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入道昆仑
白鹭心底第一次生出“背有双翼当真是极好”的念头。
自魔界忘川河而出,再径直赶往仙山昆仑,若是让寻常的修仙之人来走,少说也要个十天半月,若放到人界普通百姓身上,更是要耗上一年半载的时光。但对于白鹭这种修习千年,灵力充裕的“仙二代”而言,这段路程可谓之轻松异常。
阿棱便是直接目睹了白鹭展出双翼的过程。当时她只见白鹭背后一团银光盛起,光芒耀目,随之破裂而出的便是一双羽白色的翅膀,那翅膀的形态流畅优美,四周全数被幽幽银光包裹,白鹭本就是个冷淡的性子,从不爱与人着急。如此一看,倒更有一种残酷的温柔之感,似乎这世界万千我皆看在眼中,但从无一物,能入我心。
当时的白鹭侧过身来冲阿棱笑一笑,只道:“可有吓到你?”
阿棱按下心中的念头,亦跟着笑笑:“阿棱钦羡尚来不及,又何来惊吓?”话虽如此,可白鹭望着那人的笑容,莫名就觉得这抹笑容里透着一丝莫可奈何的悲凉。
“唉,世人皆云女大不中留,可舅父我看呐,男大亦不例外。”彦佑君不知从哪个方向突然冒出头来,然后幽幽凉抛出一句埋怨。白鹭禁不住无奈笑笑:“那舅父可有吓到?”
话说这彦佑君本是心心念念着人界的千花宴,可不知为何,听闻阿棱要与自己同往昆仑之后,竟长袖一挥,摆出了一副一往无前的气势,端了张笑脸道:“我的好外甥,舅父平日可是最疼你的,这种节骨眼上又怎会弃你而去呢?”白鹭本着多多益善的心态,也便没再与他继续掰扯。
此时彦佑君听到白鹭如此上道的问话,这才摇了摇手中的折扇,将俊脸一撇,从鼻孔中直直“哼”出一声,却并不言语,大有一副奈你千般万般好,但终究为时晚矣的模样。白鹭见状,故意回过头去冲阿棱眨眨眼睛,然后佯作叹息道:“阿棱,既然舅父不甘同行,那我们也不必惹他老人家眼烦,你过来趴在我右|翼上,咱们这就前往昆仑。”
说着,还稍稍欠身,单膝跪地,将自己的双翼呈现在她面前。彦佑君心下一惊,等他回过神来去瞧时,就见白鹭已振翅而起,接着竟掀起一阵狂风,待风沙落定,天清目明,那两人早便不见了踪影。
彦佑君:……
“棠樾……我们如此不给彦佑仙君……面子,会不会有些不合适?”阿棱扒在白鹭右|翼上,眼睛被高空的雾气和狂风折磨地根本无力睁开,只能将整个人紧紧贴在白鹭后背上,然后艰难开口。
白鹭倒是习惯了这般天象,整个人悠闲自在得很,刚刚阿棱一直不曾开口,遂直到此刻听见她被风吹散的声音,白鹭才发觉自己的疏忽,连忙出手捏了个灵诀。阿棱本还在死死埋头护着自己,蓦然之间,便发觉周遭的风声淡了,浸骨的凉意也没那般明显了,这才稍稍抬起头来,发觉他们二人周遭竟多了一层淡蓝色的结界,当你用手去摸时,那层结界却好似不存在一般,任你随意穿过。可就是这层淡若于无的东西,挡住了外面的山雾与疾风。
“舅父这人虽看似精明、不据礼度,实则却是一位大度洒脱之人,他的心底看得比谁都通透,遂绝不会与我们置气。依我看,他定会快马加鞭,赶在我们到达之前便直抵昆仑。”阿棱还未来得及言语,便听白鹭如此细致地娓娓道来。
他的声音就似拂过田野的春风,带着可人的慵懒与随意,让她瞬时心底一烫。
“那为何不等彦佑仙君同行呢?”世界安静下来后,阿棱便也开始有心情观景闲谈了。
白鹭先是轻笑一声,那抹笑容中含了丝狡黠,阿棱侧过头去瞧他,却只能瞧见那人微微勾起的唇角,“舅父这人从不会亏待自己半分,若他比我们先到,那定会提前找到卿天,并顺便霸占哪个山头幽居等待,没准儿就连那位被卿天瞧上的小道长都已被他强制约茶闲谈一番。待我们再抵达昆仑时,岂不是清闲许多?”
不曾想,白鹭此人整日都是一副温善的模样,性子较为清冷平淡,除了父母亲人,似乎从不把其他人与事放在心里。此刻,听白鹭一本正经地说出这番腹黑的话来,阿棱怔了片晌,这才抿唇一笑,并打心眼里心疼起那彦佑仙来。
一路上说说笑笑,时间眨眼便过。
世人皆道昆仑天险,乃人界万山之宗。白鹭背着阿棱一起抵达昆仑山时,已是深夜,但这并未妨碍他望着眼前的景象,真情实感地慨叹一番。
不同于魔界的瑰丽自在,不同于天界的缥缈无极,昆仑一脉倒是给人一股浩瀚无垠的磅礴气势。
恢宏中不乏庄严,山清水秀藏于其间,飞鸟瀑布随处可见。白鹭绕着昆仑一脉三十六主峰飞过一圈,又侧头望了望已经昏昏欲睡的阿棱,当下便打定主意,落在了玉墟峰一角。
据说,玉墟峰是昆仑弟子修仙入道的主要场地,就连每年一度的道练也是在此山中。彦佑君如此喜欢热闹,定会选择宿在此峰上,白鹭落地收回双翼,伸手将阿棱接过,看那人果真睡得香甜,也并不叫醒,只将她稳稳抱起,便往那依稀闪着几许微光的方向走去。
山中万籁俱寂,偶尔可以听到几声虫鸣鸟叫,风过倒也算不得凉,白鹭悠闲的步伐却猛地顿住,声音划破夜空,清冷地出奇。
“不知前方是哪位道友?”
对面那人的身影一顿,右手微微抬起,片晌之间,掌中生火,映亮了那人媚眼如画的熟悉面孔。白鹭喉咙一梗,却听对面的女子巧笑出声,声音中含了几丝真诚与雀跃,“小白鹭,当真是你?”
是了,她从来都是喊他‘白鹭’,从来都是这般漫不经心的笑容,从来都是明明是在看着他,眼睛却好似想透过他,看向更远的远方。
白鹭勾唇一笑,掌中生火还是父亲在卿天幼时教她用作防身的窍门。
“是我,我来看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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