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最初的心动
发怒的秦晰是什么模样呢?姬轻城看得不真切,那被吓得瘫坐在地的小厮却是看得真切。
许是因着鲜有出府,少年生的白净,五官皆如上天精心雕琢而成。他冷笑着,嘴角微微上挑,勾勒着摄人的弧度,双眼犹如寒潭,深不见底,微微闪着怒光,一对上却瞬间被摄心魄。额边几缕碎发无风而动,周身那铺天盖地的气场俨然令人闻风丧胆。
那小厮恨不得即刻咬牙自尽,在他看来,即便炼狱的修罗也不过如此了。
或许,这样的人,连那修罗也不一定能与之匹敌吧!
秦晰让他滚,他心中感恩,巴不得立刻远离这是非之地!于是他连滚带爬地落荒而逃,即便这样胆怯的样子撞进自家王爷的眼里日后自己小命也难保,但此时此刻,他竟觉得死反而更痛快一些。
“你……”越流火也想说什么,话刚出口,秦晰一眼扫来,他竟也怔住了。到底是南疆的王爷,不至于吓得和那小厮那般,但也觉双腿发软。
即便是他南疆的皇帝陛下,也不具备眼前秦晰的这般威严吧!
王者,这是真正的王者,不容任何人侵犯亵渎的王者,凌驾于所有一国之君的王者。
或许,该称之为——主宰。
少年缓步走进屋子,对越流火视而不见,直直走到床边,他伸出自己修长的大手:“轻城,我们回去吃桃花糕。”
姬轻城心中一跳,她眨巴眨巴眼,嫣然一笑:“好!”
柔荑般的手轻轻抬起,秦晰只觉手中一凉,姬轻城将自己的手覆在他手上,她指尖一跳,怔怔地看向了秦晰。
秦晰的手很大,姬轻城轻轻握住,它不如她想象的那般结实,反而浸满汗水。原来,这手的主人并不像他表面看起来的那般镇定。
姬轻城借力爬下了床,双腿还有些发软。其实她的手脚早已冰凉,心中是极其害怕的。此刻冰凉的手和温热的手握在一起,姬轻城只觉得耳根灼了起来。
其实秦晰心中也是紧张的吧?这看似平静的少年,闯进南疆人的窝里,作为刚刚令他们吃了败战的天乾皇室中人,这里有多少人想杀之而后快?
姬轻城的手动了动,却被更紧地握住,力气大得惊人。她侧目看了看秦晰,不再挣扎。
其实这儿的任何一个人都能轻而易举地杀了他,毕竟他身上并没有半分武力,即便外表再如何不容靠近,他内里也是虚的。
可他,仍旧这样闯进来了,没带一件哪怕防身的兵器,即便手心出了这么多汗。
一股暖流涌上心头,她轻轻笑了。论武力,身边这人根本不能保护她,可为何她还是这样心安呢?
他们旁若无人地走到门口,越流火这才回过神来:“站住!”
姬轻城以往看话本时总觉得好笑,话本里总有人这样叫住别人,可如果走的人真心想走,又怎么会被这区区两个字吼住呢?就比如现在的他们,怎么可能就此站住呢?
她头也不回地踏出了门。门外却是另一番景象。
无数黑影在屋外的空地里窜来窜去,兵器碰撞的声音此起彼伏,被打飞出去的黑影络绎不绝,一窝黑影中一团刺目银光闪烁,银迢大声吼叫:“小爷是你能动的?”
原来凤凰银光可救人也可杀人。
一团火红的人影在黑影间穿梭,红光浓烈,大有大杀四方之势。
姬轻城手上一紧,大急开口:“阿湑!手下留情!”
“我知道!”梅湑回应。
姬轻城这才放下心来。
同情敌人?那不是她。
之所以希望梅湑手下留情不过是因为梅湑修为已逾千年,千年的天劫梅湑至今未渡,此时可不能杀生,平添渡劫难度。
“清锋剑没来吗?”越流火靠在门边,用男声道。
姬轻城眯了眯眼,确实没看到玉清和秦翩若的身影。不知翩若此时如何了?
她略带担忧地望向秦晰,似乎是明白了姬轻城眼神中的询问,秦晰的手松了松,手指轻轻紧了两下,仅仅是这样两下小动作,她的心便又定了下来。
“你想做什么?”秦晰冷声对越流火道,明白了越流火的性别,他却并不吃惊。
“我想做什么?”越流火笑了,“自古君子爱美人,我不过是想娶个王妃罢了,怎么?天乾的襁褓亲王连我南疆的婚事都要管吗?”
“何来君子?”秦晰冷笑。
“嗯?”越流火笑道,“亏我昨日还挺喜欢你,却不想是个眼瞎的主!”
姬轻城心里干笑道:“那啥……眼瞎的是我……”
越流火上前两步,想抓住姬轻城的手,姬轻城连忙避开,没抓到手的越流火失落道:“怎么?你也不喜欢我?”
“你选错人了。”秦晰道。
“咦?”越流火凑近几分,打量了一番姬轻城道,“她脸上没写名字呀。既然如此,男未婚女未嫁有什么错不错的,我看上了,就是我的!”
“啊!”一声惨叫,一团黑影摔在越流火脚边,一缕红光顺势袭来,越流火向后一翻,堪堪避过,他直起身来懊恼道:“没想到我倒是低估你们了。”
“现在放小爷走,可饶你不死!”银迢总算挤出杀阵,冲了过来,对越流火吼道。
他窜到姬轻城身侧,不由分说地急急把脉,未几,他松开了手,松了口气。想来姬轻城是没什么大碍。
姬轻城看着他一气呵成的动作,只觉秦晰抓着自己的手上力度也轻了不少。
“饶我不死?”越流火玩味地看着他,“似乎是个不错的交易呢!”他手指抹过自己的唇瓣,“你以为,你们逃得出这里吗?”
南疆暗卫一个个抹着血从地上爬起来,有些还在地上挣扎打滚,越流火早便看得真切,无论是出于什么原因,那红衣妖女,至今没有打死一个人,她似乎并不想杀人。
哼哼,没想到世上竟还有如此天真的妖类!对敌人的仁慈就是对自己的残忍,她难道不知道吗?还是说,他们居然认为自己可以不杀一人就从此地逃走?自己竟然是被小看了吗?这真是有些让人不爽啊!越流火想着。
一束青光闪来,直逼越流火的脑门,越流火反应也是极好,他侧身闪过,只见那青光直直插进木头,青光之下,是一把青色纹路暗闪的宝剑,是清锋剑!
姬轻城才堪堪认出那是清锋剑,就见又一团青光袭来,玉清带着秦翩若落地,召回清锋剑便单膝跪了下去:“属下来迟,望主子原谅!”
“不迟。”秦晰道。
翩若昏迷,总不能将所有人出动寻找姬轻城,至少该留下一人,玉清便是最适合的那个。一路寻来,做了标记,玉清赶来并不迟,相反来说,很是及时。
“晰哥哥!你没事吧!”秦翩若奔了过来。
姬轻城默默挣开被握着的手。耳根愈发热了起来。秦晰侧目望了她一眼,没说什么,只是回过头去道:“无碍。”
“咦?多了一个人?”越流火扭着头,关节咔咔作响,“哦,是清锋剑啊!”
一个人?他是没把秦翩若放在眼里。姬轻城默默瞧了眼秦翩若,只见翩若的脑袋猛地转向了越流火,不知是什么神情,想必是不高兴的。
越流火并不在意接受这多了一分的怒视,他悠哉地咬破了自己的嘴角,一抹鲜血淌出,他丝毫不在意,自顾自地舒展着筋骨:“哎,可惜了,你们一行才这么几个人,都不够大家伙塞牙缝的。”
嗯?姬轻城心道:“够谁塞牙缝?南疆人是吃人的?”
越流火歪着头将眼神定在姬轻城身上,咧着嘴不住笑着,嘴角的血止不住地往下流,他声音亦男亦女,极是诡异:“轻……城……是这么叫吧!城儿,我再问你一遍哦。”
姬轻城被他看得心里直发毛,她将手藏在袖子里用力握了握,算是让自己定神。
“你愿不愿意和我回南疆,做我的王妃呢?”越流火问,说着,头又歪向了另一侧。
“滚。”秦晰接过了话,声音又沉了几分。
“哎呀!我可没问你呢!”他向前走了两步,“城儿,我可是在问你呀!”
“不愿。”姬轻城道,淡冷如莲,清冷的模样生生在二人之间隔开了一层透明的屏障。
“哎呀,那真是太可惜了。”越流火受伤道,“我这么喜欢你,你为什么不喜欢我呢?”
“你们和他费什么话!”梅湑独自在黑影间穿梭,终于忍无可忍道:“直接打得他站不起来不就好了!”
越流火作受惊状:“你们别打我呀!”
“不可轻举妄动。”秦晰道。
姬轻城赞同地点头。越流火来头不小,妄动的话,恐怕吃亏的是他们。
不说别的,只说越流火嘴角那血——它早已淌进高高的领口,部分血浆顺着领口流了一段,在脖子上画出一道刺目的横行。
若只是咬破嘴角,能流出这么多血吗?这不同寻常的情况足以让姬轻城警惕几分,更何况自他咬破嘴角后,那本就有的刺鼻气味便愈发浓烈,现下已经熏得姬轻城几乎屏息。
她低声对银迢道:“他的血有什么异常之处?”
银迢皱眉,道:“他哪有血?”
不是血吗?姬轻城一愣。
“那是蛊虫。”秦晰道。
什么!?姬轻城又是一愣。合着方才越流火咬破嘴角,流出来的不是血而是蛊虫?细细密密的血红色蛊虫从他的嘴边爬出,她竟没意识到!?
要命要命,眼神不好,当真要命!姬轻城欲哭无泪。
“哎,真是可惜了!”越流火抱着胸上下打量姬轻城,遗憾道,“这下不能活着带回去了。”他啧啧两声,摸着下巴认真思量了一番:“不知道拿蛊虫塞进尸体里,眼睛还能不能这么好看……”
倒是真的在思考!姬轻城心下生寒,只听他又小声嘀咕:“哎,只能出此下策了,谁让城儿不愿意和我回去呢。”
越流火抬起头来,直勾勾地看着姬轻城,安慰道:“待会儿会有点疼,你可要忍着!”
秦晰冷着脸往姬轻城身前一站,挡住了越流火的视线,那越流火这回倒不在意,斜了斜身子凑合地瞧着姬轻城的衣摆叮嘱道:“城儿!再不舒服也别害怕呀!死的时候太难看了,那我可是会心疼的!”
“说什么鬼话!”银迢十分鄙夷这个不男不女的家伙。
“咦,我说的是人话呀!小朋友,你听不懂吗?”
“老子是你爷爷!”银迢怒道,一缕银光自指尖迸射而出。
这回越流火不避,结结实实地受了这一击,一口鲜血涌出,他往地上一啐,总算不是蛊虫,他用手抹了把嘴角,蛊虫与鲜血混在一起,一经融合,发出滋滋的爆裂声。他突兀地笑了起来,面容狰狞无比:“呵呵……呵呵呵呵呵……”
姬轻城眯着眼看他发疯,心下恶寒,脊背跟着发凉,心底深处有个声音在告诉她:“快跑!”
“什么?”银迢回头看着秦晰。
“嗯?”秦晰不解。
“不是说你!是渰云镜!”
秦晰伸手掏出怀里的渰云镜,果然见它闪着幽光。
“不好!快走!”银迢本正将耳朵凑近渰云镜,还未等他听清什么,一边的梅湑便扔开手里抓着的两个人,大声吼了起来。
“走?晚了!”越流火将嘴咧得老大,满眼尽是极致的狂喜。
姬轻城瞧见,心下还在啧啧称奇:“真是百闻不如一见,世上居然有嘴如此大的人!这嘴巴张开,能塞下一个碗了吧!不对……嘴巴张大了,这臭味更刺鼻了啊!”
姬轻城叫苦不迭,忽然见越流火周身红光乍起,她脚下一轻,竟是腾空而起。
火速赶来的梅湑一把将她搂住,带上半空,火速向前飞行,果然是在飞速撤退。
她眯着眼往身后看去,银迢在身侧疾飞,玉清剑就在后头,只是玉清带着秦晰和秦翩若两人,速度是慢了点,再往后看,那红光愈发浓烈,散发的刺鼻气味她远远便能闻到。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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