静夜思

　　阳光从干净的落地窗倾斜而出，洒落在暖色的地毯上。
　　今天也是一个好天气啊！
　　托尔作了个加油的动作，一鼓作气道：“今天托尔也要努力！”
　　买菜、做早餐、打扫卫生，一切完美而又自然。
　　“打扫打扫啦啦啦，拍拍灰尘清扫灰尘，灰尘和垃圾一点都不留，毁灭吧世界！现在我要将一切都扫清扫清……”除尘机轰隆隆的声音戛然而止，托尔擦了擦汗看向嘀嗒作响的时钟，“真罕见呐，小林居然现在还不起床！上班快要迟到了！”
　　“难道是在等托尔叫醒吗？”托尔一脸宠溺的微笑，“小林真是的，嘛，就让我来叫.醒.小.林吧！”
　　她放好吸尘器，拍了拍身上沾染的灰尘，一把打开门朝床上扑去。
　　“小林！”
　　小林侧了侧身子摆出舒服的姿势后就没了声响。托尔赶紧下床并且非常正直地摸了摸她的额头又摸了摸自己的额头。
　　“太好了，烧终于褪了，”托尔掖了掖被子，踮着脚尖走出卧室，“那今天也帮小林请假好了。”
　　“让小林再睡一会好了，只是小林没吃的到托尔做的三明治有点可惜，可是不能浪费！”托尔咬了口三明治里面五·彩·缤·纷的肉，“唔，我做的果然是最棒的！”
　　她吃完一块肉肥味鲜的三明治后就听到身后传来的房门打开的“吱呀”声。
　　“小林！？你起来了！三明治还剩下——”
　　穿着哥特萝莉裙的康娜歪了歪头，紫色的蒲公英尾巴小小地晃动了一下。两只小手高高举起抱住了托尔的腰：“三明治～～”
　　“康娜果然还是小孩子呢，”托尔叹了口气从三明治盘里分出一些三明治给康娜。
　　盯～～
　　看着康娜猛盯三明治盘的样子，托尔直接抬起三明治盘道：“不行不行，这是小林的那份——”
　　盯——
　　被对康娜面无表情地注视的托尔还是高捧着三明治一本正经道：“小林是病人当然要多吃一点！康娜快去上学吧，要迟到了！”
　　康娜一听，两只银色的龙角连同那条紫色的尾巴立马“咻”地缩了起来，她静静地看了看托尔片刻，转身走出了房门。
　　“托尔是笨蛋！”
　　走出房门的一瞬，康娜落下这句话转身就跑。
　　这难道就是网络上说的“皮完就跑”？真够刺激的。托尔笑着掰了掰手，表示自己一点都不气。
　　康娜学坏了呢。呵呵。
　　“啊啊，差点忘了，”目光落到电话机上，托尔一拍脑袋，熟练地拨打电话。
　　“嘟……嘟……喂，请问你是？”
　　“啊，泷谷君。”
　　“额哦，托尔啊，怎么了？”
　　“今天小林的烧终于褪了，因为她身体还是有一些不舒服所以我想今天帮小林请假，可以帮我转达一下吗？”
　　“……小，小林吗……”
　　“嗯？”
　　“啊额，小林她的病……还好吗？”
　　“啊！小林已经好多了，现在还在睡我等一下再叫醒她。谢谢你这么关心她。”托尔双手扶着电话，手肘搁在茶色的桌子上，周身充斥着粉色泡泡，一脸幸福得像新婚的家庭主妇，“那么就拜托你了。”
　　“……好。”
　　“那真是谢谢了！”
　　“啪”地一下关掉电话，托尔又推开小林房间的门。她摸了摸小林的脸庞，突然发现小林的脸有点脏脏的。
　　人类总是要分泌新陈代谢，果然是低级生物呢——帮小林洗洗脸吧！
　　托尔凑上前去，伸出粉色的舌头一脸痴汉相地舔了舔。
　　托尔可以分泌只溶解灰尘的唾液，这是为了小林的干净，绝对不是她想偷偷占便宜！
　　……小林的脸好软啊～好棒～最最最喜欢小林了！
　　托尔郑重其事地收回覆在小林嘴上的唇，掩盖了心里的心猿意马，静静地趴在床边，静静地看着仰面躺着的小林，面中含笑。
　　最喜欢小林了！
　　最喜欢……
　　……小林……

　　…………

　　“叮咚！叮咚！”玄关处，门铃声的响起惊扰了托尔的美梦。
　　“叮咚！叮咚！叮！咚！”
　　睡眼惺忪的托尔站起身来，有些恍惚地走向门口。
　　“啊呜……来了来了——”
　　还没等托尔开开门，那一边突然传来一股极强的力道，破门而入直接踹在托尔本能抬起防御的手臂上，硬生生被逼退了好几步。
　　“按了那么久门铃还不开门，你究竟在干什么啊，托尔！”门口走来一个黑色长发遮住半边脸的一脸“贵族吸血鬼”模样的男人，“几天不见，你的力量小了很多嘛，真弱。”
　　哈？弱？我看你有点欠揍？
　　“法夫纳！”
　　托尔气得正要动粗，后面紧跟的尔科亚赶紧止住了他们打架的念头。
　　“嘛嘛，别吵架了。法夫纳这样做会被泷谷君讨厌的哦，托尔快用魔法修好门吧，要不然小林起来了要生气了。”
　　“切。”法夫纳变了脸色，收敛了气势没有再作声。
　　“哦哦，对。”

　　“你的茶。”
　　托尔不情不愿地砸给法夫纳一杯茶后问道：“法夫纳你找我干什么？”
　　法夫纳一听托尔不耐烦的语气，猩红的龙眼忽的圆睁：“你这是什么待客之道？”可还没等托尔发怒，法夫纳刚沾到沙发就先倒下了。
　　哎，难道是被我的气势吓坏了？
　　尔科亚无奈的解释道：“他已经不眠不休打了二十天的游戏。快死了吧，大概。”
　　哦吼，看法夫纳那赛峡谷的黑眼圈，妥妥的网瘾少年啊。瞧他那被榨干的样儿～
　　“说谁快死了！我还可以大战，额——”法夫纳刚雄起就肾虚地趴下了，看来是相当的虚弱了。
　　手一摊，一股能量球悬浮起来。托尔露出蒙娜丽莎式微笑：要不现在乘法夫纳虚弱干掉他好了(*^ω^*)。
　　但想干是想干，现实是现实，一码归一码。托尔一边在心里和法夫纳神仙打架，一边在现实和法夫纳斗智斗勇（起码她自己以为在斗智斗勇）。
　　“所以说你们两个为什么突然要到这里呢？”托尔捧着茶杯小啜一口后问道。
　　尔科亚答非所问:“托尔打扫得相当干净呢。我家的翔太君都不允许我打扫卫生，怕我给他下咒。虽然我很想解释清楚，但是……”
　　托尔立马想到，穿着蓬松漏胸衣的尔科亚低头扫地，胸口处春光乍泄的样子。
　　其实是你作死吧，才不能解释清楚什么的那根本是不存在的事。托尔端起茶杯，一脸嫌弃的看着尔科亚。
　　看着法夫纳一脸肾虚的样子，尔科亚一脸不明所以的样子，托尔叹了口气，目光转向墙上的时钟。
　　“不好!”托尔一拍桌子站起身来，惊得了本来游神的法夫纳差点心肌梗塞，当场去世。
　　“我要给小林做晚餐了，看来我睡了相当长的时间，”托尔一脸自责，“抱歉招待不周了。”
　　“没事。”尔科亚摆手笑道。
　　托尔正要赶去厨房的时候，突然手上一紧，她回头一看就看到了一脸黑气的法夫纳。
　　“怎么了？”
　　法夫纳眯了眯眼，抿嘴看了托尔半晌，然后才松了手。
　　“那我去了。”
　　目送托尔离开后，尔科亚对法夫纳道:“你不应该这样的。”
　　“那，你怎么不阻止我？”法夫纳没好气地瞟了尔科亚一眼。
　　“……”
　　法夫纳见尔科亚沉默后也没有再说话。夕阳渐渐落山，偌大的客厅里除了厨房传来的炒菜声已经一片寂静。
　　……
　　“将将!”当托尔把最后一道菜放上桌子上的时候，她双手叉腰得意道，“托尔式满汉全席!”
　　小小的桌子被放满了各色佳肴。托尔还贴心地给桌子中央的高颈花瓶里放了几枝樱花。她回头，却发现法夫纳不见了。
　　在确认了抹茶色沙发里没陷进有一条黑巴巴的“干尸”之后，托尔问向尔科亚：“法夫纳呢？”
　　尔科亚似乎被吓了一跳：“法夫纳他说‘魔王与公主’的限时活动开始了，然后就回去了。”
　　啊，游戏宅的真实写照。托尔开始掐算这样下去法夫纳还能活几天。照顾一个24小时都不睡觉的法夫纳，可怜的泷谷君，你辛苦了。
　　感叹完，托尔抬头看了看时钟。时钟滴滴答答的，分针停留在下午六点。
　　“好奇怪啊，这个时候康娜应该回来了啊。”托尔若有所思地看着玄关，“是遇到了什么吗？”
　　她回头：“尔科亚，你觉得——”声音戛然而止，客厅里除了她已是空无一人。
　　尔科亚不见了。
　　尔科亚哪里去了？托尔皱了皱眉头，总觉得事情怪怪的。
　　托尔冥思苦想后得出结论：“尔科亚不会是被翔太给召唤走了吧？毕竟是签订了契约的说。”
　　樱花无声地低着头。阳光透过玻璃瓶在桌上留下水渍。
　　空荡荡的客厅里突然传来一阵拍手声。
　　“吆西，叫小林起床吃晚餐吧！”托尔一拍手，给晚餐加上了保温的魔法后，脚步轻快地走到小林房间前，手伸向门口的把手。
　　“呲呲呲噼里啪啦。”
　　“小林起床吃晚餐！”托尔一开门，打算给小林一个惊喜（吓）。她扑到白色的床单上——
　　小林不见了。
　　不知为什么，托尔想起尔科亚不自然的表情。
　　但愿不是。
　　托尔打开门，一双龙翼展开，神情冷漠。
　　最好不是。
　　找到尔科亚和法夫纳的时候，已经是第二天的中午。小林紧闭双眼，躺在冰凉的木地板上，画在地上的符咒似乎延伸到她的身上。
　　“尔科亚！法夫纳！”托尔面目狰狞，猩红色的竖瞳泛着寒光，“你们最好解释一下！”
　　她接着喊：“你们绑架小林究竟想干什么！”
　　尔科亚面带犹豫：“托尔……”
　　法夫纳拍了尔科亚一下：“尔科亚，不要犹豫！”
　　房间门吱呀一声响，泷谷真焦急地走了出来：“嘛嘛，消消气消消气。”
　　托尔皱眉：“泷谷君！你怎么也——难道！”
　　“托尔。”幼稚的孩童音响起。
　　托尔一惊，侧头看过去，只见那个本该昨天晚上就出现的紫衣萝莉担忧地看着她。
　　托尔觉得空气冷了几分，四肢都僵硬得无法动弹。
　　康娜悲哀地看着她：“托尔。”
　　托尔这才幡然醒悟：“连你也，你也……你们，你们一个个都计谋好了？！”
　　没有人回答她。
　　停滞的房间里，仿佛连吸入一口气都是冰冷冷的。
　　“啊，啊哈哈。啊哈哈哈哈哈哈哈！”
　　托尔毫无预兆地笑了起来，
　　“所以这次你们是要干什么？又要把小林和我分开吗？”
　　尔科亚担心地看着托尔：“托尔……”
　　“尔科亚！”托尔越怒越冷静，越气越冷酷，“又是你的主意吧？”
　　尔科亚沉默。
　　托尔只觉得脑子里轰鸣不止：“为什么为什么不能让我和小林在一起？你们就这么想拆散我们吗？”
　　法夫纳拧着眉头正要说些什么，却被泷谷真打断。
　　泷谷真双手紧握，手指关节苍白，似乎是要在手心刻下一道横。
　　他也怒了：“够了！托尔！不要再自欺欺人了！你明明知道小林她，她已经——”
　　托尔堵住耳朵：“我不听！你说谎！”
　　泷谷真冲上前，掰开托尔的手：“你不听？你明明就知道！你是看着她死的，你——小林要是看到你这样，她会哭的。”
　　“唔，我不听！”
　　“你以为用魔法保存她的身体，让她躺在床上，自己假装什么都没发生，就像往常一样了吗？”
　　托尔几乎是跪在地上：“不，不是，不是这样的！”
　　这样的托尔真的是第二次见了。在那张白色的病床上，这个孤独害怕绝望的托尔是第二次见了。
　　泷谷真心下一软：“托尔，小林的病不是你的错。”
　　他红着眼接着说道：“编程师这样的职业，多多少少会有这样的病……你……”
　　泷谷真还在说着，但托尔真的听不见了。
　　她恍恍惚惚间仿佛想起，小林经常吃的那种药。啊啊，本来还以为只是一点小病而已，就像是人类每到春天和秋天都会得的感冒一样。原来，原来不是这样的吗？
　　【只是一点小病而已。】记忆里的小林笑着这样对她说道。
　　啊啊，我是笨蛋吗？怎么可能会有需要一直吃药的小病啊！
　　“托尔，不要再责怪自己了。小林会心疼的。你先起来好不好？我们——”
　　泷谷真的话还没说完，就见托尔悲切地看着他说道：“你们，你们要抢走小林吗？”
　　“不，不是——”
　　“把小林还给我！别想让我离开她！”托尔捂住耳朵，放声尖叫道，“滚开！”
　　“泷谷！”
　　龙息的冲击波瞬间弹飞泷谷真，法夫纳见势不妙，立刻冲上去帮泷谷真挡住攻击。
　　“法夫纳！你没事吧？”泷谷真看到法夫纳被切割的伤口，连忙问道。
　　“没事，小伤。”法夫纳看向托尔，只觉得气不打一处来，“托尔！我当初是怎么和你说的！人类的生命远远不及龙族，如同昙花一现！你不是说只要珍惜当下就好了吗？清醒一点，托尔！”
　　托尔痛苦地喊道：“我知道，我知道。但爱这种羁绊，一旦陷进去就再也出不来了！我已经越陷越深了！”
　　“把小林还给我吧！还给我吧！”
　　忽的一道飓风呼啸着将托尔撞陷在墙体里。一个白发的女子从里面走了出来。托尔只看见那个额头有一条红色细线胎记的女子冲她皱眉喊了一句：“冷静。”
　　“单小姐。”尔科亚脸色煞白，恭敬地对那女子道，“还请手下留情。”
　　那单小姐看也不看尔科亚一眼，一双白色的眸子盯着从墙上掉下来的托尔。半晌才缓缓道：“你，为什么这么执着于她？”
　　托尔沉默了。
　　她小声地说道：“我想被她需要。”
　　金橙色头发的少女跪坐在地上，发梢的殷红仿佛是伤口划开的血迹。
　　“我想被需要！我想被小林需要！”
　　片刻后，那双落着眼睛雨的眼瞳暗淡下去，她喃喃道：“我——我需要小林。”
　　“我不想离开她！我不要她离开我！我不要她抛弃我！她不能走，不能走！她不能丢下我！小林那么温柔，她不会狠心让我离开的！我是小林的女仆，小林去哪里我就去哪里！我需要她！我想她！”
　　托尔四肢轻颤，狼狈地爬向她的公主，然后在所有人的默认下，匍匐在公主的身上。
　　沉睡中的小林其实是很可爱的，不对，什么时候下小林都很可爱。只不过，睡着的小林是最没有防备的，在多少个相同陪伴的夜里，托尔就是这样轻轻搂着小林，感受她绵延的呼吸和缓慢的心跳。
　　人类的心脏真的很奇怪，在睡着之后总是会变慢许多。这样“咚咚”的，一下一下的，缓慢又仿佛永不停歇地一点点撞进托尔的心里，撞得她满心欢喜。
　　少女轻轻地将小林抱在怀里。
　　“呐呐，小林，”她摇着梦中人，“小林，我好害怕啊。”
　　没有回应。
　　“小林，醒醒好不好？我们不睡了好不好？”
　　没有回应。
　　“那……那就说一句梦话好不好？”仿佛在哄孩子一般，“小林就说一句‘最喜欢托尔了’好不好？”
　　没有回应。
　　“那就‘嗯’一声好不好？‘嗯’完了托尔就不难过了……”
　　没有回应。
　　托尔的眼睛仿佛化成一潭死水，她抱紧小林。
　　真冷啊。托尔想，如果小林感冒就不好了。
　　她将小林抱在自己身上，不让她与冰冷的地面接触。
　　然后，低下头，轻吻住小林的额头。
　　红色的碎发挠得她心颤颤的。
　　如梦呓一般，她自言自语道：“托尔最喜欢小林了。”
　　最喜欢最喜欢了。
　　豆大的泪水滴落在小林的脸上，沾染出几分病态。托尔慌忙地为她擦拭泪水。
　　爬在小林身上和地上的红色的丑陋符印散发出光亮。
　　托尔不敢置信地看着怀里的小林身体里脱离出的点点荧光：“不！这是什么！你们究竟想对小林做什么！？”
　　单小姐慢条斯理地说道：“大阵开始了。”
　　“开始什么！？——”
　　突然地，真是是突然间，整个大阵里仿若萤火虫一般飞出成千上百的荧光。
　　如天赐福音般，流光四溢，金色的光芒凝聚——
　　温柔的、熟悉的、怀念的声音响起：
　　“托……尔？”
　　仿佛枯木逢春，冬泉解冻。托尔僵硬地抬起头来——流光包裹着那个与怀里人长得一模一样的人朝她微微一笑。
　　“托尔，怎么哭了。”
　　！
　　！！
　　啊啊！！
　　托尔茫然地看着「小林」，然后不断重复着低头、抬头、低头、抬头的动作，似乎想要在这个「小林」身上找到幻境的突破点——可是，怎么会这么像？这么惟妙惟肖？
　　托尔有点失神。
　　单小姐的声音突然插进来：“不要乱猜了，那就是你的小林。我用招魂阵将她短暂地召唤到了现实而已。”
　　真的是小林！？
　　“啊啊啊……”托尔下意识张口，却没办法吐出一个字来。
　　「小林」低头看了看沉睡的小林：“这样看自己，感觉真奇怪。”
　　泪水涌了上来，模糊了视线。托尔胡乱地擦掉泪水，痴痴地看着「小林」。
　　“啊啊……”
　　「小林」好笑地端详着迷茫的托尔：“哎，难道已经忘记我了？”
　　“没有！”
　　“那，我是谁？”
　　“小林！”
　　“嗯。”
　　托尔身子前倾：“小林小林小林小林小林小林……”
　　“哎哎哎，我在呢。”「小林」用不耐烦的口吻说道，但眼睛里仍然是温柔的。
　　托尔突然冒出一句：“你疼吗？”
　　“啊？”
　　“你生病的时候，疼吗？”
　　「小林」征了怔，摸了摸鼻子：“大概，有点吧？”
　　“医生说，小林的病很疼的。”托尔自责地说道，“如果我早点知道的话，小林就不会生病了。”
　　「小林」故作轻松道：“这又不怪你，人类总是有生老病死的嘛。”
　　托尔又沉默了，过了一会，她才说道：“但如果我早点知道，小林就不会这么早——”她喉咙哽咽，说不出接下来的那个字。
　　「小林」笑了，“谢谢你，托尔。”
　　“小林，”托尔紧紧抱住小林，“托尔最喜欢小林了。”
　　「小林」又笑了，浅浅的笑容仿佛秋日的阳光一样。
　　她郑重地说道：“我也最喜欢托尔了。”
　　“我很高兴遇到了托尔，当然还有康纳，泷谷君，法夫纳和尔科亚。要不是你们我或许早到死——”
　　托尔几乎想扑上来堵住「小林」的嘴：“不准胡说！”
　　“——到死都是孤零一人吧。我本来是不信教的，但现在想信了。或许就是上天让托尔将温暖带到我身边，成为我重要的家人吧——”
　　“不是的，是你先救的我，先给予我温暖的！”
　　“——我爱你，托尔。”
　　还活着时因为羞怯而无法出口的告白，在死后只能这样道来。或许这对活着的托尔很残忍，但「小林」已经不想再拖欠这份情念了。
　　如重磅炸弹一样，托尔懵住了，红晕浮现出来，仿佛要蒸熟她。
　　“我我我我我也最喜欢小林了！”
　　好奇怪啊，明明平时可以顺利地出口的，怎么这会就这么笨拙了呢！托尔简直想敲死自己。
　　“那太好了。”「小林」温柔地笑着，不停描绘着托尔的轮廓。
　　一直没说话的单突然走进阵中，白发下隐藏的红线被红色的符印映得更加鲜红。
　　她冷冷道：“废话说完了吗？人类的灵魂可没办法留太长时间”
　　“我可以将小林的灵魂送入轮回道，并在她身上留下印记。这样一来，无论她转世出生在何时，又生在何地，你们都会相遇。但相应的，你们需要为这份邂逅付出代价。”
　　托尔一听，立马道：“我来支付代价。”
　　但单理都没有理托尔，径直走到「小林」跟前：“我要的代价是，你身上的一片灵魂。”
　　「小林」还没有回答，托尔就迅速闪到「小林」面前：“不行，用我的！我的灵魂比起人类不是更加有利用价值吗？我什么都可以给你，但是小林不行——啊！”
　　单一把将腰中软剑抽出，用力一挥，只见剑尖凝聚一道白光，一刹那击飞托尔。她走到小林面前，冷若冰霜：“那灵魂本就不是她的，何须你在此玩弄什么兮兮相惜！我只不过回收了属于我重要之人的东西而已。”
　　她伸出手，猛地插入小林的心脏，没等多久，一片温暖的灵魂被攥入手中。托尔只见那女子将灵魂小心翼翼地收集进一个小瓶子里。
　　或许，那也是她的心爱之人的灵魂吧。托尔被剑气撞得还有些迷糊，要不然为什么她脸上那么欣喜呢？
　　“代价我已经收下了，你去和她道别，我没时间慢慢让她入轮回。”
　　托尔眼神瞬间清明：“啊，啊好的！”
　　她站起来，拍了拍灰扑扑的女仆装，走到「小林」面前。
　　她小声道：“小林，再见。”
　　“托尔，再见了。”「小林」看着托尔，泪水却止不住，“马上就能见面啦。”
　　“嗯。嗯！”
　　流光消散，心爱之人微笑里的温暖似乎还残余。
　　坐在地上抱着小林的少女，在「小林」消失的时候，泪水再次溃堤。
　　“啊啊啊小林！”她飞扑上去，与最后的荧光拥抱。
　　即使知道仍然还会见面，但是还是不想和你分离啊。
　　小林。
　　我们一定会再见面的！
　　到时候托尔还是你的女仆，你还是托尔最喜欢的人。
　　对吧？
　　托尔跌坐在地上。
　　失声痛哭的少女，至始至终都没有拥抱住「小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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