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饱餐
换了衣裳，给两人身上都除了味，他便解开了结界，招来一个厨仙，细问了一番。
这块豆腐原来果真不是豆腐，是一百多岁的东海蓝狮鲸的脑，是雷公弄来吃的，据说他常常心悸多梦，食这蓝狮鲸可以安神定心，谁吃了都是只有好处没有坏处。
既是雷公的，那便不用客气了，三万道雷刑的利息都不止这么多，润玉随意点了点头，道：“跟雷公说，他的这幅鲸脑，本座吃了。”
厨仙不敢多言，应了声是。
端了糕点和这喷香的鲸脑回璇玑宫，润玉又泡了一壶茶，两人便面对面坐在琪树下，随便说着话，一起吃这搭配怪异前所未有的晚餐。
既是雷公的，那便不用客气了，三万道雷刑的利息都不止这么多，润玉随意点了点头，道：“跟雷公说，他的这幅鲸脑，本座吃了。”
厨仙不敢多言，应了声是。
端了糕点和这喷香的鲸脑回璇玑宫，润玉又泡了一壶茶，两人便面对面坐在银丝柳下，随便说着话，一起吃这搭配怪异前所未有的晚餐。
自然了，话多的那个依旧还是卿天，吃得多的那个也是她。
她的一肚子故事，说起来琐碎，偏偏口才了得，再怎么显得无趣的一件事，都能发掘出亮点来，拿来做谈资或者下酒菜，也不觉得乏味。
“润玉哥哥，你知道么，这豆腐脑，”她红着脸，伸箸，夹了一块放入口中，“我吃了也没什么好处坏处的，它只是好吃而已。”
润玉抿了口茶，“怎么说？”
“我这辈子就没做过梦，”她丢下手中箸，托着两颊，定定地看着他，苦恼地皱眉，“一个梦都没做过。很是奇怪。”
润玉点点头，“这确实是少见。你娘亲带你去瞧过大夫了么？”
她摇了摇头，咕哝道：“头好晕。”
润玉一怔，拾起箸尝了一口，醇酒之味齿颊留芳。
她像是醉了，坐在那里，两颊晕红，怔怔地扶着头，呆看着他，皱着眉，像是苦恼不已。
想是方才他用了醇酿之火，烈酒的味道钻入了锅底渗入了鲸脑中？火系术法终究不是他的专长，他想不明白，或许哪个地方出现疏漏也未可知。
“你累了，要不要回去休息？”他将那盘肇事的鲸鱼脑拿开。
她定定地看着他，眉间渐渐展开，像是忘记了方才正在苦恼的事，眼中倒映出粼粼的波光来。
“润玉哥哥，你真好看。”她偏着头，放开了托着双颊的右手，直直地伸出来，好像要摸他的脸，半途中却又失去了力道，落在了桌面上。
他脑中忽然想起冰泉初识的画面，登时满身不自在。
天下间被自己侄女当面夸好看的，而且还不止一次的，怕是独此一家了。方才看她道歉的样子还颇为老成，想不到喝醉了就露出没大没小的本性来。
“你醉了，我送你回去休息。”
“我没有醉，”她抬手拍了一下桌子，很不满，口齿伶俐得不像话，“你别动，你动了我都看不清你了。”
润玉又无奈又好笑，招来两个仙侍，吩咐仙侍一左一右将她扶起，谁知惹得她气恼起来，将两个仙侍都甩开了，歪歪斜斜地又坐了下去，“走开，别碍着我同润玉哥哥说话。”
此魔女竟然称陛下作润玉哥哥？
两个仙侍当即被唬得花容失色，润玉只好道：“你们退下。”
看着她气鼓鼓的样子，他无奈地摇了摇头，罢了，由着她闹，大不了一会儿施法催她睡了，再将她弄去栖梧宫，也不是什么难事。
卿天迷瞪着大眼道：“润玉哥哥你是不是讨厌我娘也讨厌我？”
润玉摇头道：“我没有讨厌你们。”
是你们讨厌我罢了，他心想，自嘲地笑了起来。
回想他这一生，由来便是亲缘淡薄，友情殊淡。
他有父有母有兄有妻有叔父，除了亲生母亲，这些亲人的心从来便没有向着他过。他淡泊无争数千年，最后换来的，依旧是母亡妻离，孑然一身，连曾经最信任他的裘鲤，都开始与他离心。
也曾想着结交同辈少年的，奈何身份尴尬，每行一步都遭人解读成别有用心，每做一事都束手束脚，不能施展抱负，他做过的事，没有一桩被人看做善意，在旁人眼里，全都满含了算计。
到如今，那些一心要结交他的，向他示好的，无一不是一开始便要从他这里得到名分或者权力的。
这兴许便是天意吧，天意无情，偏要他茕茕孑立，他又何惧形影相吊。
卿天耷拉着眼皮，半闭着眼：“润玉哥哥骗人。我娘骗我，你也骗我。”
他默了一默，忍住了好奇心，没有问她你娘骗了你什么，只是和声开导道：“我没有骗你。至于你娘亲，兴许她也没有骗你，只是有些话她没有说，你便以为她骗了你。”
卿天眯着眼似睡非睡地想了片刻，嘟哝道：“不错，就像我没有告诉你我的事，但……”
话才说一半，脑袋便撑不住，向桌上栽去。
润玉反应极快，翻手伸指，一股无形的力道从指间社畜（为了不被屏蔽，错字见谅），轻轻托住了她的头缓缓放下。
随后她竟然发出了轻而细微的鼾声，看样子像是睡熟了。
润玉嘴角牵动，微露笑意，这孩子真是……
他一时想不到该如何描述她，极认真仔细地想了想。是了，她无疑是天真单纯的，对初识的他毫不设防，对救她一命的人全心信赖，她也是胆大不畏死的，哪怕自己性命不保，吃尽苦头，也是要护着小五小六和小黑的。
如此来看，她是不知天高地厚的，但她偏偏有着奇异的洞察力，她看得出故事里的他的孤独，宽容地原谅他人，还能察觉到天魔大战的一些真相。
这是一个有趣的孩子，他内心渐渐柔软起来，想道，这世间倘若有谁能值得他引为知己，她兴许能算上半个了。
蹄声轻响，魇兽回来了。肚腹滚圆，想来是吃得饱了。
走到跟前，见到卿天闭着眼，它竟啾啾地大声叫了起来。
润玉忙“嘘“了一声，“别吵醒她。”
往日魇兽素来乖巧听话，也不知为什么，此刻竟不听他的话，拿头上的角在卿天身上蹭来蹭去。它的角渐渐大放光明，闪耀五彩之光，随后紫光荡漾，一朵只剩下四片花瓣的莲花，从卿天身上飘了出来，飞在魇兽头顶上。
一个个紫色圆珠从莲花上跳了出来。魇兽啾啾欢呼，一口一个一口一个地吞下，一面吞一面吐出黄色蓝色的梦珠，看那样子竟是之前吃的梦，还来不及化出画面就消失不见。
“这是？”润玉从未见过如此情景，不禁愣神，只见魇兽吃得欢快，随着紫色梦珠越来越少，它的肚皮越来越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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