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橡树的爱情
诗朗诵是下午四点到七点。拿着门票进,大二大三的已经没什么兴趣,只有很多大一新生来凑热闹,他们依据班级坐成一团,各位为自家的选手加油。
周沿科作为摄影协会自然早早就拿着相机进去,拍几张空旷的舞台,拍拍今天绚丽的灯光,拍拍成团的孩子们,周沿科到底转悠到后台,拍拍他的心上人。
秦学被几个负责造型的小姑娘一同乱摸,脸上扑着那些粉,周沿科心想,“不和化妆的吃醋。”他看着小姑娘们捯饬秦学捯饬的开心,搬个凳子坐下耐心等着。
他家秦学底子好,犯不着抹那些,上口红的时候周沿科坐不住了,已经懒得抵抗的秦学懒洋洋的坐在椅子里看着站起来的人。
周沿科替他推开快要上嘴的口红,然后义正言辞的对化妆师说:“他嘴唇厚,涂了以为被谁亲肿了,不好看。”
秦学气的瞥他,小姑娘们笑着收拾东西离开,临了有一个问周沿科,“留电话吗?”
周沿科看了一眼坐着的秦学,摇摇头,“工作时间。”
秦学笑了,替女孩们出头一样接茬,“不是工作时间呢?”
那女生了解了,“结束了记得给我电话啊。”
周沿科等他们走了,上手去捏秦学的脸,“害我是吧。”
秦学皱着那画过妆的眉毛,“别捏,捏花我脸了。”
周沿科看这边一个人也没了,半蹲下说,“我看哪儿捏花了。”
把秦学脸颊挪过来,他探头亲了一口,拿着相机跑了。
秦学觉得自己一会儿要忘词。
秦学准备的诗是《致橡树》,他排在第三个,所以一开场就等在后台,紧张的心情得不到疏解,秦学拿着稿子的手都有点儿抖,郭小笑抽到了第十三个,她走过来拍拍秦学,“淡定。”
秦学点点头,但看对方明显一脸憋笑,“怎么啦?”他紧张的喉咙发颤问。
“你的妆还是不错的。”
秦学没好气的看了她一眼回击,“你的红唇也很疯狂。”
两个人都笑了,好像是轻松了一点儿。
周沿科抱着相机等在下面,他比他家秦学还紧张,拿着相机的手都有点儿出汗,他没有陪秦学排练过,不知道秦学的表现会怎么样,其实得不得排名都没关系,只要秦学自己玩儿的高兴就行。
周沿科等着,拍了第一个的《我是一个任性的孩子》,周沿科压着手抖听着第二位的《错误》,他眼睛简直一动不动了,秦学走出来鞠了个躬,主持人介绍了以后,他穿着白衬衫站在了舞台最中间。
《致橡树》
秦学没学过播音,也没用那些夸张的朗诵腔,他用他自己的声音,用简单的方式,对这首很出名的诗歌,作了一个最简单的演绎。
这就是一个简单的大一新生,眼睛里闪着青春洋溢的光,正和一位男生确认了小小的隐秘的爱情关系不久,他念:
我如果爱你
绝不像攀援的凌霄花
借你的高枝炫耀自己
我如果爱你
绝不学痴情的鸟儿
为绿荫重复单调的歌曲
也不止像泉源
常年送来清凉的慰籍
也不止像险峰,增加你的高度,衬托你的威仪
甚至日光
甚至春雨
周沿科突然反应过来,举起手中的相机。秦学念的很平,在老师们的评价标准里怕是不算优秀,可周沿科手心温热,紧紧的捏着相机给秦学拍着照片。
他很好,他是他认定了的人,不管他是不是痴情的鸟,是不是什么泉源,周沿科不在乎,他恨不得把现在的秦学整个人装进他的相机里,不允许他出现在别人的面前。
不,这些都还不够
我必须是你近旁的一株木棉
做为树的形象和你站在一起
根,紧握在地下
叶,相触在云里
每一阵风过
我们都互相致意
但没有人
听懂我们的言语
你有你的铜枝铁干
像刀,像剑
也像戟
我有我的红硕花朵
像沉重的叹息
又像英勇的火炬
我们分担寒潮、风雷、霹雳
我们共享雾霭、流岚、虹霓
仿佛永远分离
却又终身相依
这才是伟大的爱情
坚贞就在这里
不仅爱你伟岸的身躯
也爱你坚持的位置,脚下的土地
第四位开始后,周沿科把相机塞给了一起来的摄影协会的干事,他没有去后台,一个人裹紧衣服朝着出口走去。
爱是沉重的东西,对于刚开始接触它的人来说,爱情的甜蜜往往大过一切,可甜蜜过后呢,美妙的糖衣消融,剩下真实的内里应该怎么处置?
周沿科知道他选的路不是什么阳光大道,可是也不是什么错误的路吧,他选择了秦学作为伴侣,在他的主动下,秦学选择他的名字作为回应。可这也代表着,秦学选择了和他一起走向了一条更为艰难的路。
隐秘的,要时刻小心翼翼的,会被怀疑和否定的,将会面对很多恶意的,需要付出更多辛苦却仍然不能肯定前方结局的道路。
他看了很多帖子,那些真实的委屈在文字下表现出来,有很多走了这条路的人无助过很久很久。
周沿科是一个有责任心的人,看秦学漂漂亮亮的站在舞台上念着真诚的爱情之诗,他承认他慌乱了,不是退缩,而是为了要更好的躲开那些会伤害他们的东西,为了更好的保护秦学,他慌乱地思索他要怎么办?
如果秦学因为和他在一起受到攻击,被这个世界否定,他该怎么办?
后天就是寒假的开始,秦学会回南京,而他要回济南,他们要分别一个半月,周沿科闭着眼希望此刻的时间过的慢一些,让他有时间思考一下,郑重其事的为他们俩的一些事情做个打算。
他不会放开秦学的,除非秦学主动放手坚决离开。
所以他要保护好那家伙,让他感觉到安全,没有威胁,才能让他不去选择离开。
晚上秦学没有和大家一起去吃饭,他和周沿科坐上了公交车去到北站买回家的车票。
这是一次很长的分别,到了车站周沿科黏黏糊糊的耍赖不肯进去买票。
秦学被他逗笑了,捂脸说,“二哥,我可没想到你是这样的人,外面太冷了,咱们进去吧。”
周沿科看看后面涌来的一波人,把秦学的手放进自己长长的羽绒服袖子里,“你二哥好像舍不得你。”
秦学手往他袖管里钻了钻,捏住他的手掌把他拉了进去。
学校知道买票难,所以寒假放假早,他们排着队大约四十分钟买了后天的车票,秦学下午五点开车,周沿科晚上七点。都得坐十个小时以上,秦学的更远,买不到抢手的卧铺,只能坚持坐二十几个小时。
周沿科拿着他的票脸都要皱起来了,他后悔了。
又要重新回去换票,秦学看他不对劲儿拉着他问,“你干嘛呀?”
周沿科说,“我陪你坐回南京,然后从南京回济南。”
秦学丧着脸怀疑自己听错了。
他用认真的口吻问周沿科,“你觉得我一个人连火车也坐不了?”
周沿科学着前几天那声哭腔,“二哥,我的书丢了!”
秦学被他逗笑了,两个人没再提车票的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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