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病室

　　08.
　　WARNING：角色血表现注意，角色信息暴露注意
　　诗歌为原创体，剧情暴露2/1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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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美术老师的审美，或者说所有老师的审美都让人捉不到头脑，毕加索越画越像儿童画还能让人理解，但是林东始终不明白为什么总有一些成年人在对于装修方面有着神奇共鸣，他们是二胡成精了吗？

　　水性颜料在墙上潦草地涂鸦，没有艺术感可言，说是字林东自己都不信。

　　还是那句话，小心食人魔。

　　废弃教室和原来的平房并无差异，只是满月的月光斜射入空气，林东能依稀看见月光下跃动的细小颗粒物。

　　叶默的脚脖子上有一团红线，绳子的尽头消失在叶默的影子里。她暂且让唯一的男人在外头看着，省的那倒霉孩子又醒过来大呼小叫。

　　“走了。”白芷揉揉林东的头发，林东不满的嚷嚷。

　　满月，这是唯一不同的地方。林东清楚的记得原来雾霾天气极重，连一颗星星都看不见，而这里的月亮甚至晃眼。

　　月光的温柔中带着一丝光晕，林东怔怔伫在那儿愣了好久，猛地脑壳一疼，才发觉白芷已经叫了自己好久。

　　初秋的银杏树叶子尚在，但是蝉已经逝去了。

　　林东和白芷对视，她的眼睛里的的确确在背光时有一抹显眼的玫红色。

　　“这是什么？”

　　白芷注意到林东的视线，揉揉眼睛，道：“基因变异，我家里人显性遗传。”

　　林东哦了一句，不再看月亮。

　　叶默走在最前面，白芷把林东夹在最当中，大部分出于长辈对后人的保护欲，长江后浪还推不起前浪。

　　在转角处叶默突然向后伸出手示意两人停下，随即跪下；白芷自然不会闲着，低声说出声源来处，林东也跟着降低身体，看向白芷口中的东北方，安静的听着。很快，她听到狗的喘息。

　　粗矿，急促，沉闷。

　　两人已经掏出了热武器，林东也跟上两人的速度。

　　月亮成了唯一的光源，现在看来有点清冷。林东目不转睛地盯着走廊尽头。三人行，谁是猎物还不一定。

　　她们在二楼，也就是说，排除对方是高智商生命体的情况，完全可以从二楼跳下去跑回根据地，前提是有人做掩护。

　　林东咬咬嘴唇。

　　这个时候她看见，目光所及处停留了一只蝴蝶。

　　她瞬间喊出自己都觉得大得不可思议的声音：“跑！”

　　这是直觉，她想。

　　好吧——先同意弗洛伊德一会儿——因为那个东西的确出现了。

　　它没有皮，和皮革厂的怪物一模一样（林东因为这个原因胃痛了一会儿），它像条蛇匍匐在地上，还真是胳膊肘往外拐，经络好比国家地理杂志描绘的美国本土暴露在空气里，牙齿泛黄。

　　林东下次放假一定要去阿卡姆。

　　她以为会很困难来着，但前方与身后两位训练有素的女士毫不犹豫地端起了枪——她听见五声枪响，以及动物的嘶吼。

　　被子弹打穿的部位有泛黑的静脉血泊泊流出，动脉血则直接溅到天花板上去了。怪物因为惯性略微后退踉跄了几步，索性摔坐在了地上。

　　“不是食人魔。”叶默开口。

　　“何出此言？”

　　“牙齿，平的，没有犬牙。”

　　叶默用最能服众的说法消除了疑虑，但食人魔究竟是是什么，是谁写在那儿的？

　　很戏剧性的一幕出现了，怪物蜷缩在角落里，开始发出求饶的呜咽。林东的胃又痛了一阵子，接着察觉虽然发音不准，自己却貌似能听懂一点呜咽中掺杂的高频音。

　　她又靠近一点点，盯着怪物，徐徐与其交流。

　　林东暂时忽视两位前辈吃了屎的表情，对怪物用那种语言说：“你是什么？”

　　（*此为上帝视角）

　　“看门犬。”

　　“食人魔是什么？”

　　怪物沉默了，没有再说话，最后弓起背，把头埋得极低。

　　白芷表现的极为诧异：“你什么时候学会说妖精的语言的？”

　　林东眨眨眼睛，“妖精？”

　　白芷点头。林东摇头。

　　“它说——”林东咽了一口口水，“它不是食人魔，是看门的狗。”

　　“所以我们浪费了三发子弹。”这是叶默。

　　“三发？”林东反问，“我听见五声枪响。”

　　没人能回答这个问题，只是排除了同种怪物不是食人魔的选项。

　　“不……”

　　林东是忽然听见怪物这么说的，她仓促回头，怪物匍匐，脸已经贴在了地上。

　　怪物用不准的人类语言慌乱地阻止，它说出一首长诗：

　　“他为亡者祈祷，他是被遗弃之人，他是彻彻底底的怪物，他失去了安然入梦的夜晚。”

　　“她是不被爱着的人，她是剥夺灵魂的人，她是纯白的荒谬，她拥有迷失的乐园。”

　　“剩下的那位先知啊，她追求绝对的正义，她渴求生命的脉动，她陷入无尽的游戏，她猎取别人的痛苦。”

　　“现在游戏已经开始，而神明啊，他抛弃了他、她和她。”

　　“他注定孤独，她注定死亡，她注定彷徨。”

　　“而他们终究无法逃离这场游戏。”

　　怪物说完，发出凄惨的哀嚎，随即开始燃烧，无名的火焰攀爬在它身上，一如炽热的阳光。

　　但是，我可爱的月亮啊，您仍然窃取这太阳的光芒。

　　就连这月亮，也不过是冷漠的说理者。

　　林东抿嘴。

　　“走吧。”叶默的语气里带上催促，犹如不容违背的命令。

　　“我有点不舒服。”林东的余光扫向怪物的残渣。

　　蛋白质燃烧的气味在空气中传播，他们为寻爱失败的蝉唱起挽歌。

　　火光逐渐蔓延，二氧化碳一时缭绕在狭小的走廊。

　　“这卑微的狗也是忠主。”白芷撇嘴。

　　“不，它没有选择。”叶默转身，“它不配选择。”

　　“没有痛苦，同时就会失去快乐。”这是叶默的最后一句话。

　　她们在巡视过二楼后上楼，这里和现实的教室并没有两样，只是更加沉默。

　　月亮还在照耀，但光并不属于她，谁会在乎死去的日光。

　　三楼的楼梯口有两具失去血肉的白骨，其中一具身上的衣服还在，胸前的名牌上以word中文版的宋体写着“LOG-3-625”。

　　“是同事，别看了。”叶默踢了脚亡者的遗骸。

　　“后勤组？”

　　“是，”白芷给新人科普，“LOG是后勤组的标准，3号是特殊调查小组，625是代号。”

　　“等一下，”叶默猛地蹲下，撩起袖管，祖鲁的撬开死者的牙齿，让手心发力，以便那些牙齿结实的咬了自己一下，乘着伤口复原之前（准确来说是牙印），拍了一张照片，并对另一具也做了同样的事情。

　　她用指腹滑动触屏，“牙印是一样的。”

　　“同一个人？”

　　“是。”

　　叶默回答，接着锁屏。

　　“我们最好走快点。”林东刚开始觉得不安。

　　“我举双手赞成。”

　　就在这时林东在世界入口处听到的孩童的音色再度响起，银铃般的笑声有一点使人毛骨悚然。

　　再度响起的，是和怪物截然不同的怒吼，从顶楼传来，以及令人不愉快的血肉撕裂声和吞咽声。

　　谁是猎手？

　　谁是猎物？

　　林东出于本能，或者说是冥冥之中有一股指引，她拉起两位合法未成年的手就逃，空气撕裂的感觉在她耳边产生。

　　她只有一个念头：跑。至于跑到哪里去，并不重要。

　　那只白色的蝴蝶，悄悄落在走廊的末梢。

　　林东听见一声巨响，什么东西摔了下来，钢筋混凝土的破裂，灰尘弥漫。

　　求生本能让她血压迅速上升。

　　这时候叶默却松开了她的手，林东跟着回头。

　　叶默举起了枪——

　　一下，两下，三下，四下，五下。

　　枪枪致命，都是漂亮的十环。

　　对方是同样没有犬牙的巨型位置生命，外形酷似蜕变到一般的毛毛虫，没有除了口器以外的五官，牙缝之间是斑驳的伯郎蒂红。

　　怪物恼了，嘶哑的吼叫平添几分怒火，它向叶默的方向扑过去，叶默只是平静地降下身体，助跑一小下往反方向滑了过去，极快起身，再次射击。怪物臃肿回头，不假思索地生出长鞭似的触手，横扫所及，生生把叶默时候的楼梯和教室砍穿一道，它抖了一抖，把依附在触手上的砖块撤走，却没想到叶默恰巧踩在攻击的盲点，直接冲着它的口中连射几发，子弹瞬间以超音速穿透怪物的躯体，甚至打穿的三楼的天花板。

　　难怪反派要先说话后开枪，不然我话还没说完你就死透了。

　　出乎意料的是怪物是个战五渣，叶默于是继续攻击，很快占据上风，她不断填弹，以确保怪物死透了。

　　林东看见她身上有携带达姆弹，想了想，还是没继续说话。

　　怪物死了，林东隐约听见小女孩不爽的发言。

　　抱歉了，她想。

　　叶默的表情没什么变化，只是回来，整理了一下衣服。

　　白芷很不高兴：“为什么带那种东西？”

　　叶默冷淡回应白芷的责问，并不看她一眼：“我从来不是一个清白的人。”

　　“呵。”白芷嘲讽地笑。

　　林东摇头，她不想听孩子气的吵架，自顾自蹲下去系鞋带。

　　叶默当然闻到这股火药味，少有的流露几分不理智：“这东西也没有多强——”

　　忽然，林东的脸被什么东西擦了过去，接着是混浊的液体喷洒在她脸上，带着闲腥的气息。

　　是血，以及脸部火辣辣的疼痛，她没有自愈，那些细胞罢工了。

　　林东愕然侧目，不是她以为的子弹，一条带着倒刺的橄榄形物体刚刚擦破了她的左半边脸，如果再偏右一点，那么她的头已经不保了。

　　脸上的血是自己的，那自己身上把上半身全染红的是什么呢？

　　林东抬头，映入眼帘的是一个大大的窟窿。

　　她脑内嗡嗡作响，白芷在一旁大喊点什么，她完全没听见。

　　然后，叶默有点跪下来的趋向，摔在了林东身上。

　　她茫然地看过去，怪物发现目标达成了，忽然露出怪异的笑容（如果算得上是笑得话），化作一缕烟飘走了。

　　它偷袭。

　　林东反应过来了，它偷袭。它诈降。

　　接下来发生的一切林东记得不是很清楚，她知道自己表现出异于常人的冷静，用着几乎与生俱来的反应推开了叶默。

　　叶默的眼神逐渐变得无力，像蒙上一层淡淡的薄雾。她向后跌去，陷入自己的影子中，沉沉落下，消失在影子里。

　　“走吧，”林东说出与叶默一样的话，“走吧。”

　　再后来两人牵着手走入影子之中，再睁开眼睛，已经回到了现实。江清尽可能大声地叫着叶默的名字给战友做心肺复苏，看到两人归来，脸上焦灼的神情才褪去一些。

　　叶默的右半边下腹部完完全全被击穿了，只要林东愿意，随时都能看见女孩儿的消化系统。

　　“我们得回去。”林东说，“回到第六病室去。”

　　江清淮，也就是某人的男体，犹豫一下，从口袋里掏出一枚黑色戒指。

　　“他给我的，”江清淮喘着气，“说不到性命攸关不能用。”

　　“靠近一点，最好我们四个人都去了。”

　　叶默靠在男人身上，两个女孩依靠在一起，四个人的影子交织在一起，江清淮吐出一口气，把戒指放在眼前，口中用妖精的语言说出戒指上攥刻着的两三行诗句。

　　“少年是被遗弃的人，他遗弃了所有人。”

　　林东发觉，他念的诗，和“看门狗”念的，是同一首。

　　那么，诗中的“少年”是谁？

　　江清淮把戒指投入了四人影子的交界处，影子中仿佛生出无形的大嘴，直接吃掉了那枚戒指。

　　刹那间一众人猛然下坠！是影子，影子把他们托了进去，有水灌入林东的肺。

　　再次着陆，林东等人狼狈不堪。虽然身上大部分都是干的，但是头发丝上还留有一点湿漉漉的感觉。

　　叶默尚未睡去。

　　林东抚上脸颊，伤口并未痊愈。

　　而他们的面前，是某人办公室的门。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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