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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六乐章·德鲁伊之眼
随着法伦所驾驶的军用吉普的出现,那只吸血鬼被三方夹击,已然成了瓮中之鳖。
——一切就绪,只剩收人头!
……但是,生活是很喜欢“但是”的。
但是就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又一拨人开着军用吉普往这横冲直撞地驶来,车上戴墨镜的男人抬着一把八一杠对着法伦他们那一通横扫压制了菲利普的重火力猎■枪,直接就把人给劫走了。
妈的这也太巧了!特里莎怒拍大腿,开了车门就跟天桥上那俩人喊:“快下来,跟上他们!”
特里莎自然是想直接开车追上去的,无奈自己人矮腿短,够不到汽车油门……
……这个我们按下不表。
紧张刺激的飙车戏码展开,最前方是敌方的军用吉普,目前正横冲直撞地逃窜中……紧跟在他们后面的是法伦老司机开的那辆,目前正跟着那辆横冲直撞的车子横冲直撞,飙出了一股狂野的风格,那恣意奔放的行车路线根本不像在日本的车道上行驶,倒像在美国的大农场上开拖拉机……最后多萝西娅驾驶的这辆见缝插……啊不,见缝加塞,险之又险地擦过无数汽车死死咬在法伦那辆车的后头。
特里莎紧紧抓住后排车窗上的把手,免得多萝西娅一个甩尾把她给甩出去:“刚刚那只应该是贵族种,只有贵族种才有联系自己下属的能力,否则这辆车不会出现得这么恰到好处!”
闻言威拉德的脸色变了变,立刻转头询问多萝西娅:“尤里呢?”
“……他不在法伦开的那辆车上!”黑皮美人一副大事不妙的神色。
“靠,阻止他!”特里莎用脚趾头想都知道那小哈士奇肯定自己单飞跑出去搞人了,但这一回是贵族种,吸血鬼的贵族种一般是两人搭档,就那女人一个还好说,万一再来一个尤里怕是要去送人头。
特里莎的声音刚落,便见一个穿浅色大衣的男人从街边楼顶上一跃而下,直直砸上法伦他们的车顶。
——是小哈士奇。
特里莎摇下窗子探出半个身体对他咆哮:“尤里,回来!”
可尤里不管不顾,在法伦高超的车技之下硬是接近了敌方的军用吉普,在一个碰撞之后直接跃上他们的车顶。
“快追!”特里莎扒住前排的车座大喝,多萝西娅把油门踩到了底。
前面那辆军用吉普驶上了桥梁,一阵枪声过后整辆车都横飞了出去,旋即那辆车爆发出了巨大的声响,瑰丽的火光在下一刻轰然而起!
火光之中人影幢幢——他们已经就地打了起来。
特里莎内心国骂连篇,德语法语意大利语罗曼什语的草泥马都轮了一圈,在汽车到达战场急刹的同时立刻端着收起的洋伞踹开车门跟着尤里的行动路线蹿上桥梁的钢架:“小兔崽子你给我回来!”
然而进入了狂暴状态的青年根本听不见她的喊话,只嘶吼着从钢架上高高跃起,长棍上的利刃直指前方那只漂浮在空中的贵族种。
“砰”!
子弹出膛的声音遥遥传来。
——果然还有后手!
“妈的真不让人省心!”特里莎骂骂咧咧地将那把洋伞扛在肩上,翠绿眼眸闭上睁开的瞬间,四围的一切都仿佛凝固在某种胶质里,所有事物的运动在她眼中全部慢得出奇,坠落的叶子、翩飞的衣袂、流动的风、凝固的云,包括那枚疾驰而来的子弹。
没有经过完整洗礼的身体爆发出一阵剧烈的咳嗽,她死死咬住嘴唇,殷红的血从口角滑落,浓重的血腥味和她的气息混合在一起。
少女强撑着瞄准那颗子弹,接连扣下洋伞中暗藏的扳机。
这是M1891/30步■枪的子弹,直径足有7.62毫米,藏在她洋伞中的特制狙■击■枪的子弹直径只有3毫米,要想打偏这发子弹必须连发两枪,用两枪的冲击力击开这发必中无疑的子弹。
“砰砰”!
两声枪响,特里莎眼中的时间流速恢复正常,似乎再也支撑不住似的,她跪倒在钢架上。
“呜啊啊啊——”
另一边,尤里毫不手软地将利刃送了出去,旋即而来的两声枪响和两声近得不能再近的金属撞击声隐约唤回了他的理智。
那颗装于莫辛纳甘步■枪的特制弹险危危地擦着他的肩膀呼啸而过。
他听见了。
风的声音,水的声音,面前贵族种惊恐的吞咽声,桥上众人的呼喊声……
以及身后桥梁钢架上传来的、少女剧烈的咳嗽声。
他捅穿了面前那只吸血鬼的肩膀,借力扭转身体扑向正在咳血的特里莎。
远处的那把M1891/30步■枪沉寂片刻,调转准星,将黑洞洞的枪口对准了她。
——“砰”!
“特里莎!!!”
钢架上的少女如同一只断了翅的天鹅,在枪声过后一头栽进河里。
被撑开的洋伞漂浮在水面上随着水流远去。
冰凉的水花宛若死神的锁链将躯体寸寸缠绕,河水灌进喉咙,整个肺都跟被灼烧过一般火辣辣的疼。
她想咳嗽,但只要张开嘴便有水灌进肺里。
心脏剧烈跳动起来,耳膜一片鼓噪,只能隐约听见越来越快的心跳声,太阳穴附近的血管根根胀起,好像下一刻就要炸开似的。
“特里莎……特里莎,特里莎!”人声渐渐靠近了她,被一双臂膀托起来呼吸到新鲜空气的瞬间,她恍惚看见了最纯净的蓝。
“咳!咳咳咳……”血液随着咳嗽声涌出她的口鼻,和她用于束发的玛瑙珠链一样鲜艳。
大脑一片昏昏沉沉,只隐约余了最后一个念头——
……妈的,老子的伞。
她颤巍巍地伸出手,然后在下一刻晕死过去。
“……”
“之前发生的事情都是女巫作祟。”
“她是邪恶的女巫,留着她会被天神惩罚!”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杀了她,杀了她!”
连接重物的绳子被砍断,悬起的斩刀没有丝毫迟滞,破开空气迅速落下。
覆盖着漆黑长发的头颅摔在她的脚尖前方,粘稠湿热的液体喷了她一身。
“咯咯咯”……
本应无声无息的头颅颤动起来,头颅的上下牙床不停地碰撞出声,在地上转了一圈之后飘在了她的面前。
双眼紧闭,口唇微张,这是一张苍白而漂亮的、女人的脸。
女人的嘴唇微微开合,她用罗曼什语唱道——
“睡觉吧,小宝贝入睡吧。
“鸟儿和羊儿们都安静下来了。
“树林和牧场都沉默。
“连蜜蜂都悄无声息。
“……”
这是莫扎特摇篮曲的调子,罗曼什语本该紧绷的发音被这颗头颅唱得千回百转,颇有点阴森凄冷的味道。
惨白晃眼的阳光慢慢被云层吞噬,围在断头台附近的人也随着她的歌声渐渐腐烂,微风拂过,那一具具森白的骨架就摇摇晃晃地散落在地上。
“我的孩子……”
女人睁开眼睛,她的眸子宛若糖水熬到粘稠的深棕色彩,慵慵倦倦,一片昏黑。
她的眼眸倒映出了一位半身溅血的少女,少女瞪大了翠绿色的眼睛,原本明艳的五官在鲜血的衬托下变得狰狞。
女人蓦地咧开嘴,神情可怖到扭曲,那对苍凉又甜蜜的眼眸中有两道殷红血泪蜿蜒而下,原本温和柔软的声音怨毒起来。
“你为什么不去死?”
那颗美丽的头颅这么问道。
“啊啊啊——!”
她睁开眼睛。
面前是青年焦急的脸。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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