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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夜遇
转眼间,距离那场闹剧一样的提亲已过了半个多月,这亲事当时虽应下了,但之后江家筹备相关事宜的时候才察觉其中的尴尬之处。
首先,江寄余是男子,他们二人之间这嫁娶的名分该如何定?其次名分未定,原本备好的嫁妆到底算嫁妆还是聘礼?还有,到时候迎亲,江家去迎还是陆家来迎?
按理说提亲迎亲当是一家,可江夫人心疼儿子,与一个男子结亲本就够委屈了,还要.....两家家世门楣相当,在世人看来皆是风光显贵的大族,若是寄余当真嫁过去,外面还不定要传成什么样...
江浸月也很发愁,不过她愁的是将来怎么称呼陆以泽,嫂子还是哥,想的她脑阔疼。
“我不管,反正寄余不能嫁去陆家,传出去不好听也就罢了,他这个身子,便是我天天看着也放不下心,若离了我的眼,还不如直接要了我的命。”江夫人边说边攥着帕子抹眼泪。
江昀握着她的手,一语不发,眉头微微拧着,看上去有些糟心,想来也是,第一次为人父母,还没嫁女儿就要筹备着嫁儿子,实在是经验不足。
不过身为当事人的江寄余却淡定得很。
“爸,妈,嫁不嫁的我倒不在意,只是妈说得对,我这个身子,为了显示出我的金贵,可以管他们家多要点聘礼。”江寄余说完,从桌上拿了颗葡萄扔进了嘴里,随意嚼了两下连籽儿吞了。
江夫人被他逗乐了,嗔怪道:“你这孩子,尽胡说。”
“我没有,”江寄余看着自己的母亲,正色道:“妈你想想,自陆家提亲已经半个月过去了,当日定下这事的时候他们既留下了聘礼,这便算是正式下聘了,他们定然已经开始准备了,我们如今难道还能再把东西抬回去么,兴师动众不说,两家面子上也都不好看,您说是吧?”
江夫人看着他愣了愣:“我之前倒是没想到这个,就想着不能让你受了委屈。”
江浸月“啧”了一声,忙插话道:“妈您太不了解哥了,我倒是看着那陆家少爷文质彬彬少言寡语的,标准一个闷葫芦,别被我哥欺负了才是。”
江寄余闻言眯了眯眼,露出一抹不甚明显的笑意,伸长了胳膊勾住江浸月的脖子,勒着她道:“臭丫头胡说什么,我这肩不能抗手不能提的也就能欺负一下你这种脑袋不灵光的,陆以泽瞧着就不像是比你还傻的。”
江浸月作势掐他脖子,还没挨上去呢就听江寄余装模作样的一声咳。
江浸月默默放下手,对他投以目光的鄙视和谴责,江寄余不痛不痒,还开心的给她做了个鬼脸。
冬日里昼短夜长,又随意聊了一会儿,窗外天色已暗了下来,这几天虽已不下雪了,但冰雪消融,正是最冷的时候,江夫人不想让江寄余吹冷风,况且也没外人在,没什么讲究,索性全家就在江寄余房中用了饭,然后才各自散去。
待得人都走了,江寄余躺在床上,闭着眼睛却毫无睡意,要说他这么多年来,自从当年大病初愈,三天两头晕一晕,最不缺的就是觉了。
辗转反侧半晌,依旧没有酝酿出丝毫睡意,他起身换了衣服,把自己裹得严严实实,全身上下只剩一双眼睛,然后推门走了出去。
今夜倒是个难得的好天气,无风无雪,空气中除了干燥的冷意再无他物,江寄余试着把围巾拉下一些,露出鼻尖,凉沁沁的空气毫无遮掩的接触到皮肤,舒服的他忍不住略微用力的吸了口气,气管一凉,随之而来的就是惊天动地但被他竭力捂住的闷咳。
三更半夜的,他不想吵着别人,把围巾拉上,捂着嘴一路跑,也不知要去哪儿,反正就循着记忆,哪儿人少往哪儿跑。
跑了一会儿,实在是忍不住而且也没什么力气了,他这才停下来,寻了块儿稍微干净的空地坐下,放开了就是好一顿咳,那叫一个撕心裂肺。
半晌,他才渐渐平静下来,只觉得全身发软没什么力气,索性坐在那儿借着月光打量周边的环境,这才发现自己无头苍蝇一样闷头跑了半天,居然跑他家后山来了,江寄余把周围扫视了一圈,从小玩到大的地方,没什么好看的,
他收回视线闭目养神,同时在心底庆幸,还好没出结界。要不就他这身子,别说碰上什么妖魔鬼怪,普通野兽都能把他撕成渣。
坐了会儿攒了些力气,江寄余正要起身回去,一旁的树林中却突然传来窸窸窣窣的声响,他扶着身后的树干站起来,警惕的目光投向了那边。
不过他等了半天也没见什么尖嘴獠牙的野兽窜出来,那声音响了一会儿自己便消失了,江寄余又往前走了几步,夜色沉沉,他的视线被葱茏的树木遮挡,什么都看不到。
想来是偶然经过的小动物,见着人自己倒先吓跑了,他笑了笑,有些好笑自己的一惊一乍,果然是安逸久了,一点风吹草动都能让自己敏感的神经紧绷起来。
只是他才转身,身后的林中却蓦然传来一声惨叫,江寄余猛地回头,林子依旧寂静无比,因为无风,连树叶之间的摩擦声都听不到,静到让江寄余怀疑方才那一声惨叫是他的错觉。
不过他却知道那是自己真真切切听到了的。
他不自觉的绷紧了身体,插在兜里的手握紧了,掌心沁出些微冷汗,整个人都变得警惕戒备了起来。
想了想,他深吸一口气,走向了方才叫声传来的密林深处。无论如何,这座山好歹也是他家的地盘,应当不会出什么他应付不了的状况。
江寄余觉得情况有些出人意料是在一道黑影嗖的从他脑袋上飞过去之后,带起的风有些凉,他下意识抬手捂住了脑门。
然后再抬头,除了玉轮似的月亮以及漫天如同银带一般的星斗,再看不到其他东西。
江寄余四处看了看,什么都没发现,他收回视线微微低头,下颌抵着竖起的衣领,继续往前走。
走了没几步,脑门突如其来的凉意比视线更快发现了什么,他猛地伸手往空中一掷,一道黑影“咚”的落在他面前,一道定身符箓贴在他的脑门,让他动弹不得。
方才那一掷用的劲儿有些大,江寄余甩了甩手腕,走到那黑影面前,发现那东西是个人形,身上的衣服破破烂烂的,它仰面躺着,双手直愣愣的杵着天。
“咦?是只僵尸?还会飞?有点意思。”
江寄余皱了皱眉,然后半蹲下,把符箓撩起来看了一眼,面色青白,獠牙森森,眼神呆滞,正冲着他龇牙咧嘴的咆哮。
这大半夜的乍一见这么个东西,还冲他龇牙咧嘴的,江寄余运起自己那点稀薄的灵力,一伸手拍在它脑门儿上,这才消停了。
虽说深山老林里墓穴多,又天生地养的,出现这东西也不算特别奇怪,可出现在他家附近却不大正常。
无论人还是妖魔,说话做事在没有理智指引的情况下总是遵从本能,僵尸因其无魂无魄,无生无死,属于低等邪物,除非本能导航不灵了,否则是绝对不会把它带到一个除魔世家附近的。
而相对的,低等邪物也总是比较容易被人控制,若说是有人故意把它放到这儿来,倒也说得通,不过随即他就觉得自己多想了,这东西德智体美劳全面不发展,倒更像是捉弄人的把戏。
想到方才那声惨叫,他猜兴许是不小心闯到山里的人被吓着了,方才听他喊了一声就没了动静,可千万别吓晕了,要不大冷天的,在这山里露天待上一夜估计也要没命了。
反正这林子里也没什么别的危险了,江寄余也没急着回去,反而继续朝刚刚的方向走去,只是走了半天,林子都快走到尽头了也没见着人。
“兴许是被吓跑了,”江寄余四处看了看,更深露重的他有些受不住了,紧了紧衣服打算往回走:“没被吓晕过去就成。”
他埋头走了一会儿,眼看都能望见自家的后门了,眉头却皱了起来,脚步也越来越慢,他刚刚一路过来,总觉得的有什么地方不对劲。
还有几步就要出去了,江寄余脚步猛地一顿,然后转身就往回跑,他知道哪儿不对劲了,他刚刚过来的路上,那只被他制服的僵尸不见了。
先不论它有没有本事挣脱自己的桎梏,虽然江寄余觉得这个可能性微乎其微,它若是跑到山下去惊扰到世人就麻烦了。
他一口气跑回方才制服它的地方,原地空空如也,
江寄余喘气有些急,一把将围巾扯了下来,新鲜而带着凉意的空气涌入肺腑,他被激的打了个寒颤。
他有些烦躁的撸了一把头发,不知是该满林子找它还是回去睡觉。
还没等他纠结出结果,身后突然传来一道低沉淡漠的声音:“江寄余。”
江寄余乍一下没听出他是谁,警惕的回过头去,发现那人站在不远处的一棵树下,黑衣黑裤,修身的风衣衬的他身材愈发修长,容貌隐在树影下模模糊糊看不真切。
“谁?”江寄余眯了眯眼,攥紧了手中的符箓。
那人朝月光下走了两步,江寄余先看到了他手中提着的僵尸,然后才弯了弯眼睛,笑着和他打招呼。
“嗨,未婚夫。”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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