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闽行(四)
深秋的天空乌云密布,狂风携卷着尘土呼啸而过,众人都被肆虐飞舞的细小沙粒迷了眼。
大邕皇帝和文武百官站于城墙之上,为征南大军送行。
一个身着青白色铁甲的将士挥起手中的弯刀,一刀便将面前五花大绑的黑猪砍去了头颅。
鲜红的猪血挥洒在身侧的战鼓之上。
接着,那将士扔了弯刀,捡起地上的鼓槌,以排山倒海之势击起了被猪血染得鲜红的战鼓。
一时间,急促的鼓点如同骤雨一样,回荡在天地之间。
“大风起兮云飞扬,威加海内兮归故乡,安得猛士兮守四方。”
徐清秋惊雷一般的声音响彻云霄。
站在城墙之上的顾鱼看不清他的脸,但此刻,心中却隐隐有些担忧,就像17岁徐清秋出征西南之时,自己躲在华盖之下偷偷地看着他的背影一样。
原来那份牵挂,早已经深深地种在了心底。
“陛下,臣定然不负皇恩,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徐清秋的嗓子有些嘶哑,顾鱼愣了片刻。
眼眶有些湿润,许是周围风太大了,沙土吹进眼睛了吧… …
顾鱼这样想着。
士兵们听到将军的誓言,皆跪于城墙之下,高呼吾皇万岁。
接着,便到了正式启程的时候,见高台之上的那人并没有什么动作。
离得有些远,也看不清顾鱼的表情。
徐清秋心沉了沉,毅然决然地辞别长安、辞别他的皇帝,踏上了漫漫的征南路途。
战场上瞬息万变,这一别,不知道何年何月才能归来。
望着那英武的身影渐渐消失在风沙之中,一行清泪顺着顾鱼苍白的脸颊流了下来。
立于一旁的沈玉楼发现了顾鱼的异样,故作惊慌地上前:“陛下!”
刘公公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和一旁侍奉的宫女齐齐跪在地上:“陛下,陛下赎罪,奴才惶恐。”
小宫女们一头雾水,皆用颤抖的声音细声道:“奴婢惶恐!”
“无妨,你们起来吧,朕的眼里进了沙子,分外难受,既然徐爱卿已经走远了,这就回宫吧。”
顾鱼接过宫女呈上来的手帕,擦了擦通红的眼眶,挥了挥手,让那些以为自己命不久矣的宫女们和刘公公平身。
惊魂未定的刘公公慌忙起身,顾不得拍干净粘在衣服上的沙土,用尖利地嗓子高声喊道:“起驾回宫!”
四个太监抬了步辇过来,顾鱼掩了帘子,慌忙躲进里面,丝毫没有注意到沈丞相那青筋毕露的双手和满眼的杀意。
“徐临渊!我要你死!”
沈玉楼咬牙切齿地一拳砸向了面前的松木茶桌,结实的桌子上顿时出现了一道狰狞的裂痕。
正欲端起茶杯的吴廷国吓得当即从椅子上跳了起来。
这么多年来,他也不是没见过沈玉楼发火,但是今日这番可怖的模样,他却是从未见过。
丞相与那徐清秋到底有什么深仇大恨呢?!除了都是年少成名,吴廷国挤破脑袋也没听说过这一个文神、一个武神有过什么交集。
想来,应该是什么自己不知道的前尘往事吧。
吴廷国战战兢兢地小声试探:“大,大人,那徐清秋这不已经去东南了吗?这次他是必死无疑,大人还有什么可担心的呢?”
“我等不及了,这次,一定要让那徐临渊有去无回!”
沈玉楼原本俊美的脸上布满杀意,一双眼睛充血肿胀起来,像极了地狱里的修罗。
吴廷国有些恍惚,要是让沈玉楼知道自己的心思,那下场,会不会比徐清秋还要惨,老太仆吓得心脏骤停,不敢再继续设想下去。
“陛下,这是徽地出产的漆烟墨,皇上您喜作画,这墨质料精细,是作画的佳品啊!”
刘公公小心翼翼地抱着一个镀金小盒,尖声细气地说着。
前几天徐将军出征仪式上发生的怪事还让他心有余悸,真是伴君如伴虎,这个主子,当真是不好伺候啊!
刘公公有些怀念仁武帝在位之时,慈祥的老皇帝面容和善,丝毫没有什么帝王的架子。
而文德帝就不一样了,清秀的面庞之下心思重重,让人根本猜不出他到底在想什么。
“先放那儿吧。”伏在一堆奏折之中头也不抬的文德帝淡淡说道。
“是!那奴才先退下了。”
走出御书房,刘公公百思不得其解地摸了摸脑袋,这皇上平时见了那些笔墨纸砚就爱不释手,如今怎么丝毫不感兴趣的样子啊。
难道和那日发生的怪事有关吗,联想到皇上和徐将军的那些传闻,刘公公打了个寒颤,要是皇上真的有龙阳之癖的话,岂不是和那亡国的孝明帝一样了吗。
刘公公至今还记得孝明帝和他那个叫做傅叶的男宠整日缠绵悱恻的模样。
那傅叶家中还有个妻子和尚在襁褓之中的孩儿。
刘公公叹了一口气,往事已然作古,自己也只不过是个地位低下的奴才,左右不了君王的意思。
皇上要是想怎么做,就让他做去吧,自己一直跟在仁武帝身边,也算是看着顾鱼长大的。
这孩子自小沉默寡言,要不是徐清秋出现,兴许就一辈子郁郁寡欢、无法成就今天的伟业了。
城东太仆府。
吴廷国细品着手中的紫筍茶,满意地挑了挑下巴上那簇花白的胡子。
“嗯,不错,这湖州紫筍当真是名不虚传啊,滋味鲜醇、汤色明亮,真是劳烦贤婿还想着我这个老丈人啊!”
坐在一旁的清瘦年轻人谄媚地笑了一下:“太仆大人您说哪里的话,您是芷若的生父,这点小意思不是应该的吗?!”
这年轻人便是孙洁,孙家是官宦世家,祖父因为贪污下狱,孙家便日渐没落。
本以为自己再也不会有机会入仕,没想到父亲的好友吴太仆竟然帮他坐上了治粟内吏的位置,还将自己唯一的女儿吴芷若许配给他。
孙洁知道,这是天无绝人之路,而吴廷国就是自己的救命稻草,如今自己唯一的出路,就是抓紧他的老丈人,才能在瞬息万变的朝堂之中独善其身。
“对了,太仆大人今日叫小婿前来所为何事?”
孙洁试探地问道,吴廷国今日突然叫他前来,定然不是为了寒暄家常。”
“哈哈,你倒是心急,老夫我就不能和你话话家常吗?!”
吴廷国故作恼怒地挑了挑眉毛。
“太仆大人恕罪,小婿还以为… …”孙洁打了个寒颤,后背冷汗直冒,惊吓地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哎!你怕什么,老夫就这么可怕吗?!”
吴廷国皱起了眉头,他这个女婿,十分听话,就是有个毛病,胆子太小,鸡毛蒜皮的小事都能让他吓个好几天。
当初孙老太爷下狱,吴廷国本不想管这些破事,后来转念一想,何不趁机拉拢孙家,让孙家成为自己复兴前朝路上的一枚棋子… …
于是,吴廷国便将他的孙子孙洁提到了治粟内吏的位置,为了控制住他为自己所用,还狠了狠心将自己的女儿许配给他。
可是,没想到,这个孙洁胆小怯懦,丝毫没有什么能成就大业的潜力。
但是,让吴廷国还算满意的是,这小子十分听话,不敢违抗自己的命令… …
这也是吴廷国到现在还把他留着的原因。
“先坐下再说。”见吴廷国并不是真正的发火,孙洁心有余悸地重新坐了下来。
“是,是小婿多虑了,还请太仆大人恕罪。”
孙洁的声音里都带了些许颤抖。
吴廷国没有理他,要不是还有求于这个女婿,他定会掀桌而起,用木杖狠狠地揍他一顿。
“今天,老夫确实有点事想拜托贤婿。”
“哪里哪里,太仆大人您尽管吩咐小婿,小婿一定为太仆大人赴汤蹈火、在所不辞。”
“哦?是吗?”吴廷国挑眉。
一双绿豆大小的眼睛贼溜溜地盯着瘦小的孙洁,就像豺狼盯着他志在必得的猎物。
孙洁暗想不妙,这老东西不会要拜托他什么见不得人的事情吧。
“也不是什么大事,你也知道,老夫与沈丞相交好,这沈丞相不知为何与徐将军结下了仇,如今徐将军出征打仗,正是除去心腹大患的最好时机,你不是管着运送粮草吗?只要做一点小小的手脚… …”
孙洁迅速地理顺了吴廷国的意思,感情这老东西是想借刀杀人,让自己扣留补充征南之战的粮草,要知道,此事如若败露,那承担后果的,就是自己啊。
一想到祖父就是因为贪污军饷入狱,从此后代难入仕途,孙洁就十分犹豫。
可是,自己是靠老丈人爬上来的,又不能驳了老丈人的面子。
孙洁皱起眉头,苍白的脸凝成了一团。
“怎么?你不愿意帮老夫这个忙吗?”看出了孙洁的异样,吴廷国瞬间拉下了脸,阴沉沉地问道。
注意到老丈人的不悦,孙洁赶紧说道:“太仆大人哪里的话,您放心吧,这件事就交给小婿吧!”
孙洁转念一想,既然吴芷若已经嫁为己妻,自己就是名正言顺的吴家女婿,那吴廷国再有心机,定然不会让此事败露、拖累自己的女儿。
想到这里,孙洁松了一口气。
吴廷国这才喜笑颜开,问了几句家长里短,才放孙洁走了。
“哼,不成器的东西!”
吴廷国看着孙洁畏畏缩缩的背影,狠狠地啐了一口。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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小剧场:
徐清秋:我的小鱼儿怎么哭了??
顾鱼:眼里进了沙子... ...
徐清秋:用水冲一冲就好了
顾鱼:哼!渣男!
徐清秋:???(黑人问号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