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赤珠篇(十一)
回了陆家,陆夫人抱着自己受苦的女儿哭得肝肠寸断,直呼她可怜的女儿啊,怎么就嫁了这个狼心狗肺的东西,被白白糟蹋了好年华啊。
陆老爷在一旁也是脸色阴郁,而陆远则继续添油加醋,描绘刚刚是如何的惊险,陆遥是如何差点命丧那负心汉之手,如若他晚去片刻,指不定陆遥与二老此生都无法相见了。
听得陆夫人更是心疼不已,搂着陆遥泪怎么也掉不完。
“没这回事,”陆遥取来帽子,为陆夫人拭去泪珠,柔声道,“母亲莫伤心,哥哥不过是往大了说,您瞧,女儿这不是好好的。”
“那忘恩负义的东西,老夫定不会让他好过!”
陆夫人安抚好了,陆老爷那边被气炸了胡子,嚯地一下站起身来,气势汹汹就往书房的方向走,还不忘叫上大儿子。
陆遥看着他们的样子,朝陆夫人问道:“母亲,父亲当真不会让苏挚好过吗?”这是她最关心的一点,原主的心怨就只差苏挚了,如若了结,那她的心怨便可消弥,而陆遥也不用时刻记着了。
陆夫人以为女儿还对苏挚有情,眼泪又落了下来,抚着陆遥的后背,道:“傻孩子,你忘了他是如何对你的吗?听为娘的,往后不要再提起这个人了。把这当成一场恶梦,睡一觉,梦过就好了。”
陆遥乖巧地点点头,头枕着陆夫人柔软的胸部,闷闷地说道:“女儿只是想,一夜夫妻百日恩,饶是他无情,好歹女儿也曾心慕过他的,娘亲,你同爹爹说说,别伤他性命,就让他做个乞丐罢。”
陆夫人闭上眼睛,缓缓点了点头,满心都是对女儿的心疼。都到这个时候了,她家女儿还想着那个男人,真是太心善了。
心善?
这两个字眼可不是有来形容陆遥的。
原主是想让他生不如死,不是不得好死,她自然得想法子留下苏挚的命。她已经为日后做好打算了,等苏挚做了乞丐,她就找人去把他的手脚都打断,彻底绝了他的将来,无再起之日。
接下来的日子里就没陆遥什么事了,她只须扮演好受害者的身份,说是扮演,其实不过就是不再出府,吃饭少吃几口或者干脆不吃,偶尔对着镜子,对着窗外叹几口气,然后乖乖地听陆夫人的话,每日准时上床睡觉即可。别人就会以为她用情至深,对她心疼不已。
直到苏挚做了乞丐的消息终于传来,他的家产全部变卖,本来陆家父兄是想让人将他卖到黑市的,但由于陆遥的请求,于是便脱去他的华服,丢到街上成了乞丐。
这日,陆遥借口胸闷,想独自一人出去走走,遭到了陆夫人的反对,才“勉为其难”地带上了茗香。
出门前,陆夫人私下里嘱咐茗香,说知道陆遥是想去看看苏挚那负心汉,让她盯着小姐些,别让她犯了傻,想不开去救济苏挚。
茗香连连称是,回头就告诉了陆遥,刚出府就叫了事先安排好的壮汉。
陆遥坐在马车里磕瓜子,边磕边欣赏苏挚呆滞地颓坐在墙角边的模样,吐掉嘴里的瓜子皮,“我家哥哥也真实在,说让他做乞丐还真就做乞丐,也不给添点彩,哪怕打残了也好啊。”
这可真是冤枉陆远了,他原本是有这个打算,但陆老爷阻止了他,说是打残了没准陆遥会伤心,陆远想想有道理,于是就把完好的他给扔了,一根毫毛都未曾动。
“好了,”陆遥拍拍手,接过茗香递来的手帕擦擦手,道,“看也看够了,让那些人上吧,切记,缺胳膊少腿就行了,可千万别打死了。”
“是。”
茗香应道,然后拿出一个小木笛吹了两次,声音有些刺耳,但时间短促,街上行走的人并未在意。
不一会儿,就从各个角落钻出几个虎背熊腰的壮汉来,朝苏挚走了过去。
苏挚正回想着自己的一生,突然就见大片阴影压过来,茫然地抬头一看,还未看清是什么,就被迎面而来的一记拳头掀倒在地,哇的一声吐出一口鲜红的血。
“你们……”
刚吐出两个字,又是一拳再一拳,一脚接一脚,拳头如雨点般落在他的身上,打得他痛苦绝望,起先还咬得牙不吭声,最后实在不行了,扯开嗓子便喊起救命来。
可谁人敢救他,有看不过眼的人想过去,但一看打人的都是五大三粗的壮汉,便退缩了。
直到苏挚被打得奄奄一息躺在地上,嘴里只有出的气时,打伯壮汉们才停了手。
原以来就这样结束了,下一刻,苏挚就感到自己的一只手被拎了起来,他睁开肿痛的眼睛,就见眼前一道寒光闪过,一个壮汉正拿着一柄锋利的小刀在自己的手腕处比划,立刻惊恐地叫道:“泥……泥先干……啊……”刚刚被打得吐了几颗牙齿,现说话都口齿不清。
壮汉自然听不懂他在说些什么,见他吭吭哧哧,想来是在害怕,或问自己为何要这种事情吧,见他着实可怜,壮汉良心过意不去,便对他就:“这位大兄弟,哥俩几个也是讨生活的,拿人钱财就得把事办好,实在对不住了。”
话音刚落,刀子便划了下去,手法麻利地挑断他两只手的手筋,另外两个兄弟也挑断了他两边脚的脚筋,还有个兄弟为防他的叫痛声引来更多的人,死死捂住了他的嘴巴。挑断手筋脚筋后,壮汉正准备收手,又想起来者吩咐过,要无法医治的,彻底断干净的那种做法。
咬咬牙,于心不忍别过脸,对苏挚又说声对不住,咯嚓一声,拆了他一只手和脚。
事后,几个壮汉便离开了。
陆遥也看得甚是满意,磕完所有瓜子,吃完出门带的小点心,再拍拍手,示意车夫可以走了。
苏挚那处,他半死不活地躺在地上,身下是一滩快凝固的血,此时他的眼里,黯淡无光,他的脑里,也一片黑暗,再想不得什么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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