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最后的女巫

　　一切结束的时候天已经蒙蒙亮了。
　　特里莎把明显不对劲的尤里从屋顶上拖到他自己的客房里头让他先静一静，又跑去隔壁菲利普的客房里面查看情况，华田父女和菲利普三个人都在这里呆着。
　　华田嘉助表现得焦虑而惶恐，在检查了菲利普和华田咲身上没什么太大的伤之后算是松了口气，现在正坐在板凳上面忧思甚重。华田咲勉强从恐惧中挣脱了出来，她进房间的时候正在询问菲利普的情况。菲利普看起来受的伤最重，脖子那里多了一圈勒痕，颇有些吓人。
　　整座宅院里头就特里莎一个自问状态还算不错。
　　她心累地长叹一声。
　　“华田医生。”
　　“呃……啊？”华田嘉助似乎在想事情，被忽然喊住好不容易才反应过来，“怎、怎么了？”
　　“爆炸的事情肯定瞒不住，再过不久警察就会过来。”特里莎扯过一张凳子坐在华田嘉助面前。
　　面前的特里莎已经卸下普通女孩儿的伪装，现在看起来更像是精明能干商人亦或是久经沙场的战士。
　　“华田医生，我建议您将您的研究和我详细说一遍，还有，如果想被我们保护起来的话请务必将我说的作为事实口供交给警方。”
　　华田嘉助犹豫片刻，开口：“我们去阳台。”
　　特里莎跟随华田嘉助走向阳台的同时给菲利普递了个眼色，菲利普心领神会，贼兮兮地开始教华田咲串供。
　　事实倒是很简单，华田太太因为突发心脏病死在了今年春天来临之前的冷寂冬日，华田嘉助痛失爱妻，很是颓废了一阵子。然后有一个叫阿尔玛商会的组织找上门来说是要他帮忙研究人工心脏，他一开始没答应，可前来谈判的那个女人说全世界有很多人深受心脏病的困扰，如果他能研究出来大家都会幸福，而且他因为心脏病死去的夫人也会开心的。
　　前半句话他没听，后半句话却入了他的心。
　　他的妻子是的他青梅竹马，那么多年下来他深知他善良的妻子对这个并不温柔的世界所寄予的温柔期望，于是他答应了商会，关闭了自己开的医院，拿着他们提供的研究资金开始了关于人工心脏的研究。
　　华田嘉助本就是一名出色的心外科医生，在为了实现妻子最后愿望的信念下竟是让他研究出了这个前无古人后估计也不会有什么来者的杰作。
　　不过初版的人工心脏问题还是比较大，他还准备再行调整一段时间，之后还需要应用于临床查看效果，没想到他们就这么心急地出现了，在企图灭口的同时抢走了他刚做出来的初版人工心脏。
　　“您做的确实是福泽万民的好事，可惜盯着这个的人不是什么好人，所以您也受了牵连。”特里莎垂下眼眸，抬手去接被风吹到她掌心的枯叶，“昨晚您也看见了，他们是吸血鬼。”
　　“是……”华田嘉助想起昨天的事情还是会不由自主地发抖。
　　特里莎转过身，直视华田嘉助：“我们是吸血鬼猎人，我们能够为您提供庇护，只是为了躲过后续可能的追杀您需要改头换面用一个新的身份去接受新的生活。如果您希望我们为您提供庇护，请务必在警方来的时候和他们这么说——”
　　华田嘉助有些迟疑：“新的？我、的家，还有花园里的那些花……”
　　特里莎没有给他一点余地：“都要舍弃。”
　　沉默良久，华田嘉助叹了口气：“……那至少给我一天时间让我准备吧。”
　　熹微曙色中，精灵一般的少女提起自己由于战斗而变得残破的裙摆在他面前行了一个标准的屈膝礼，她脸上宁静的神色不像是身处在战斗过后的残破楼房里，反而像身处于午后的花园内：“多谢您的信任。”

　　串供的过程很短暂，强调了几个要点又检查了一遍菲利普的工作之后特里莎功成身退，她前往楼下找到了尚且能工作的座机给直江家打了电话找威拉德他们，但保安说他们昨天就出门了现在还没回来，特里莎没法，只得挂了电话。打完电话她又在楼下找了一番即食食品，毕竟昨天中午开始大家就粒米未进，在事情解决的现在总算有时间吃上点东西填一填肚子。
　　直江大小姐送来的和果子解了燃眉之急。
　　特里莎拆了包装，又在厨房找了两个没碎的盘子装了上去。
　　多一些的给华田父女和菲利普，少一些的那份是她和尤里的。
　　她把和果子送去菲利普的客房，然后划拉着小短腿到达尤里门前。
　　“笃笃笃”。
　　特里莎抬手敲了敲门，也不管里面有没有回应直接开门进去了。
　　尤里在保养他的武器。
　　每日保养武器是她让他养成的习惯，不过现在她觉得他快把三节棍末端的那块银制刀片磨秃了。
　　她把和果子放在桌案上，伸手按住他的正在磨刀的胳膊：“先吃点东西。”
　　尤里抬眼看了她片刻，妥协似的放下了三节棍。
　　特里莎一挥手，显得特别大方：“想吃哪一块，让你先挑。”
　　女巫尤其喜欢甜食，在甜食面前能让对方先挑已经是她能给别人的最大优惠了。
　　可被这样的优惠眷顾的青年没做声，他伸出手，目标不是盘子里精致的和果子，而是他面前的特里莎。
　　特里莎被他拉得一个踉跄，一脸懵圈地给他抱了个满怀。
　　她身量还没长开，骨架子小巧又纤细，很容易就能揉进怀里。
　　“……尤里？”
　　她想抬头看他，可他将她的脑袋按在自己胸口，像是不想让她看见自己的表情一样。
　　特里莎被迫沉浸在一片旷野雪松的气息中，耳边是连绵不绝的心跳声。
　　印象里沉默又懂事的小哈士奇抱着她什么都没说，她也难得地乖巧起来，安安静静地待在他怀里由他抱着。
　　她知道他现在很无措。
　　想想也是，原以为死去的哥哥居然还活着，这本身是件好事没错，可他成为了杀害族人的同类。
　　这怎么也无法让人释怀。
　　特里莎伸长手臂拍了拍他的背脊。
　　天光渐暖，风过无声。
　　青年规律的心跳声和四围的暖意让她困顿起来，昨晚一夜没睡，前两天又睡眠不足，这具小孩子的身体快到极限了。
　　“特里莎……”
　　他的声音干涩低沉。
　　“怎么了？”特里莎迷迷瞪瞪地在他胸口蹭了蹭。
　　“最重要的亲人变成了吸血鬼……我、我该怎么办？”青年的身体颤抖着，他大口呼吸嘴边的空气，如同一条搁浅的鱼，“一知道那个吸血鬼是哥哥我就再也没办法对他动手了，明明我是猎人，我……”
　　“这我做不了主。”女巫拒绝了为小哈士奇出谋划策的提议，她仰头去看他，不出意外地看见了他纠结得快要哭出来的表情。
　　少女抬手拂过他带着点湿气的眼角，然后细细软软的手指戳上他的心口：“要看你这里是怎么想的。”
　　“这里……”
　　特里莎以手握拳在他的心口敲门似的轻轻敲了敲，抑扬顿挫的语调像是精灵在唱歌：“你——在想——些什么呢？”
　　“我……”
　　未待尤里组织出如何回话，特里莎侧头将尖耳朵贴上他的胸膛。
　　看着毛茸茸的小脑袋贴着他的心口，青年忽然觉得连心脏跳动的感觉都明晰起来。
　　少女翠绿的眼眸滴溜溜地转了转，旋即直起身子，正视着他一字一句道：“他说，他很开心。”
　　乍然听闻此言的尤里连连摇头，像是要躲避什么一样松开了抱着特里莎的手，看怪物似的盯着说出实情的特里莎：“不……我怎么会……”
　　他发誓要杀光世界上的吸血鬼，可现在这个誓言却因为亲人的出现而摇摇欲坠了，他本该痛恨这样卑鄙的自己才对。
　　“他不仅是吸血鬼，也是你的哥哥啊。”
　　特里莎踮起脚尖，伸出双手捧住他的脸庞，视野所及的那双如同矢车菊蓝宝石的眼睛里全是隐秘的心事被揭露的狼狈不堪。
　　她有些好笑：
　　“尤拉奇卡，听着，这不是什么丑恶的情感。
　　“见到亲人会开心是理所当然的，这才是正常的。
　　“我很庆幸你能成为这样的人。
　　“只考虑别人的是天神，希望所有人都幸福的是圣者——那不是你需要在意的事情。
　　“让神去思考这些见鬼的玩意儿吧。
　　“你可以活得自私一点、计较一点、小心眼一点、难说话一点，只要你不要让内心空洞到只剩下纯粹的贪婪或恨意，怎样都可以。
　　“你一直以来都表现得太乖了，我本来还担心呢，现在看来是我多虑了。”
　　女巫的双手使了些劲，尚有些迷糊的青年会意地佝偻下身子靠近她，于是在他眼里身披曙光的那个精灵愉快地将一个轻飘飘的吻落在他的额头上。
　　他听见她说——
　　“尤里，无论你选择了什么，我都会在这里。”

《[天狼 sirius the jaeger]我家储备粮脑子有坑》
嫖尼桑的沙雕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