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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凰支招
天际滚过几声惊雷,白鹭伸手捞回滑落不远的斗笠,忙先扣回头上,而后讪笑两声,道:“路见不平而已,姑娘言重了。”
他的声音不知是被这夜风兜地,还是被怀中女子的体温灼地,反正是抖得厉害。
那位姑娘闻言抬头,眼眶中的泪意淡了,脸蛋儿却还是熏红成一片,好似人界黄昏的漠漠红霞,“是阿棱失礼了,棠樾公子莫怪。”
白鹭忙趁势起身,顺道将衣袖垫在手上,并将阿棱一并扶起,这才笑得顺畅自然些:“女儿家遇到这种事情总是会糟心些,今后定要细心谨慎,莫要再招惹什么恶人。”
白露的话倒是苦口婆心,尤其是那语气,似乎还端出了几分长辈的架势。
“多谢公子,只是……阿棱修为低浅,恐无法偿还公子百年灵力。”阿棱将手指绞在了一处,似乎自己所言极是难为情,白鹭笑笑,本是想说句‘无妨无妨’,谁知那人竟突然话锋一转,添道:“若是不弃,阿棱愿在公子身侧伺候笔墨,做个书童跑腿以偿还今日之恩。”
白鹭闻声沉思,他貌似在叔公寄放在母亲处的一些话本子中瞧见过这么个经典桥段……
此事着实两难。
若他说嫌弃,保不准这姑娘会痛心疾首,从此自我怀疑、了度余生;若是他说不嫌弃,那今后自己一个人的大好流浪生涯岂不是要断送在仆一开头之处?更何况男女有别,若是同行,今后怕会多有不便……
白鹭正思绪混乱地杵在原地,就感觉自己突然被人直接推动,直直进了附近的一家客栈,并风风火火挤上二楼尽头的房间,然后三两下便被人将外衣扒了个干净。白鹭再一转身时,室中央早已摆好一桶热气腾腾的洗澡水,窗上的帘子也已妥当拉好,那位刚刚还柔柔弱弱凄凄惨惨的姑娘竟脑袋一歪,冲自己笑得见眉不见眼:“若是公子心有疑惑,不妨先考核一下阿棱的能力,若是符合公子心意,再来决定倒也不迟。”
白鹭眼神下移,顺利望见自己胸前敞开的衣襟,忙紧紧环住胸口,面上挤出一丝微微笑:“如此,便辛苦姑娘了……”
阿棱见状,满意地转身出门,房门合上的一瞬间,白鹭却又听门外传来一道清脆利落的笑声:“今后唤我阿棱便好。”
阿棱……
白鹭跨进眼前的木桶中,眼睛微微阖上,脑中却纷纷扰扰浮现许多面孔。初见时的神秘,再见时的柔弱怜人,刚刚的狡猾俏皮,到底哪个才是此人的真实性格?又或者是自己过于迟钝,从而看漏了什么?……
“小白鹭,你这孩子不来魔宫,反倒跑来这么个破旧客栈泡澡,倒让叔公我好找!”白鹭正躺在木桶中自我陶醉的时刻,就听见一阵熟系至极的唠叨声钻进耳缝,白鹭的眉峰一抖,却还是视死如归地睁开眸子,对上月下仙人那双弯如新月的桃花眼,正色道:“棠樾见过叔公。”
月下仙人一屁股坐在白鹭泡澡的浴桶边上,直接无视了白鹭拼命下沉并双臂捂胸的动作,口中幽幽叹出一声:“你说说叔公我到底容易么?早年要为凤娃与葡萄忧心,如今还要为你和小卿天辗转难眠,哪如那彦佑君浪迹四海、逍遥自在地紧呢?”
“是是是,有劳叔公了。”白鹭一边极为艰辛地将自己的外袍勾过,一边出声应和。
“听连翘那丫头说,你要去昆仑亲自追爱?叔公我可谓是老泪纵横呐,想当年凤娃那孩子就是脑子不开窍,这才引出后来这么多事端。”月下仙人如此说着,果真还扯过自己的袖袍生生揩下两抹泪花,一副孺子可教的宽慰模样。
白鹭趁他抹泪之际,端端跃到地面,套上自己的藏青色外袍,只是长发尚来不及束起,额前几缕湿发飘荡摇摆,更是衬得人唇红肤白,妖孽得很,“既然鎏英姑姑有要务处理,顾不得卿天,那棠樾左右无事,便帮姑姑前去瞧瞧状况也好。只是要劳烦叔公借我观尘镜一用,棠樾好与父母说明情况。”
谁知,月下仙人瞧着白鹭一派飘飘欲仙的模样,竟是愣愣瞅了半晌,才恍惚一声:“不愧是我凤娃和小葡萄的亲儿子……”
“叔公?”白鹭见月下仙人此般反应,一个忍俊不禁,先是笑出声来。
“小白鹭,叔公也就是为了你才把自己珍藏这么多年的宝贝拿出来作聊天使。”月下仙人一边絮叨,一边自怀中取出一具手掌大小的银镜,待其施法念诀,并将拇指按在镜面中央,银镜这才散发出一圈圈银灰色的光芒,然后镜中开始现出层层波纹,波纹过后,光芒散去,镜中竟现出一位貌美女子的清秀模样。
那人瞅着银镜,笑出一对小酒窝,声音却还是稚嫩可爱,“月下仙人?怎么,难不成又想我小葡萄了?”
月下仙人忙将银镜拿起,对着镜中的女子颇带撒娇嫌疑地抱怨道:“老夫我如今一把年纪,自然是念旧的很,也就是凤娃与你,一年到底也不想念我这么个孤寡闲人。”
锦觅见他摆出了小脾气,忙笑眯眯宽慰道:“月下仙人今日气色红润,容姿焕发,想必是遇到了什么新鲜事儿,锦觅闲来无聊,您老人家不妨就与我说道说道?”
白鹭见此二人你一言我一语分明是要开始唠起了家常,忙探出半个脑袋,冲着锦觅的方向唤了声:“娘亲,我是棠樾。”
锦觅突然瞧见自家儿子的小脸蛋,思及自己过去一千年还从未与儿子分开过这般久的时间,心底先是抱怨了凤凰一句,待她再抬头时,竟已有些泪眼汪汪,“小鹭,最近过得可好?”
白鹭本打算直入主题的话语瞬间梗在喉咙,可他却心知自己不能让母亲忧心,遂扬扬头,伸手揽过月下仙人的肩膀,笑道:“棠樾近日幸得鎏英姑姑与叔公照料,日子过得倒也算舒坦。”
白鹭还待说些什么,就听对面传来一道软软的哄慰声:“好好好,是我不对,莫要再哭了。”
知道是父亲在哄母亲开心,白鹭亦开口道:“白鹭过两日打算替鎏英姑姑前去昆仑山一趟,今日特地借叔公宝器和父母一叙,还望母亲莫要忧心。”
谁知,对面的凤凰竟瞬间探出头来,“昆仑山?可是去寻小卿天?!”
白鹭一怔,道:“正是”。
旭凤闻言满意点头:“小鹭,感情一事要懂得缓急兼具,时不时亦要体现出自己的气概风度,切忌自私盲目。”
白鹭见父亲如此一板一眼地嘱咐,忙逐个应下了,见叔公与父亲又话起了家常,这才默默退下来端坐在床榻一侧饮些茶水。茶水温热,却并不烫人,叔公如此神经大条,这茶水自然不会是他准备的,那如此看来,便是阿棱送来的,那她如今又去了哪里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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