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山南河

　　其实肖安盟昨晚比方澄更纠结。他明知自己不该产生这样的想法，而且方澄动他头发的时候他本能地想躲，打心底而来的想要反抗，厌恶；但那种心怦怦跳的感觉却是真实发生了。

　　性感安盟，在线打脸。

　　这种史诗级的矛盾心理折磨得他一晚上都魂不守舍。

　　肖晟看他心不在焉地有一口没一口地吃饭，一股邪火直接窜上了脑门，把饭碗一扔，几粒饭粒溅到桌上。

　　他朝肖安盟大吵大闹了一会，将饭碗往桌上一扣，摔门走了。

　　肖安盟愣愣地看着一桌狼藉，也吃不下，收拾好桌子刷了碗筷也回房了。

　　数学作业摊在桌上，上面是满满的数字和字母。肖安盟看着竟有些犯困，枕着胳膊就睡了。

　　他做了个梦。

　　他听见了远方传来的哭喊，嘶哑，绝望。

　　喘不过气了，口腔和鼻腔里都弥漫着血腥气，最后的那个槽牙没等换，先被打碎了。

　　他妈妈扔下他先走了。走的时候她的额角还在汨汨地流着血，她用发白的嘴唇轻轻吻了肖安盟额头，扯出一个笑容。

　　红是黑暗。

　　血流下来了，滴在他脸上。满眼都是红，像洪水一样，把所有东西都淹没了。

　　他狠狠地打了个冷颤，惊醒了。浑身上下都被汗湿透了，大敞着的窗户呼呼地往里灌风，把肖安盟眼中最后一丝杀意吹散了。

　　他将脸埋进手心里，心中升起一股可怕的无力感。

　　眼前的这个人，是他爸爸。这种暴戾是从他出生而来，就存在骨血中的。

　　他起身出了房间，肖晟没回来。看了眼表，已经1点多了。

　　肖安盟也没精力去看那些让人发晕的数学作业，冲了个澡，将自己摔进了床里，却怎么也睡不着了。

　　他真的不敢。

　　这的确是怯懦，他明白。但他没办法。一旦被肖晟知道他的所思所想，打自己还好，万一他去找方澄又怎么办？

　　而且方澄……知道自己是这么糟糕的一个人吗？

　　这些大大小小的念头一直扯紧了他的精神，以至于他一直就没睡着，光荣失眠了。

　　所以在方澄进了班门之后，才发现肖安盟居然睡着了。他左边胳膊屈起，头枕在上面，右手还拿着笔。

　　方澄轻手轻脚地拉了下凳子，可还是把肖安盟吵醒了。

　　肖安盟抬头和他打了声招呼，也不睡了，低头看书。他眼眶有些红，眼下有两片淡淡的青色，衬得他本就白的皮肤近乎病态。

　　方澄看着他，张了几次嘴不知道说什么，拉开椅子坐下了。

　　方澄来学校的时候正在上上午第三节课，是自习。下了这节课之后，一阵刺痛让方澄发现了一个惊天大秘密——

　　他忘吃早饭了。

　　或者说，五块钱吃不起早饭。

　　方澄吃东西从来不讲究细嚼慢咽，加上平时不常喝温热水，肠胃就有点问题。

　　他回头盯了肖安盟一会儿。

　　肖安盟被他有些怨气的眼神看的有点发毛，硬着头皮问他：“怎么了？”

　　“你有止疼片吗？”方澄苦着脸。

　　“没有……你哪里疼？”

　　“那你有饭吗。”

　　暗恋中的人都是弱智。

　　“也没有。你胃疼？”肖安盟起身走到方澄桌子前方，微微低头看着他。

　　方澄转回去，本来想继续说，但胃里的绞痛让他直接趴在了桌子上。

　　他脸埋在胳膊中间，闷声闷气地“嗯”了一声。

　　肖安盟用手戳了方澄一下，盯着他头顶小小的发旋。“你杯子呢？给你接杯水。”

　　方澄没力气，没动。声音又软了几分，驴唇不对马嘴地又“嗯”了一声。

　　肖安盟在他座位上下找了找，看到了方澄的玻璃杯。

　　玻璃杯，不保温。只能接烫的了。

　　肖安盟到外面饮水机接了一点凉水，又去开水那边兑。

　　他看着水柱往下流，想着方澄刚刚那两句带着哭腔的“嗯”，心思有点发飘。

　　直到手上异样的疼痛传来的时候，他才发现。

　　被烫了。

　　手瞬间红了一片，肖安盟却没扔了杯子，抬手把开关关了，去旁边拿凉水冲。

　　冲完之后居然还去看杯子有没有事。

　　暗恋中的人都是弱智*2。

　　肖安盟甚至吹着自己的手下去超市给方澄买了包苏打饼干。

　　肖安盟很客观地总结，

　　自己病得不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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