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交易
房间内。
陆源面前摆开叶真留下的那些骨头和筋，岩蛟的骨头坚硬如铁，除了可以入药还可以做成兵刃。他捡起一根手臂长短的白色肋骨，刚一触到，满手冰凉。
指尖划过骨尖的时候，险些破了皮。
“倒是好骨头，可以做成短刀，也可以做成其他小巧的物什。”陆源打量着它的表皮，心下已经有了盘算，“可以去城里找铁匠帮忙打磨。”
不过需要许多钱，陆源打开一只盒子，里头有一枚香气扑鼻的丹药。
赵枚之前答应过赏他每月四颗凝气丹，不过陆源用不上，他悄悄找白萩把凝气丹换成一颗清心丹。清心丹更高级些，起到稳定心神的作用，对练气高阶的修士同样起效。
这修炼呀…出岔子是常有的，真正能做到全身心投入是很难的。平日里能投入五分心神便是难得，清心丹能提升到七分。
可别小看。
这多出来的两分能让修炼速度突飞猛进，凝气丹却不行，练气四层以上用处便不大了。
陆源收起骨头，装好，往城里去。
他先去集市买好赵枚吩咐的东西，又买上答应白萩带的东西。赵枚要买逸德斋的墨和笔，白萩要买药阁的一味药。
陆源和买好这些东西就去铁匠铺子。
一大块铁牌子立在大门口，陆源估摸着这有两三百斤。跨过一层门栏进去烟火味就扑面而来，柴火噼里啪啦响，男人的声音一声声响亮如雷，汗水混着铁汁味填满空气。
有人注意到这个个头小小的丫头。
兽皮围腰的大汉走上前，擦擦手上的汗，盯着他问道：“小丫头来这里做什么？这里可不是玩耍的地方，要是被砸伤了我们可不担这事。”
他说话声如洪钟，震得陆源耳膜呜呜作响。
陆源从背囊里拿出一锭银子，然后又摸出一把骨头，“我想做一把刀和一些针。”
大汉立时被这骨头吸引去了注意力，他看得出是好东西，瞧瞧这光泽和颜色！
他摸一摸那骨头，问陆源：“这是哪里来的？”
陆源当然知道他不信，毕竟自己现在看起来就是个小丫头。他索性拿出腰牌，举起来，“我是赵家的人，这些骨头是少爷弄来的，他说要做些东西。”
赵家在此地可算是地头蛇，这名字响响当当！
壮汉一听，赵家要的东西，气势也就小了三分。哪怕陆源是个柔柔弱弱的小丫头，态度也恭敬了几分。
“原来是赵府的小大人，您要做什么东西，尽管吩咐！”他扬手一指那些忙活的男人，“人手还够着！这几天不算很忙，要做东西的话，只管说！”
陆源仔细地把自己要做的东西说出来。他要做一把骨刀，还有一套二十四根的细针。
壮汉听完拍拍胸口：“没问题！”
陆源板着的脸也露出了一些满意，他心想这还是头一次狐假虎威！这前世没体验到，没想到重活一次倒有了。赵枚是头大老虎，他就是那跟着毁尸灭迹的伥鬼。
想到这，陆源又有些忧郁了。
他定要赵枚这小子好看！
陆源一本正经点点头，指指那锭银子，“这是定金，东西的话多久可以做好？”
“四天，四天就行了。”
得了保证，陆源抬脚出去。他身上的银子就那一点了，等到付完，又是不够的。他左拐右拐，拐进一处灰暗的巷子里。
极为狭窄的巷子，两侧石墙爬满苔藓，地上还有坑坑洼洼的凹陷。头顶露出的天空拉成一线，进来的光少得很。
巷子里头少有人声，陆源眯眯眼睛，抬脚走到一扇暗色木门前头。木门上没有写字，看着倒像户寻常人家。
他顿下步子，伸手叩了三下门。
门内寂静无声，陆源就站着等待。
不多时，门裂开一条缝，一只圆碌碌的眼睛打量他。门那头那人声音稚嫩，倒是有些不耐烦：“喂！你是谁？”
陆源盯着那眼珠子，倒是坦坦荡荡：“我是来卖东西的。”
这话她说起来没有太大的可信度，那人思衬着，不就是个丫头片子么？来这里玩闹的吧！
那人又出了声，这一次可以很清楚地听出是童子的声音：“这里不是做生意的地，我们是正经人家，你可不要来打扰。”
陆源猛的一敲门，一跺脚，横眉竖眼：“胡老头不是就在里头么？！”
她还知道先生的姓？！门内那人一皱眉，才慢慢把门打开。门内站着十一二岁的双髻童子，唇红齿白，眼睛圆滚滚像只猫儿。
他说话也带着猫似的咄咄逼人的气势：“你从哪儿知道先生的？！”
陆源自然不会和小童置气，他做出一副冷冷淡淡的眉眼。陆源养好了身子，模样看着也多了些贵气，倒真有些唬得住人。
他双手插进袖子，下巴傲慢地抬起一些：“你这黄口小儿怎么配知道我家主人的尊号？！你只管带我去见胡老头就是了！”
童子半信半疑，看了一眼内门，才慢吞吞说：“先生在休息，他每天这个时候都要喝茶。”
陆源冷冰冰说：“他可不是在休息，怕是在看消火图！”
这下子童子的脸色绷不住，有些愁苦，陆源说准了，他家这姓胡的先生脾气怪，且好色猥琐，说出来都是极丢面子的事情。
他顿时满脸通红，无地自容。
胡老头好色，有些银钱便要去逛那烟花之地。这老头子专门在这城里头做些黑市生意，许多稀奇古怪，明令禁止的玩意都能在他这里寻到。
陆源前世来这里买到过不少东西，他和胡老头打交道不少，知道这家伙的秉性。
好色！小气！还黑心！
不过他倒是真有些门道，弄得到好东西，因此陆源也常常与他合作。胡老头刨开这些地方，倒是个不错的合作对象。
童子僵直了背，问陆源：“那你要坐坐吗？”
陆源答应下来，去堂上坐着。童子泡了一壶茶水给他倒上，陆源说：“你叫什么名？”
那童子顿两秒，“胡信。”
胡信是胡老头的远方侄子，胡老头这边缺人手，就把他弄过来帮帮忙。不过前世这胡信是个俏丽的小姑娘，脾气也不曾这样坏，每次和他说话的时候都是柔声细语。
陆源想，那大概不是胡信的真面目吧。
陆源喝一口茶，坐在椅子上，两只脚不着地，却一点不滑稽。他又问正在写账本的胡信：“你和胡老头什么关系？”
胡信埋头写字，拿着杆细笔圈着名目，他的字很秀气，看起来和他的人一样纤细。他没有抬头去看陆源，他一面写字一面道：“他是我远房叔叔，他希望我接他的事，就让我跟着他学这些东西。”
陆源看了会他写字，夸道：“你写字真漂亮。”
他肩膀抖了抖，头低得更低了。接下来陆源怎么和他说话，都是极简短敷衍的回答。
倒不是嫌弃，他的耳朵红得滴血。
陆源又问：“你修炼得怎样了？”
胡信说：“不太好，叔叔说我的天赋不在这。他说我天生就该做生意，有钱能使鬼推磨，就算本身不厉害也可以变得很厉害。”
陆源点点茶杯，“你这话有道理，又不是只有修炼一条路！”
胡信见他支持自己的看法，眼睛一亮，声音也高了一些：“是的，修炼者也是人！即使他们不吃饭，他们也需要许多的东西，这修真界的运作，交通，修缮，通通都是要人来做的！离了这些，不就是那山间野人似的生活了么？”
陆源笑起来，他的笑容很有亲和力，一颗颗牙齿白的亮眼：“你说的都对！这比喻倒是很有趣！”
想想那些仙风道骨的仙尊们围着一把兽皮在天上斗法的模样，陆源就直笑出了声。他的脑袋里冒出自己那些个死对头的模样，这其中忽然就跳出来一张模糊的脸来。
一张完美无缺的脸，眼睛灰暗。具体什么样子他是想不起来，只要试图去想，脑子就针扎般疼痛。
连想都不能想么……
陆源皱眉，这时候胡老头就推门进来了。
胡老头是个精神矍铄的高瘦老人，眉须尽白，目光炯炯。他穿一身朴素的长袍，手上捏着两颗核桃搓。看着是架势很好，可陆源能够捕获到这厮的猥琐之心。
他一进来，就看到堂内坐了个生人。衣衫整洁的女童，坐在高椅上，秀气的脸漠然像木雕。他又去看胡信，胡信抬抬头，不太给他面子：“老头，有客人。”
胡老头额前两条雪白的眉毛聚起，似是不太信的样子。
陆源看见他，一动不动道：“胡胥甲，练气七层，本家天河城胡家。二十年前因为一桩旧案被驱逐到这里，现在在做黑市生意。”
胡老头猛的抬头，双眼锐利如鹰。
陆源毫不怀疑他可以一瞬间拧断他的脖子。
胡信丢下笔不写字了，也紧紧盯住他。陆源镇定放下茶碗，慢慢扫过两人对了脸来：“胡信和你也不是叔侄关系，胡家小姐的私生子，先头被送过来。”
胡老头舒一口气，目光仍然紧逼，他手中核桃转了转：“你怎么知道这些事情。”
当然是胡信说的……不过那是前世告诉他的。
陆源微笑道：“自然是我家主人说的。”
胡老头看到他腰间那个牌子，“是赵家么？”
陆源摇头：“自然不是，我不过在在这赵家待些日子。”
他说的模棱两可，既不说自己来赵家做什么，也不说那主人是谁。不过他的目的自然也达到了，胡老头又搓了两圈核桃，清脆的碰撞声在室内响起。
胡老头看他眉眼间的气势不是寻常府上能有，目光平和间又有杀机，坐姿端正，仔细看身上的气是很凝实的。
他不继续问下去，他扬眉笑起来，和蔼可亲。
“原来是客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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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躺平(o'ω'o)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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