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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
他们说我是个幸运的人,老头这么说过,祁天道这么说过,我的主子祁夜也这么说过。
但是,我并不是这么认为,比起幸运来,我觉得我只是好命。
好命的挨过了冰天雪地,好命的用着刚出生的身子在大雪纷飞的环境里活了过来,好命的被老头捡到,又好命的被祁家领养。
我叫一百零六,今年二十六岁,是个孤儿。
我说的老头他是一个福利院的老头,小十七他们都叫老头院长,只有我叫他老头。因为我是第一百零六个来到福利院的,所以我从那时候便有了第一个名字。
一百零六
祁天道是领养我的人,我被祁天道领养的时候只有九岁,那其实并不能称之为领养,祁天道他只是在这个福利院随手直接点了两百个孩子,然后统一带到了一个大庄园。
没有人问我们在这个大庄园里要干什么,为什么来这里,或者别的什么,因为第一个这么问的孩子已经被庄园外的野狗撕咬着吃掉了。
从那进入那个庄园开始,我就成了祁天道嘴里那个幸运的人。
我们每天按照祁天道的指示学习着,从文字,到击剑,骑马,射箭,插花,西洋棋,又到茶艺。从两百个人开始,每天都会有人消失,但是很幸运,我每每都可以留下来。
只是这份幸运跟好运一直持续到一个秋末的黄昏,持续到……我不再那么好运的全身而退,持续到……我被九十二用一把小匕首穿膛而过。
在选拔赛的最后一天,我还记得那天的傍晚,那是一片鲜红的画卷,那天的黄昏映在我的眼睛里成了一片深不见底的红海。
我仰面倒在一颗落叶松树的下面,看着远处的微风轻轻吹着远处的落叶,又看着我跟前的小十七。
我的心情其实并没有什么起伏,也没有别的什么想法,只是安静的躺在原地,感受着全身血液缓慢的流逝着,看着眼前的画面,像一场十几年都没醒来的梦境。
我可能要死了。
这是我那一刻唯一的想法,其实我并不觉得死会是什么可怕的事情,我见证过太多的死亡,只是我不太懂,不太懂我来到这个世界的意义是什么,也不太懂别的什么,我只是就是觉得自己可能要死了。
我往旁边看着,看着小十七的手指抓紧了手里的匕首,看着他缓缓的倚靠着我身边的落叶松树,又看着他仰面看着远处的天空。
“你……”
耳边是小十七的欲言又止,这场不知道如何开始的选拔赛,最后只剩下了我们两个人,而从这里出去的只会有一个人。
这一刻,我仿佛轻松了很多,仿佛得到了解放。
我向着远方鲜红色的天空伸出了双手,随后我看着身边的小十七,我问:“我死了,你会记得我吗?”
我不知道为什么会问这么白痴的话,可能我对这个世界还是充满向往的吧。我看着小十七手指顿住,随后他那一双深不见底眼睛便定在了我的身上,他伸出修长白皙的手指同往常一般点了点我的脑袋。
“说什么傻话。”
小十七的手指有点凉,点在我的额头,那一瞬间,仿佛让这一片梦境都虚幻了起来,我从来都知道,我们是没有过去的人,更别提奢侈的未来。
从来这一片庄园,我就知道,要远离所有人,因为所有人都会在未来的某一刻分离,小十七能活下来,我觉得我好像有点开心。
这种情绪来的莫名其妙,我不是很懂。
我安静的躺在小十七的身边,小十七只是用手搭在我的肩膀上,我没有说话,小十七也没有,过了很长一段时间,遥远的钟声响了起来,整片天空仿佛都被敲醒。
我的嘴角有几分干裂,我抿了下嘴唇,看着依旧不动声色的小十七我道:“祁天道要来了。”
“嗯。”他依旧那么沉稳。
我闭着眼睛,等着小十七给我最后的解脱。
我能感觉到,小十七的手指顺着我的的肩膀游走着,他轻轻抚摸上了我的脸颊。
“最后可以叫我一声哥了吗?”
我睁眼看着小十七,他的眼睛依旧那么深邃,有着我看不懂的东西,灼热又热烈,我突然笑了笑,轻喊:“哥。”
“嗯……”一瞬间,我的话突然全部被堵在了嗓子里,小十七托住我的身子,毫不犹豫的吻住了我。
最后我从这座孤岛活了下来,成了祁天道嘴里那个好命的人。这一场斑驳的梦境终究还是消散,我成了祁夜,我的主人的一件特殊的礼物,一件只要他一抬手,我便能化身为枪的礼物。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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