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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三章
开了春庄稼人就要忙碌起来,朗忆不愿凭白受人恩惠,坚持要跟着宋立平下地干活,宋立平皆以朗忆年纪尚小拒绝了。张氏体谅朗忆的用心,便叫朗忆和宋子来将屋后一片空地开垦出来种菜。干活朗忆是乐意的,不过他不想与宋子来一起,于是假装体贴地对宋子来说:“我一人干这活足够了,你去外面玩吧!”
“我不累!”当真以为朗忆关心自己,宋子来干活的劲头更足了些。
“今日风和日丽,鸟语花香,不出去玩多可惜啊!听说赵芩他们要放风筝,你不想去看看?”朗忆继续劝说。
“你想去看呀?我们动作再快一点,干完活应该赶得上。”宋子来完全误解了朗忆的话,以为他想去玩而不愿明说,这才旁敲侧击地暗示自己。
“等我们把这块地挖出来,天都黑了!”朗忆意识到他在对牛弹琴,宋子来脑子里装的是什么,此刻他真的很好奇。
望着才开始耕作的土地,宋子来估摸一时半会儿的确弄不完,朗忆难得愿意出去散心,宋子来不想让他失望,于是脚一跺干脆地说:“那你先去玩,今天干不完明天接着干就是,我在这里守着,我娘不会责怪你的!”
朗忆彻底认输,不愧是宋子来,永远都听不懂他的话!他摆摆手,粗声粗气地回答:“不用了,当我没说!”
见朗忆表情不悦,宋子来心里着急,她停下手中动作讨好道:“没关系的,你可以去玩,剩下的交给我来做!”“我不想去玩!”朗忆恶狠狠瞪了宋子来一眼。
宋子来吓了一跳,她仔细回想刚才的对话,始终找不出朗忆生气的原因,脸上渐渐露出悲伤的神色。
“我没生气,你别瞎猜。”朗忆害怕宋子来愁眉苦脸的样子,仿佛自己欺负了她似的,他也后悔刚才冲宋子来撒了火,语气不自觉柔和许多。
“真的?”宋子来喜出望外,轻易便相信了朗忆的敷衍之词。
朗忆埋头掘土,不愿再与宋子来有任何交流,宋子来倒是乐呵呵的,一心想着尽快干完活和朗忆出去玩。
晌午时候宋子来提着竹篮去田间给父亲送饭,春日的阳光洒在身上暖洋洋的,漫山遍野开满了金色的野菊花,清风拂面,空气里弥漫着槐花的清香,宋子来忽然想起朗忆,这秀丽的春光一定要让他看见!将饭食交与父亲,宋子来快步跑回了家里,朗忆吃完午饭正准备接着干活,被宋子来一把夺过手中的锄头扔在地上。
“你干嘛?”瞧着宋子来的灿烂笑容,朗忆一脸狐疑,“我们去玩儿吧!”不容朗忆推脱宋子来拉上他的手就往外跑。张氏见两个小孩神神秘秘跑了出去,满眼皆是慈爱,她高声喊道:“子来,你还没吃饭呐!”“我不饿,晚上再吃!”宋子来此刻兴奋极了,她迫不及待想让朗忆见到春天里的花草树木,蓝天白云,或许朗忆会被这春意盎然的景色所触动,对于母亲的离去也能稍稍释怀。
朗忆被宋子来拉着稀里糊涂一阵跑,心里很不痛快,却又不好扫了宋子来的兴致,因为她看上去前所未有的开心,所以朗忆决定忍宋子来一时,瞧瞧她究竟要干什么。宋子来带着朗忆跑上小山坡,指着一望无际的田野说:“朗忆,你看这儿多美啊!”
原来是看风景,朗忆顿感无聊透顶,胡乱点了点头就往回走,宋子来急忙拽住朗忆衣袖不让他离开:“你还没看呢!”
“年年春天都这样,有什么稀奇的?”朗忆不以为然,拨开宋子来的手就要打道回府,忽见前方树林里窜出一条硕大的黑狗,那是赵岑家养的猎犬,平日都拴在羊圈外,今天不知怎的跑了出来,黑狗迅猛如闪电,直直冲宋子来和朗忆袭来。
朗忆视力比寻常人好,这黑狗两眼通红不说耳朵还少了一只,似乎是发了疯,察觉势头不对,朗忆立即对宋子来大喊:“快跑!”宋子来愣了一下,反应过来时朗忆已经拉着她跑了起来。两个小孩跑得再快也敌不过一只训练有素的猎犬,眼看黑狗快要追上他俩,朗忆对宋子来说:“你先走,我来拖住它!”说罢他松开宋子来的手,转身迎面怒视即将冲到眼前的黑狗,不料黑狗却嗷嗷两声绕过了朗忆朝宋子来方向奔去。宋子来回头见黑狗越过朗忆往自己这边跑来,心下松了口气,知道跑不掉,她停住脚步,捡起地上的石块预备奋力一击。
在距离宋子来不足三尺的地方,黑狗纵身一跃朝她扑去,宋子来举起石块狠砸在黑狗头上,黑狗一只眼睛登时鲜血直流,但它仿佛感觉不到疼痛,没有半点迟疑一口咬住宋子来的右手,宋子来惨叫一声,疼得撕心裂肺,黑狗咬住便不松口,就在宋子来以为自己的右手会被它咬断的时候,一支银色长箭穿透了黑狗的头颅,黑狗闷哼一声倒地便死了,宋子来也体力不支昏厥过去。
朗忆跑过来见宋子来满手是血吓得慌了神,颤抖地背起她想去村口找林大夫,远处一位手持弓箭的男子叫住朗忆:“小孩儿,你放她在原地,我能救她!”朗忆背着宋子来有些犹豫,他不确定男子的话是否可信,那男子又说:“等你找到大夫这女孩的手就废了,你相信我!”朗忆看了一眼插在黑狗头上的箭,又望了望朝自己跑来的男子,心一横放下了宋子来。
那男子用匕首熟练地割开宋子来右手衣袖,取出腰间的水袋清洗了伤口,认真检视伤口一番,他从背后的包袱里取出一包药粉洒在伤口上,血很快便被止住,又从小瓷瓶里倒出一粒药丸喂宋子来服下,最后包扎好患处,所有动作一气呵成,毫无停滞,朗忆在旁看得真切,知晓这名男子是行家,这才放了心。
男子和朗忆把宋子来送回家后,黑狗发疯一事就传遍了整个岁宁村。不久赵岑的父亲赵沃前来请罪,说今早家里两条猎犬相继发疯打起架来,黄狗咬掉了黑狗的一只耳朵,黑狗却咬断了黄狗的脖子!不仅如此,黑狗还挣断绳索冲进羊圈咬死了好几只山羊,家里人吓得厉害没敢去捉,谁知它竟跑去咬了人,实在对不住宋家闺女!
听了赵沃的话,宋立平心想好在女儿已无大碍,一场意外自己也不能过分苛责赵家,既然他来赔了罪,这件事便到此为止,是以宋立平和气地接待了赵沃,没有过多为难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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