到。”
      “我就是想着,那时候她还是小小的一团,哪想到这么快就出嫁了……”
      结果直到婚礼结束,阿米娅都没有松开握着普鲁西大婶的手。
      婚礼的进场音乐响起,伊茜在花童的引领下走到身着西装的皮门迪大叔面前,挽起他的手。
      伊茜画了淡妆,头发难得服服帖帖的盘在脑后,身上是白色的礼服,胸口绣着几朵小花,裙摆设计成层层叠叠的荷叶边,端的是明眸皓齿、楚腰蛴领。
      女人一生最美的时候,就在这一刻了。
      然后她莲步轻移,被皮门迪大叔郑重其事地交到了杰斯手上。
      杰斯额前的碎发全被梳到脑后,他站的笔直,仿佛在一天之内褪去了天真,变得成熟起来,阿米娅觉得现在的他十分英俊帅气。
      牧师宣告婚礼开始:“今天,我们众亲戚、朋友聚集在上帝面前,是为了见证新郎杰斯·弗诺克、新娘伊茜·朗姆台斯的神圣婚约,并祈求上帝赐福这一对新人……”
      接下来是祷告词:“让我们低头祷告,全能永在的上帝,在我们的行动存活都在乎你。求你赐下清洁的心、正直的灵,不让私欲拦阻我们认识你的旨意,也不让软弱拦阻我们顺从你的旨意……按照你信实赐福我们今日的聚集,从今时直到永永远远。阿门。 ”
      结婚,多的不仅是爱与责任,还有不离不弃、生死相依的誓言,让爱人在对方灵魂上留下最深刻的烙印。
      事后,安达尼西问阿米娅:“在人类世界,相爱的人一定要结婚才能在一起,才会被祝福吗?”
      “怎么讲呢,这是一种仪式,没有明确规定人人都要结婚,但是不结婚的爱情,总归是不完满的。”
      安达尼西凝视她,沉默不语。
      阿米娅想,现在说这些对男孩可能有些复杂,他智商很高,但因为没有获得传承,感情方面有缺失,很多事于他来说还是懵懵懂懂的。
      “那我能和你结婚吗?”
      “啊……”阿米娅怔愣住,“只有和喜欢的人才能结婚,你喜欢我吗?”
      她知道安达尼西理解的和她不一样,但还是忍不住期待别的什么东西。
      “当然喜欢了。”全世界最喜欢的就是艾米了。
      “你想吻我吗?”
      安达尼西抿起嘴巴,吻吗?
      “你想吗?”
      “我……”他从没想过这些,在他心里,两人能做的最亲密的事情就是在一起睡觉,互相抱着对方,牵手……原来还可以亲吻吗,听起来也不坏,他好像……好像并不排斥。
      “好了我知道了,”见他犹豫,阿米娅阻止他,“不用说了。”
      她在奢望什么呢,过去活了近三十年爱情都没有出现在她的人生里,这一世,也理所当然不会出现。
      “你看,所以我们不能结婚。”
      安达尼西蹙眉,这二者之间有什么关系吗?
      阿米娅欲结束这个话题,安达尼西却不依,一次次都是,她喜欢逃避现实,一遇到什么解决不了的事,就若无其事的略过,然后假装遗忘,自欺欺人什么都没有发生。
      别的都随她,但这件事不行,安达尼西潜意识里觉得这很重要,一定要弄清楚。
      小精灵扒着她的袖子,坚如磐石,“你解释清楚。”
      阿米娅叹气,她这次还真的没想逃避,“我会说的,但不是现在,你还小,有些事理解不了,我答应等你成年就告诉你好吗?”
      距安达尼西成年还有四十年,正常人会为了一个答案就等四十年吗?
      事实证明,安达尼西会。
      “好,我们拉钩。”
      阿米娅勾着小指,心里窃笑,她教了安达尼西很多现代人才有的习惯,像数绵羊啊,石头剪刀布……包括拉钩,这样就有一种安达尼西和这个世界有那么点不同的错觉。
      她总担心有那么一天,自己一觉醒来还在那个熟悉的家、熟悉的世界,在这里的一切仿佛都是一场梦,又或者,她连梦都记不得了。
      如果安达尼西多一点现世的特征,会不会就和她多存在些联系,她就不会突然有一天忘记他是谁了呢。
      两方世界她都难以割舍,因为都有重要的人在那里。
      不是谁都能坦然接受新的世界,阿米娅无数个寂静孤独的夜晚,都怕自己是庄周梦蝶、蝶梦庄周。

      “二里西。”十里西等于一郎可,阿米娅依言掏出钱给车夫。
      她一只脚已经踏上车凳,忍不住又回头看了后方的斯缇卡耶特小镇。
      普鲁西大婶用帕子捂着脸,泪流满面,程度堪比伊茜结婚那天;皮门迪大叔面无表情,像是在努力憋着什么;新婚燕尔的伊茜整个人都倚在杰斯怀里,阿米娅瞧不清楚她的表情,只能看到杰斯不停对她说着什么话。
      感觉眼睛有点酸涩,她飞快收回目光,正欲上车,身后传来伊茜的声音:“阿米娅,小安达,一路顺风——”
      她听到普鲁西大婶哭的更厉害了。
      顿了顿,她攥住拎起的裙摆,到底没有转身,决然登上马车。
      “你怎么了?”察觉到她心情不好,安达尼西凑过来。
      阿米娅不会再在他面前隐藏情绪了,坦白道:“我舍不得他们,毕竟朝夕相处了三年。”
      安达尼西:“反正还会见的,不是吗?”
      “很难了……”阿米娅撩开车帘,眺望远方飞逝而去的树木。
      不说现在落后的交通,谁晓得他们下次再来,朗姆台斯一家人是不是还活在世上。这也是她到最后都没有说出自己昵称的原因,与其因为难以割舍而痛不欲生,不如一开始就收敛起感情。
      安达尼西把她脸上碍事的头发拨到耳后,终于能看清她的侧脸,指责她:“你老是说些我听不懂的话。”
      “我们的寿命相对于人类来说太长了,如果下次再来是三十年后,就不一定能见到了,我还怕看到他们皓首苍颜,而我们青春犹在。”
      世界上最远的距离,可不就是生与死的距离吗。
      “我们,”她拍拍自己,“和他们,”她凭空画了个大圈,“有这么大这么大的差距,这是种族问题,无可解。”
      搂住她的手臂,安达尼西感慨,“幸好艾米不是人类。”
      阿米娅气笑了,狠狠折磨他的头发,这孩子的重点怎么总是这么奇怪,他难道对和普鲁西大婶他们分别一点都不伤心吗?
      别说,还真可能没有,从头到尾就没见他有什么难过的情绪。
      也许是几个月的相处太短了吧。
      阿米娅没意识到,她和安达尼西正真在一起的时间,也没有一年。
      马儿迍迍的行,乡间路况并不好,车内时不时会颠簸一下,安达尼西就会紧张地护着阿米娅,生怕她磕到哪。
      “我们下面去什么地方?”
      阿米娅咧嘴,都上车了才问,“赫思佩佩拉。”
      现在他们所在的地方是南大陆东部沿海地区最强大的国家底休米亚,现在的统治者是大佐哈王朝,凯拉四世,赫思佩佩拉是底休米亚的首都。
      阿米娅他们生活的海域也在底休米亚境内,国界线离艾德隆森林也不远。
      当年得知她要外出游历,德琪拉和理查斯特意嘱咐她,如果看到到大哥布森一定要带他回来。阿米娅知道这是父母永远的痛,如果不能找到他,父母就会一辈子活在自责当中。
      德琪拉和理查斯的定情信物曾不小心被人类渔网打捞上去过,布森为了抢回来追着那艘渔船不放,最后人类仗着数量上的优势,把他抓走了。
      结果定情信物也没拿回来,真是赔了夫人又拆兵。
      布森比阿米娅大了六百多岁,实际上和伯尼年纪相仿,他们也是好朋友,不过伯尼是老来子,硬生生比布森大了一辈。
      后来她得知所有被抓住的海妖都会被送去一个国家的帝都,所以她近年来一直在攒路费,现在也差不多到了可以动身的时候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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