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玲时奇景
我剪头发的时候,不知在想什么,有了一种想骂人的感觉。
自己从来不知道该如何打理自己的头发,只知道把自己的事情交给别人去做,不仅不知道悔改甚至还变本加厉地与打理我头发的人成为了朋友。虽是差上了足足三十岁的人,却看不出他的老气来。也许他在二十多岁的时候也长这副德行,总之跑题了。
他不会拉家常,我最喜欢这一点。
从店里出来,穿过夹在两个小区之间的可怜过道,不禁想起那邻里之间互相谦让的六尺巷来。但那估计也算不上是这条道路的出生(请务必原谅我的词汇量)原因,在这条道路之后,便是我等最喜爱的天桥街。
天桥街的酒聚是一家十分小的店,似乎有梅子酒买。我喜欢喝果酒,自然也托着自己的某些朋友为自己带上一点,白弄几口也不自惭。甜味袭来的时候感不到醉意,甜味远去的时候,钱包里的钱和自己的心早已飞远方去了。打架斗殴的,前一天互丢瓶子,后一天要么在局子里,要么就是揽着肩膀大啖店里的槟榔。
也许是命运作祟吧,我至今也未到能够合法喝酒的年纪,可装作没看到也不是犯罪吧?
天桥街的尽头,是另一个街市。
这里是组装机箱的同志们,摆弄代码的同好们,以及从事各种地下工作的青涩大学生们最爱的地方,或称电器街或称无业街(之后就不叫无业街了)。卖盗版光盘者居多,各类污秽的或不污秽的,看得懂的或看不懂的,装文艺的和真文艺的东西都在这里像女生宿舍内似的排布着。小孩子和大人们都来这里寻宝。我有时也会受吾父之托来此打听。
我今日也于此做着我这个年纪的人不该做的地下工作。
电器街的一角,有着一座不到163平米见方的可怜建筑工地,标牌已经与世长辞(失去意义),只有一座被切割过的集装箱,入口是一块画了地铁车门的极其不合比例的垃圾车门。开门就是要上车,这趟地铁会带你走向新世界。推开车门,里面是正齐摆放的碟片架,在那些看似正常的碟片架之后,便是我们敬爱的老师。
人称居家仙的明老。
明老师叫什么我们压根不知道,具体是什么时候从事碟片贩卖行业的我们压根不知道,这片小小的地块是否属于他我们压根不知道,要知道那么多干什么?今天他还活着,还在卖光盘,那便是这一带的傻子和疯子们最重要的事了。倘若明老驾鹤西去,仰慕他的傻子们也会通通作古。他的手里除了盗版光盘,就是不知何时就会作古的傻子们最爱的绝版物了。不巧我的父亲也是个傻子。
我的工作很简单。把老爹的清单给他就好,过了两天就能来拿。因为父亲没有说过里面的东西不能够看我自然也就听话地看了,净是些软盘之类,一点能反应某人污秽人格的东西都没有。为了果酒我也只得把这些无聊软盘交给我那无聊父亲。
“呀,还穿着校服啊。”明老看着我。
“规定的,什么时候都要穿。”
“哎呀,那真是不错呢。”明老捏起他的八字胡来。他带着礼帽呢。
“现在能拿吗?”
“今天星期几来着?”
“周日。”
“哎呀,”他又来了,“活到这把年纪连周几也忘了,虽然很想给你,可是——”
“说良心话,要是我妈来你是不是就给了。”他被仰慕的原因之一——
“小丫头胸怀虽小,脑袋却装着呢。”就是他很无聊。
明老也是喜欢着丰乳肥臀的傻子之一,看到我便强调着我的胸怀小。我虽胸小,挺起胸来依旧精神,穿西装也来的漂亮,父亲青年时的衣服我能穿,母亲少年时的衣服也当仁不让。
“你就闭嘴吧。”我说。
“为何不留长发呢,少女。”
“麻烦。”我怕。
“是哦。作为绅士,什么样的女人都要接受,唯独最爱的女人不能光明正大的说。这是我的原则。”
“不喜欢的你就说?”
“绅士也是男子汉。”
“我不想麻烦到自己,请您务必今日给我。”
“好吧。”
他起身,从货架上取下。
“诺。”
今日的清单只有一样东西。出乎意料的,那东西是张光盘,名曰《东方红魔乡》,据说父亲很爱那玩意的设定,打前作起就深爱着它的设定,甚至那自己的下半身打赌它会火起来。明老是个有情有义的真汉子,竟自己抄了本设定书,复印一份架在里面。我看到上面写着:
三日夜兄这么赌,我认为你不亏。
我的父亲,文丁学院的传奇人物。据说为了自己的心上人,独守女宿三日夜,女子不胜其扰,爬下来看到了软趴趴的父亲。父亲第二次烦她,已练就一副强壮的身体,但身体再强壮,三日夜男依旧只能守三日夜。
第三回的时候,父亲,已经不成人样了。说来奇怪,每个三日夜间都隔着三日夜,三日夜后还是三日夜。父亲在这世上搏斗了不知道多少个三日夜,在我人生最重要的第三个三日夜,终于修成正果。
没错,那女子是我的母亲。
母亲也是个怪人吧。不打理头发,依旧舒爽,不涂指甲,宛如抛光,不做面膜,吹弹可破。平生素爱占卜,其言必成真。预言自己会嫁给我的父亲。之后,我父亲被称作三日夜阳,母被称作三日夜月。
那群人真没知识,又太有知识。父亲后来当了作家,每月十五必然要在外二十四小时,又有自觉要陪我的母亲,阳月是这个学院送给我父母最好的礼物,祝他们幸福的完美预言。
总之,就是这样了。
吾名为玲时,人称三日夜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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