锅从天上来

　　懵了几秒，唐忻眼里的迷惑和杨婆婆不相上下：“阿婆，您在开玩笑吧？我刚在您家喝了茶，现在您又问我是谁？”

　　她倒不觉得是遇见讹人了，还没见过谁讹人先请你好吃好喝，等快走的时候再发难。
　　杨婆婆拉着唐忻想了想，双眼紧盯着她：“你把之前的事复述一遍。”

　　闹不明白什么情况，好在唐忻记忆力不错，干脆把她们遇见之后的事，包括对话都基本一一复述出来。

　　唐忻在说的时候，老人一直在仔细观察她，确认她是不是在撒谎。

　　等她说完，杨婆婆确认好了，才放松下来，朝她道歉道：“实在不好意思啊，小、唐，”

　　老人原本想说小姑娘，突然模模糊糊想起对方好像姓唐。

　　“我这两年因为间接性老年痴呆，每次接触新的东西、新的人都很容易犯病，之前还因为这个被人骗了。实在不好意思，吓着你了吧。”

　　老人说到自己的病情，整个人就像蒙了一层灰一样，语气里满是难过。

　　唐忻被杨婆婆的情绪感染，心情跟着低落起来，想到老人有个儿子，原本想问老人为什么不搬去和她的儿子一起住，话到嘴边又咽了下去。

　　杨婆婆的病情已经长达两年，到现在都还是一个人，其中必有隐情，这个问题她不该问。

　　想起家里那口神奇的锅，唐忻握住杨婆婆的手，温声安慰道：“阿婆，您别担心，我家有几张这方面的养生方子，您如果信得过我，下次我来的时候给你带些养生药膏。”

　　这病已经两年了，杨婆婆已经不希翼病情痊愈，但能有丝希望总是好的。

　　刚认识的陌生人对她尚且这么关心，想起自己的儿子，杨婆婆压住心里的酸涩，拉着唐忻的手道：“好好好，真是麻烦小唐了，我真是……”

　　“不麻烦不麻烦，阿婆您先回去，最迟后天我就过来。”看老人浑浊的眼泛起泪光，唐忻赶紧搀扶她回去。

　　……

　　关于养生方子，唐忻没有说假话，她家祖上一直是中医，很多老方子代代相传，一直到她小舅舅那儿。

　　小舅舅和舅母年过四十无子无女，就把药方子传给了她，其中有好几张都是用于老年人养生。

　　她打算回去翻翻，配出最合适的，再用那口锅炼制出药丸，说不定真的对杨婆婆有效。

　　在书房书橱的最上面，唐忻把所有药方古书都找出来，擦掉上面的灰，一页一页地查看、记录，务必得到最好的方案。

　　第一次看到唐忻这么严谨的表情，狐离和橘子都不敢过去打扰，一个在书房角落看着她，另一个在阳台和乌龟聊天。

　　没错，橘子就是这样的一个话痨，不敢靠近小狐狸，就只能单方面和不会说话的荷兰聊天。
　　视线扫过每一个字，不错漏任何一条信息。

　　黄芩，可以改善血液循环和大脑的灌流量，含有的一种微量元素可以防治老年痴呆。

　　川芎，可用于各种老年痴呆，对气滞血瘀、阻滞脑络者尤其适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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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平底锅的奇效在这时候就显得尤其突出了。

　　老人的身体容易虚不受补，但经过炸锅，不仅药效得到了综合，药性也像得到了驯化一样，变得极容易吸收。

　　把合适的药材挑出来，唐忻很重视这一次炼药，慎之又慎，将药方反复修改了几遍，才勉强满意。

　　这时，狐离和橘子早就等的睡着了。

　　唐忻选好药材，加水小火熬制。

　　她临时修改了放药材的顺序，以确保药材最大的药力能被淬炼出来。

　　虽然平底锅看起来很简单，但唐忻前后使用了几十次才得心应手。

　　黑棕色的药水咕嘟咕嘟熬着，唐忻仔细观察里面的情况。

　　说来也奇怪，平底锅能装的水不多，熬了这么久却不见水线下降。

　　在她看不见的地方，锅上又凝聚出一团浅绿色巴掌大的气团，气团慢慢缩小，同时颜色也在慢慢加深。

　　然而缩小到一定程度，它像是被什么限制住了一样，拼命想缩小，内里却有股力朝外退，最终绿团子直接炸掉了。

　　等了快一个小时，终于出（炸）锅了，像平时一样杂质被吐出来，她取开锅盖，一股黑青色的浓烟。

　　烟雾散去后，她却并没有如愿看到三个药丸子。

　　里面只糊着半锅紫黑色的…失败品。

　　紫色的失败品散发出阵阵恶臭，唐忻捂着口鼻用筷子戳了戳，发现这玩意儿很黏，居然还粘锅。
　　臭味飘到书房，小狐狸被熏醒了。

　　这是厕所爆炸了吗？

　　睁眼走出书房，找到唐忻时，狐离才明白怎么回事。

　　呕，没想到炼丹的失败品居然这么丑，难怪古早时期的丹药师都是独居。

　　这么臭，谁敢长期和丹药师住啊。

　　尝试这么多次，这是唐忻第二次失败，情况还和上一次不一样，她虽然惊讶，但并不觉得失望。

　　尝试做一件完全陌生的事，有失败是正常的，老话说，失败是成功之母嘛。

　　不急，先洗锅，她再试试。

　　紫色的失败品就像口香糖，用钢丝球刷都特别吃力，好不容易洗干净，唐忻开始第二次尝试。

　　一个小时后，同样失败，继续刷锅。

　　再试，失败，刷锅。
　　再再试，失败，刷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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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整整五次，她刷锅刷得手都酸了，没有丁点变化，只有失败。

　　唐忻不得不停下来开始思考，到底是哪一步出了问题，或者步骤没问题，而是她缺少什么突破口。

　　小狐狸蹲坐在门口，懒散的目光落在唐忻苦恼的脸上，眸子里划过一丝了然。

　　炼药之人，只有炼出真正的药气，且药气入体才算入门。

　　唐忻之前能成功炼制出药丸子，很大原因不过因为药材太低级，富含的药气低，才被她误打误撞做出来。

　　但这次不一样，她使用的好药材太多了。

　　浅绿色团子和药气只有一步之遥，但跨不过这一步，她永远都不可能成为丹药师。

　　这一步对唐忻来说还长着呢。

　　小狐狸抬眸看了她一眼，转身回到猫爬架上。

　　因为狐离喜欢待在上面，前几天唐忻下班回来，特意给他带了个小窝，煎蛋的样子，白色部分加高围着里面，小窝覆盖了一层珊瑚绒，摸起来软软的。

　　小狐狸霸占了沙发那边的猫爬架，橘子很委屈，经常喵喵喵得向唐忻诉苦，借此多捞几个鱼罐头。

　　舒舒服服地躺在简单小窝里，狐离惬意地眯上眼，暗想要不要帮她一把作为谢礼，随后转念一想，还是算了。

　　上次的灵液已经把她的身体清洗干净了，纯净的体制对于药气来说是天然的容器。

　　炼药这条路不仅吃天赋，还枯燥缓慢，尤其在灵气浓度低的世界，修炼的突破也是修心的过程。

　　能成功是她自己的造化，如果他处处帮衬反而是揠苗助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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