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人间十四
就在绛夜在天上吃香的喝辣的的时候,绯策和重羽却过得很是狼狈。
要说这狼狈呢?开始也不其然。只是小媳妇儿进城头一遭,绯策和绛夜,对这人间的俗世,很是好奇。
绯策和重羽一商量,直接绕过了招摇山下的镇子,朝着最繁华的国都去了。这腾云驾雾的飞过去,自然比走过去要快许多。
这都城的繁华,一时之间把绯策与重羽给看呆了——这地方,看起来好热闹。那么多来来去去的人类,穿着各色的衣裳。小孩子的手中举着一串一串的山楂果,那山楂果红彤彤的,小孩子的脸也红彤彤的。街上走着的男子看起来各个风神俊秀,女子看起来风姿绰约。
这些东西,都是他们在过去的日子里,从不曾见过的。
绯策小声嘀咕了一句:“绛夜,你会不会喜欢这里……”
重羽未曾听见,只是拉着那失魂落魄的绯策兴冲冲地往前走着。
“哎呀,你们怎么都去那个地方?可是有什么热闹?”重羽随手拽住了一个路人。
路人瞪了他一眼,不耐烦地说道:“今日啊,可是今年的花魁银雪姬初次登台的日子。别拦了爷的路。这今年的花魁,据说可了不得。”
“花魁?”重羽摸了摸自己的后脑勺,“花中魁首?走走走,绯策策,我们去看看热闹去。”
今日恰巧赶上了都城选花魁的日子。整座城的人都往同一个方向涌动——风露楼。
“走,我们也看看去。”重羽拽着绯策得手,兴冲冲地往人群涌动的地方走去。
只见风露楼临时搭建而起的高台上,站着一位女子,那女子穿着舞衣。一截水蓝色抹胸,抹胸下坠着一颗一颗的小珍珠,下半身是层层叠叠的月白重纱的长裙,露出一截雪白的腰来,腰上挂着紫水晶和珍珠做成的腰饰。烟紫色的长发随意的披散下来,那长发本就很美了,不需要任何东西去装点。
“这可是个美人。难怪他们说是花中魁首,也不为过。”重羽小声凑到绯策耳畔说道,“这烟紫色的发,只有传闻中的鲛人才有。也不知这些人是从哪里弄来的这稀奇物事,我也只从书上见过。”
“是很美。”绯策附和道。这女子美甚,可是不知道为何,他总觉得这个女子,没有魂。
“不过再美啊,也抵不过绯策策美。”
“鲛人是什么?”
“这鲛人啊……说得通俗点,就是人鱼,一半是人,一半是鱼,是上古神族的后裔,只有海里才有。”重羽在绯策耳畔缓缓说道,“也不知他们搞的这么兴师动众是为了什么,聚众参观?你我可得稳住。”
“我可稳得住。”绯策笑了笑,“只是你啊得收敛点,别再那么招摇过市了。”
“都听你的,绯策策。”
那女子站在高台上,也不曾动。高台上很静,下面很闹。女子站在高台上看着下面的人,一眼便望见了绯策和重羽,这二人真身,一个是兔子一个是孔雀,倒是她的同类,她许久不曾见过自己的同类了。她抬起头,望了望天空。
正当重羽看这人间盛景看得出神的时候,手却突然被一人抓住。重羽心下本还有些惊喜,心想他家兔子终于开了窍。可是,这手的温度,似乎有些不对劲。
重羽再一看,可是被吓了一跳,这是个人类男子。这男子穿的好生华贵。一席白袍,最外边的罩衫上有些撒金,一看他额间是一段纯金打造的如意扣抹额,抹额中心镶着一枚镶着红宝石的纯金额环,像是一条摆尾金鱼,很是灵动。这抹额不错,重羽如此想到,改日他也要变一只。
男子抓着他的手,一脸花痴的模样:“这位公子生的好生貌美,怎么白某从来不曾见过?”
“这城中之人千千万,你不必每个都见过。”绯策看见被吓坏的孔雀,按住对陌生人的恐惧,假装镇定地替他答道。
“这有你说话的份?”那白公子白了绯策一眼,双手抓住重羽的手,满脸渴求,“公子能否告诉告诉白某你家住何方,姓甚名谁?只要公子开口,明日我便派人去接。”
看着那白公子的神情,重羽一阵恶寒从心底里升起来,他甩开那白公子的手,也不回答,只是拉着绯策匆匆挤进人群里,临走前还不忘狠狠瞪他一眼。
那公子望着重羽离开的背影,痴痴地笑了起来,这公子连瞪他都这么好看。
“我白停玉想得到的人,还从来没有得不到的。”
白停玉,城中最有名的年轻公子,这名声不出在别的地方,就出在他有钱。白停玉的母亲是当今丞相的妹妹,父亲是曾经名噪一时的首富。父亲去世后,这首富之位自然是白停玉接管。所有人都以为这白家公子是个只会败家的花花公子,却不曾想他表现出惊人的经商天赋。除了花心之外,这白家公子倒也没什么毛病。
只是这白家公子的口味,有点杂。无论男女,无论老少,只要他觉得好看的,通通送到他府上去。前几届花魁的初夜,也都是被他白停玉一个人承包了。家财万贯,佳人在侧这可是多少人都羡慕不来的好福气。只是这白停玉,进来又多了些爱好。被白停玉看上的公子和姑娘比起来,屈指可数。
这国都的男子有多恨白停玉,女子就有多爱白停玉,只不过他生了一副好皮囊,又十分慷慨。不花心的时候,倒也还算个温润如玉的翩翩公子。
绯策拽着重羽,一直到再也看不到那白公子才撒手。重羽摸了摸自己的手,有些意犹未尽。
“重羽,你怎么走到哪都能沾花惹草。”
“又不是我惹的,使他们上杆子贴上来的。”重羽的心情还未曾平复过来,刚刚那个男子,真把他吓惨了,但转眼看到绯策关心他的样子,心情顿时好了许多,“绯策策,你不会是吃醋了吧?”
绯策推了重羽一把,用嫌弃的眼神看着熙攘的人群:“有什么好吃醋的,我只是嫌那些人碍事。”
“好了好了,绯策策,不生气了。”重羽揪了一下绯策头上那只白绒球,这个白绒球现在可是他的新宠,“谁让我生的好看呢。”
这个重羽,也不知道什么时候养成的这个坏毛病。绯策摆开脑袋,试图摆脱他的魔爪。
绯策看着自己的好友,一时之间竟有些哭笑不得,也不知如何说他才好。
重羽显然是被吓惨了,前有七七,后有白公子,这人类啊,可真是复杂。七七好歹还与他相处过一段时日,这白公子,还是第一次相见,怎能说出如此露骨之话,弄得他好生尴尬。
正此时,忽然有许多花瓣从风露楼上飘洒而下,只见风露楼的高台上,那烟紫头发的女子竟忽然离开地面浮在了半空中,伴随阵阵花雨,她化在这花雨中,翩然起舞。
谢幕,只见那女子消失在漫天花雨中。众人再欲寻得,却再不见踪影,只留空中佳人残香。
一个衣着华丽的男子站在高台上,一边说一边摇着手中扇子,满脸的笑谄媚的要命:“银雪姬今日可是初次登台,谢谢各位捧场,现在各位爷可以出价了。”
满座皆惊,风露楼的花魁,年年都各有不同,只是今年的花魁,竟还是从空雾海中捕捞而来的鲛人。这鲛人可是稀罕之物,只生存于传说之中,也不知这风露楼是从何得来如此宝贝。这银雪姬啊,一看将来便是风露楼的台柱子。
“我出一千金。”
“一千五百金。”
“两千金!”
“三千金!”
听着这些凡人像买卖货物一般出着价钱,绯策和重羽心中听着都很不是滋味。若是他们的身份被识破,可也会像这银雪姬一般被奇货可居一般的拍卖。他们哪里知道,这些人狠起来,连自己都卖,何况是捉来的鲛人?
“绯策策。”重羽面色很不好,“我觉得,我们得想个办法救她。”
绯策从未见过重羽面色如此阴沉,他只答了一个字:“好。”
“三万金。”一个清朗的声音传来,慵懒的声音中还带着几分调笑,“或者我可以将整个风露楼买下来。”
这白公子一出手,自然无人敢相争,只好纷纷放弃。这年年花魁的第一夜,可都是这白家公子买了去。有一年甚至有个性子烈的花魁因为这白公子又将她送还了风露楼,竟从风露楼顶上跳了下去。
这个声音,听着好生耳熟,绯策一下子就机敏起来。
说这话的人,今日他们好像才见过不久。
“哎哟,是白公子啊。”那台上的男子听着有些惊喜,却又在意料之中,“白公子真是好大手笔。银雪姬,你还不出来,谢谢白公子。”
从那珠帘后,缓缓出来一人。只见那银雪姬换了一身装束,面上带着覆面。绯色的外袍,里面交叠了几重纱衣,胸衣是暖玉色的,衬得胸口肤色如雪。披散而下的长发被盘成了髻别在脑后,只看见一对水色的眼睛嵌在白皙小巧的脸上。
那双眼睛太过于空洞,本来写着千千万的故事,都被一起抹去了。
“刚才那个讨厌的家伙。”重羽满脸不爽,“呵,看不出来,这家伙还挺有钱的。有钱就可以乱
糟践旁人么?”
绯策一时间沉默,他也不知该说什么是好。“钱”这个概念,还是在那猎户家,七七科普给他们的。七七说,那钱啊,可是个好东西,在人间的话,没钱可是寸步难行。他和重羽,都是两个没钱的穷光蛋,不过也行了如此之久。
“绯策策我们得救她。”半晌,重羽憋出了一句话。
“怎么去?”
“当然是去那个什么白公子他家抢人了,我的绯策策。”重羽说着说着有些小兴奋,“这个白公子,叫什么白某人,一听名字,就不是什么正经人。”
绯策依旧谨慎的很:“可得小心点。”
“绯策策,你听我说,我的计划啊,可是天衣无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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