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最后的女巫

　　日子过得飞快。
　　似乎昨天还是烟雨朦胧的春天，紧接着就响起了蝉的鸣叫，蝉叫了没多久又起了秋风。
　　在伦敦的第一场雪落下来的时候特里莎总算能不借助尤里的力量自己一步一步地走到庭院里了。
　　她像是第一次看见下雪一样跌跌撞撞地去抓地上的雪，冻到手掌失去知觉也不放开。
　　见她像是玩够了，尤里把她扛回壁炉旁边，垂头给她的掌心呵气：“多大的人了你，还去抓雪，可别长冻疮。”
　　天刚刚才暗下来，客厅里还没来得及开灯，室内唯一的光源是壁炉里的火光。
　　少女翠色的眼睛映着壁炉里跃动的火光显得特别明亮，她伸手揽住他的颈项，踮起脚尖将脑袋埋到他的肩窝上：“尤拉奇卡，这个世界太有意思啦！”
　　“嗯嗯，很有意思。”尤里没有诚意地附和着，又扯下她的手臂仔细查看她冻得泛红的掌心。
　　特里莎觉得这人比较没意思，得激激他，她趁他不备将一双冻得跟冰坨子一样的手塞进他的衣服下摆，捂在他腰上。
　　被这么一激的尤里打了个哆嗦几乎要跳起来，见面前恶作剧得逞的少女笑得没心没肺的，他一把抱起她，不着痕迹地环顾了一圈儿客厅之后把她摁在沙发上，自个儿又倾身覆上。
　　“欠收拾。”他说。
　　她嬉皮笑脸地回着：“哇我好怕啊！”
　　特里莎属于那种给她三分颜色她能造个窜天猴出来的顺杆爬大户，现在仗着他喜欢她真是变得越来越皮，这么下去迟早得出事。
　　尤里觉得他得凶凶她，不然她肯定会想出更多折腾他的法子。
　　他瞪着她，努力摆出一个超凶的表情。
　　见状，特里莎笑得更开心了，她揪着他的衣领凑上去亲他：“好啦好啦，对不起嘛。”
　　青年面色稍霁。
　　少女又来吻他的眼睫和鼻尖：“你灯灭一下，怪扎眼的。”
　　尤里的手臂一个没撑住险些真的压上去。
　　感情他运转天狼之血露出来的超凶的表情在她眼里就是亮了俩灯。
　　艾米达从壁炉前的猫窝里探出脑袋，背着火光的一双眼睛跟俩绿灯似的。
　　□□和绿灯面面相觑，绿灯“喵”了一声，自觉地再次趴下团成一只球。
　　他闭上眼睛长叹一声，垂头用鼻尖蹭了蹭特里莎的鼻尖。
　　——收拾不动，敌方太狡猾。
　　刚这么想着，少女的手靠过来咯吱他又被他逮了个正着。
　　——这回可不能轻易放过了！
　　他一手抓着她的一对儿手腕，另一手放在嘴唇边哈了一口气，气势汹汹地上去挠她痒，特里莎在他身下闪避着他的手指，全然不同于在地上走路时的笨拙模样，精得跟条泥鳅似的。
　　两人最后笑成一团抱在一起。
　　笑声渐止，整座客厅只听得见木柴燃烧时的噼啪声响。
　　仰躺在沙发上的特里莎看着雪白的天花板，忽然开口：“跟梦一样。”
　　尤里从她的颈窝抬起头：“梦？”
　　“在醒来之前，我做了很长很长的梦。”
　　虽然好奇于三年多的时光在她的梦里是何种模样，但她醒来之后没有说，于是他也没有提。
　　他伸手去抚她灰白的头发，那些纯白的发丝细细密密地缠绕在他的指尖。
　　“是，怎样的梦呢？”
　　“我像跨越了所有轮回，然后越发觉得——”

　　那些纷乱又繁杂的世界中，吸血鬼一次又一次地来，天狼之匣一次又一次地被人觊觎，狗镇一次又一次地被不知从何而来的势力踩踏。
　　在那些世界里，有所有人都为了天狼之匣厮杀，中土再度陷入战火的，也有没有人知晓天狼之匣，狗镇依旧是原本平静模样的，有尤里在灾祸中独自一人存活下来的，也有天狼一族很久之前就泯灭于世间的。
　　她在远处观望着那些世界，她看过成千上万的结局，又从中见到了成千上万的尤里，见过他狼狈的样子，见过他坚强的样子，见过他痛苦的样子，见过他坦然的样子。他们中有的活下来了，向着更远的彼方出发，有的则永远留在了屠杀那一夜，被西伯利亚的风雪掩埋。
　　每一个世界都不一样，每一个世界的尤里也不一样，她在那些世界中前行，然后发现了唯一一个共同点。
　　——那些世界里，都没有她。
　　她大概早就死了吧。
　　她爱的那个人踽踽独行、挣扎求索，在她所不存在的世界中。
　　越在那些世界中游走她越发现他们能相遇这件事简直就是奇迹。
　　——千万的世界里，只有唯一的一个，就在此时此刻此地，他们相爱。

　　“——现在的生活跟梦一样。”特里莎轻声说着，抱紧了他。
　　尤里探身亲吻她柔软的嘴唇，这次的亲吻有些咄咄逼人的意味。
　　该用什么来证明这一刻的存在，该用什么来回应这份患得患失的心情？
　　“不是梦。”青年喘息着与她额头相抵，他注视着她，又一次强调着，“不是梦。”
　　不知道是在说服谁。
　　特里莎伸长手臂安抚他颤抖的背脊：“你也在害怕？”
　　“不害怕……是不可能的吧。”
　　因为太过美好反而显得并不真实的一切处处让人在心生温暖的同时胆战心惊，于是拼命想在这个世界留下更多痕迹。
　　那些美好那些幸福，那些开心的、记住的、喜欢的、所爱的就让它们诉说。
　　“阿尔尼尔。”他哑声。
　　对即将发生的事情有所预感，特里莎觉得自己的心脏无比明晰地跳动起来。
　　青年凑上来含住她的耳尖，犬齿抵着精灵敏感的耳朵厮磨。
　　酡红的色彩从耳尖蔓延到少女的脸颊。
　　在精灵的传说里，被伊露维塔赐予的尖耳朵是能听清神明呢喃和万物生长的灵敏存在，于是在这样的背景下，亲吻耳朵就成了只有伴侣之间才能做的求欢行为。
　　大概是之前他亲她耳朵的时候她的反应太大，之后他就再也没碰过这，不过现在她确信他肯定已经暗搓搓地查过资料了。
　　“……小坏蛋。”话是这么说，少女还是撑起身体亲了亲年轻天狼的耳朵，同时慢慢屈起双腿，用膝盖蹭了蹭他的腰侧。
　　尤里的呼吸一瞬间就乱了起来。
　　她把脑袋深深埋进他怀里，发出几不可闻的一句：“回房间，艾米达在这。”
　　千万世界中唯一的可能性于此被紧握。

《[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我家储备粮脑子有坑》
嫖尼桑的沙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