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日系神怪]恶即斩

　　稍等了片刻，真三郎终于到来，他见墨即瑶已在等待自己，不禁赧然道：“让墨小姐久等了。”

　　“我也刚过来不久。”墨即瑶笑着道，她抬头看了看天，“时间已经不早，我们也出发吧。”

　　“也好。”真三郎点头，继而询问道：“前往示州的路线，我打算向北从池捉、羽津、丹河三国进入北陆道，然后横穿北陆抵达示田，墨小姐觉得如何？”

　　听到“丹河”这个略有些熟悉的国名，墨即瑶不由地有些感慨，自己来到这个世界到现在，已经过去了三年时光，她摇头无谓地笑着道：“我对于苇原的地理并不怎么知晓，还是请你来带路吧。”

　　真三郎点头，两人便出了清山城，沿着道路步履轻快地向北方而行。

　　这时，一名还算清秀的少女喘着粗气赶到城门口，满脸焦急地四处张望着，似乎想要寻找什么人，但最终少女还是一无所获，她失望的收回目光，低头看向手中，忽然一咬牙，小跑向了城外。

　　墨即瑶和真三郎的速度都不算慢，两人很快就将清山城抛在了身后，原本摩肩接踵的繁华集市，短短移步之间，就换成了少有人烟的荒凉郊野。

　　墨即瑶和真三郎却在这时停住了脚步。

　　看着前方伫立在道路中央，扣着腰间刀鞘垂首的武士，墨即瑶微微皱眉，轻声道：“来者不善啊。”

　　“是安土秀国元服时，向墨小姐透露出第一那个武士。”真三郎也皱着眉头小声道。

　　千钟河市抬起头看向两人，平静到冷漠地缓缓道：“我乃丰越剑豪村田宗山的内弟子，千钟河市权兵卫。”

　　“你拦住我等的路，是想想要做甚？”墨即瑶左手抵住太刀鞘口，提高声音开口道。

　　千钟河市没有回答，只是陈述般地道：“师父被秀信公委托，暗中保护松吉丸公子安全，松吉丸公子回到清山城两天，师父仍不见归来。”

　　“所以呢？”墨即瑶挑了挑眉道。

　　“师父绝非不告而别之人，他迟迟不归的可能只有一个，便是已经身遭不测。”千钟河市语气依旧平静，只是一双眼睛死死盯住了墨即瑶，“而你们两人，却和松吉丸公子一同回来了。”

　　“你怀疑是我们害了你师父？”真三郎出声问道。

　　千钟河市猛然将打刀拔出，刀鞘随意扔在了一边，冷漠地看向两人道：“我并不觉得你们有能力害了师父，但你们出现在了师父失踪的地方，便已是错误。”

　　“就因为这样的理由，就想要杀了我们？”墨即瑶有些无法理解，她看向千钟河市。

　　“这样的理由还不够吗？”千钟河市露出了些许疑惑，完全不明白墨即瑶的质问，“武士轻生重死快意恩仇，不是最正常不过的事情吗？”

　　继而，千钟河市似恍然大悟，大笑道：“果然毕竟只是个女人，虽然练过些剑术，却还是无法明白武士的豪迈，大概你不知道，我曾为了熟悉一把新得的名刀，寻了二十多人试刀。”

　　“原来是这样……”墨即瑶的眼神变得凌厉起来，如看死人一样看向对方，左手拇指轻轻弹开了鞘口，“我原本还有些犹豫该怎么对待你，但现在，我必杀你。”

　　“杀我……就凭你那重伤之躯？”千钟河市不仅不在意，反而露出了些许轻蔑，他虽然性情残忍暴虐，却也并非无谋之人，已事先打听道了墨即瑶身受重伤的事情。

　　“原来刽子手也是欺软怕硬的啊……”墨即瑶右手握住刀柄，看向了千钟河市，“不过有一件事你猜错了，村田宗山，是我杀的。”

　　“什么？”

　　千钟河市第一反应是不相信，但接着他就低下头，呆呆看着胸前喷涌而出的鲜血，本能地想要用手堵住，却只是徒劳，紧随而至地脱力感，让他再也无法站稳，跌跪在了地上。

　　“你……没有受伤？！”千钟河市努力抬起头，涌上喉头的鲜血从嘴角溢出，不可置信地看向墨即瑶，一个不稳跌倒在了地上，眼睛缓缓失去了光彩。

　　将刀身振血擦拭好重新归鞘，墨即瑶没有去看千钟河市的尸体，杀死这样一个家伙，对于几乎堪称剑豪地她而言，实在不算什么。

　　“墨小姐，你的伤势？”真三郎也惊讶地看向墨即瑶。

　　墨即瑶不甚在意地笑着道：“我说过的，只是些许伤势，并没有大碍。”

　　墨即瑶自然是在睁眼说瞎话，遭遇村田宗山时她强行使用了樱瞬，整条右臂都几乎废掉，又何止是能用“些许伤势”来形容的，只不过让她也非常意外的是，伤势愈合的速度竟异常惊人，到现在不过短短三天，右臂就已经已经愈合的七七八八了。

　　墨即瑶用余光瞟了一眼已经入鞘爱刀，她怀疑自己异于常理的恢复速度和这把被称为“凤凰斩”的太刀有关，没有任何理由，只是一种本能的感觉。

　　“原来是这样……”真三郎点了点头，看不出有没有相信，却也不再提这件事情了。

　　轻轻抚摸着腰间的刀鞘，墨即瑶的心中闪过了些许阴霾，伤势能快速恢复无疑是件好事，但她却想起了雪姬将刀送给自己时的话语：这是一把疯掉的剑……

　　这时，墨即瑶似乎感觉到了什么，回头朝来路望了过去，忽然微微一愣。

　　真三郎见状，当即也回头看去，就见到远处有一名少女，气喘吁吁地朝自己两人的方向小跑了过来。

　　发现了两人驻足回首，少女原本焦急的脸上瞬间变成了激动和忐忑，就想要加快脚步，却不小心绊倒在了地上，但她似乎并不在乎，爬了起来接续奔向两人的位置。

　　终于来到近前，少女这才发现倒在血泊中的千钟河市尸体，她的第一反应不是惊吓，而是急忙看向墨即瑶，紧张地问道：“大人，你没有受伤吧？”

　　“你是？”

　　墨即瑶看着少女十四五岁的青涩面容，不禁有些疑惑，直到余光瞟到她缺了小指的左手，以及仅仅紧紧攥住的手帕，才不进焕然大悟，当即笑着道：“我记得你是叫阿秋吧，之前在平坂屋时妆粉太厚，现在卸了妆我差点都没能认出。”

　　“大人还记得我的名字？！”开始见自己没有被认出，少女不禁有些黯然，但紧接着就变成了激动。

　　“当然记得，你可是这世间第一个向我表露心意的人呢。”墨即瑶笑着道。

　　少女阿秋咬了咬下唇，忽然抬起头看向墨即瑶，将手中紧攥住的手帕拿出摊开，正是被墨即瑶拜托安土秀国送回地那截小指。

　　“请您收下阿秋的小指。”阿秋说完，低下头不敢去看墨即瑶的脸。

　　墨即瑶见状，不禁暗暗叹息，歉然道：“被人倾心无疑是件让人喜悦的事情，但你我毕竟同是女子，我实在无法接受你的心意，只能抱歉了。”

　　阿秋的眼眸说剑变得黯然，她将手帕收起，在手心里紧紧攥住放下，低下头小声道：“是阿秋给大人增添困扰了。”

　　“没什么困扰，相反能有人向自己表露心意，我也会有些暗喜，只能说可惜我不是男儿之身，只能辜负于你了。”墨即瑶轻声安慰道，“快点回去吧，不然等到天黑了城外很危险。”

　　阿秋嘴唇微动了几下，忽然跪了下来拜向墨即瑶，近乎哀求般道：“阿秋不敢奢求大人的怜爱，只求能作一个侍女，能朝夕跟随侍奉在大人身边。”

　　墨即瑶见状，心中更是无奈，只能解释道：“我准备周游天下见识各国剑术名家，一路会遭遇诸多危险，自保已是不易，实在没有能力再多带一个人了。”

　　“阿秋不怕死。”阿秋急忙道。

　　墨即瑶都有些无语，她总不好明说自己就是害怕被阿秋惦记身子吧。

　　在心中暗暗叹息，墨即瑶将阿秋扶起，柔声道：“你可以不怕死，但我却不能看着你去送死，快点回去吧。”

　　阿秋也明白了墨即瑶无论如何都不会让自己跟随，她低下头沉默了许久，两行泪珠顺着脸颊流淌下来，终于点了点头，有些失魂落魄地道：“是……”

　　终于将阿秋劝了回去，墨即瑶看着离开的背影，终于长舒一口气，转头身向真三郎点头示意，就准备继续出发。

　　忽然，墨即瑶的脸色微微一变，转身的动作瞬间滞住。

　　注意到墨即瑶的动作，真三郎当即询问道：“墨小姐，怎么了？”

　　“现世与隐世的界限，崩溃了。”墨即瑶回答道，同时戒备地环视着周围，然后回过头想要叫住阿秋。

　　看到阿秋的一瞬，墨即瑶却忽然愣住了。

　　阿秋还没有走出太远，此时已经停住了脚步，背对着墨即瑶，身体剧烈颤抖着，头发显得有些散乱，肩膀微微起伏，不断发出微弱的抽泣声。

　　墨即瑶的脸色变得越发凝重，她的右手已经握在了刀柄上，牢牢盯住阿秋的背影，悄无声息地缓缓走了过去。

　　真三郎也看出了事情不对劲，他虽然还不清楚具体是怎么回事，但也小心保持安静，看向墨即瑶。

　　缓缓来到阿秋的身后，墨即瑶握紧太刀，脸上却露出些许犹豫，终于她摇了摇头，伸出手拍了拍阿秋的肩。

　　阿秋的衣服忽然滑落到地上，被惊动了的她回过头来，清秀的面容上，有着一双紫色的眼眸，她微微张了张唇，吐出了一条细长分叉的舌头，而她的头部以下，是如同蛇类一样的身躯，紫色的鳞片遍布修长蜿蜒的蛇躯，诡异骇人中却又带着无法言喻地奇特美感。

　　阿秋，化妖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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