寒冬寻春

　　“把门关上。”傅寒走进大门，转头吩咐门卫。

　　然后头也不回走进去。

　　曲寻这边好不容易跟上来，却被挡在铁门外进不去，小脑袋精疲力尽地靠到门缝上，气喘吁吁，叫：“还有我，等一下门叔叔，我还没进去呢。”双手伸进缝里，张牙舞爪拼命叫人。

　　门卫站在她身边，叹了口气，解释：“不是我不让进，是有人不给你进。”傅先生吩咐事，他不敢挑战魔鬼底线。

　　还在张牙舞爪曲寻，闻声愣住，她挠了挠头，脑袋都想快爆，最后得出结论是，这人肯定又生气了。

　　恰逢这时丁墨驱辆皮卡车进宅，后卡放着一颗两米多高圣诞树，以及装饰品盒，前段时间下单，忙忘了还有这东西。

　　节日都过去了，这东西才过来，为了不浪费，丁墨叫人把圣诞树安到阳光房里。

　　曲寻第一次见这玩意，好奇围过去，看了看，见大家都在忙活，没人注意到她，悄咪咪溜进楼。

　　三楼主卧。

　　护工推着清洁车开门，差点和迎面走来曲寻撞到一块。

　　她反应敏捷，连忙转了个身，躲过即将撞来清洁车，单脚未落地，身体摇摇欲坠。

　　心有余悸地拍了拍胸口：“好危险，差一点点。”差点就被撞飞。

　　“不好意思，有没有伤到。”护工连忙过去，愧疚道歉。

　　“没有没有，好着呢。”她摇头挥动手双手，让他不用紧张。

　　傅寒从洗手间出来，就见曲寻坐在床头沙发上，猝不及防地愣了一下。

　　他刚洗完澡，头发还没干，边操控轮椅边擦头，走过去。

　　“你干嘛生我气？”没错，这就是她跑上来目的。

　　他将毛巾扔到一旁，叹了口气，疲惫道：“我没生你气。” 他只是在跟自己生气而已，气自己年轻的时候不好好享受与爱惜。

　　“既然不生气，为什么不让我进门？”她才不相信鬼话。

　　“你有点吵，我想睡觉。”这话没毛病，但是真的直男癌。

　　“哦。”

　　曲寻自动过滤掉“吵”这个词，忽略得一干二净。

　　身上还穿着衣袍，不便上床，等了许久不见她离开意思，忍不住重复一遍：“我困了，想休息。”

　　“哦，那你睡吧。”她伸手拍了拍柔软大床，然后朝他招招手。

　　傅寒“？？？”

　　她这是什么意思？是不是太把自己当回事，还是两天不骂她闲得慌，非得往枪口上撞，才舍得离开。

　　声音宛如冰山：“给你一分钟时间，从我房里滚出去。”给点阳光就灿烂，欠收拾。

　　话音刚落下，曲寻就兴奋站起来：“对对，就是这样。”不骂走，她浑身难受没劲。

　　“你好好休息。”满意地笑着离开。

　　砰的一声，关上门。

　　不按常理出牌，她心情是好，留下傅寒独自凌乱郁闷。

　　时间还早，曲寻没急着回家，去隔壁菜菜家溜达溜达。

　　才一个多月不见，菜菜肚子又大一圈，俩人坐在庭院晒太阳，她手里拿着话梅，看着非常好吃的样子，曲寻拿起一颗尝了尝。

　　啊呸——

　　吐出话梅，酸到她止不住地抖了抖肩膀。

　　“好酸，好咸。”曲寻面部表情扭曲到变形，那么难吃的东西，也不知道菜菜是怎么吃得下。

　　她笑了笑拿起一颗，放进嘴里：“不酸。”孕妇口味不一样，有喜欢吃甜的，也有喜欢吃酸的，她就是酸中一员。

　　大概酸到宝宝，只见她肚子动来动去，曲寻像发现新大陆一样，目不转睛盯着那晃来晃去肚子。

　　“宝宝在动。”指了指肚子。

　　菜菜已经见怪不怪了，轻轻的摸摸肚子，隔着肚皮，轻声道：“宝贝，你安静点，让妈妈和你小姨聊会天，好不。”

　　孩子似乎听懂了，真的就不动了。

　　神奇一幕，震惊到曲寻双眼，忍不住伸出手，摸了摸肚子，小声道：“乖乖的，等你出来了，我买好吃的给你。”

　　周围领居，儿时玩伴都去结婚生孩子，婚后没怎么玩到一起，如今和她最要好的菜菜也结婚生子，就剩下曲寻一人。

　　菜菜用肩膀撞了撞她：“你就没想过和喜欢的人结婚生子吗？”相处那么久，她特好奇曲寻以后会和什么人结婚生子。

　　曲寻指了指自己：“我，和喜欢的人生孩子。”成功忽略结婚，跑到生子这个话题上。

　　“对啊，生宝宝。”菜菜坐过去特别八卦。

　　“为什么要和喜欢的人生宝宝。”

　　菜菜解释道：“因为是爱的结晶啊。”

　　家都这样说，可她就是很不解：“不能和自己生吗？自己没有结晶吗？”连续几个问题过去。

　　“哈哈哈哈~”菜菜把手靠到曲寻肩膀上，抱着她，笑瘫成一团。

　　“笑死我了啦。”

　　曲寻：“？？？”满脸问号。

　　她说错了吗？

　　过了会，菜菜压住笑意，脑袋趴到她脖子上：“你可真是活宝。”伸手捏了捏曲寻脸颊。

　　“怎么了，不可以吗？”曲寻弱弱地问道，她感觉说错话了。

　　菜菜弹了下她额头，笑道：“自己是生不了宝宝的。”

　　曲寻郁闷地皱了皱眉，开口问道：“为什么不能？”

　　她看了眼菜菜肚子，不也一样有宝宝了，而且生孩子都是女的怀孕，怎么就不能自己生了呢？

　　“这个问题留着问你未来老公，他应该很喜欢解答这个问题。”菜菜再次笑瘫。

　　曲寻不乐意了：“你就不能偷偷告诉我吗？万一我结不了婚呢，那不是很吃亏。”

　　——

　　这天。

　　由于最近生孩子这件事，一直困扰着曲寻，连吃饭都在想这件事。

　　傅寒见她愁眉不展，对着菜发呆，开口询问：“不合胃口？”

　　“没有。”她摇摇头。

　　“那就是不饿。”

　　“我挺饿的，就是有个问题困扰着我吃不下饭。”这件事一天不搞明白，她就一天吃不香。

　　“什么问题啊？”对面丁墨满嘴塞满了肉，含糊不清问道。

　　曲寻放下筷子，喝了口水润润喉：“就是我的一个小伙伴，她要生宝宝了。”

　　丁墨艰难咽下饭，目光在眼前猪蹄上打转，随口问：“然后呢？”话还没落下，筷子就对猪蹄下手。

　　“她和我说，自己是生不了小宝宝的。”曲寻郁闷说道。

　　丁墨发现这姑娘就是白纸一张，笑了笑：“确实不能。”

　　“我问她怎么样才可以生宝宝。”

　　只见她伸出两边手，左手势行成一个圆圈，右手伸出一根手指头，然后对着他们，手指头伸进圆圈里，合在一起，双手来回动几下，说：“她说要和男人这样，才能生出宝宝来。”

　　彼时，傅寒用餐完毕，放下筷子，伸手拿起面前水杯，看向对面曲寻，刚喝进去水，来不及咽下去，被她的举动呛到了。

　　咳咳咳~

　　丁墨呆住，嘴里饭都忘了咽下去。

　　撕心裂肺咳嗽，差点让傅寒当场去世，连忙伸手过去，不动声色把她手指包进手心里。

　　“吃饭不说话。”

　　此刻，傅寒除了尴尬，还是尴尬，她不懂这个意思，不代表别人不懂。

　　对上傅寒吃人目光，曲寻到嘴里的话又咽下去，乖乖低头吃饭。

　　她说错了什么？

　　怎么这俩人看着怪怪的。

　　吃罢饭。

　　半年一次神经科就诊，定在下午两点。

　　傅寒需要去趟市里，同行里有曲寻身影，很是难得。

　　她很少出去，坐汽车次数屈指可数，特别是这种豪华加长版车。

　　乡村小路水坑多，不是很好走，车轮压过去颠来簸去，车内却特别稳，没有半点颠簸。

　　曲寻坐不住，跟个好奇宝宝似，这看看，那碰碰，中间升降隔板，使劲的玩。

　　傅寒不管，前头丁墨自然不会阻止，由着她可劲得玩。

　　路程半小时。

　　车子驱进医院地下室，三人乘电梯上去，神经科很别忙，特别专家坐诊，预约时间到，曲寻留在外头等着。

　　检查需要时间，她坐在就近等候椅上等着人出来，神经科病人满为患，来了走走了来。

　　身旁位置有人坐下来，明明中间隔着几个空位，那人偏要凑过来，曲寻挪了挪位置，坐到角落里。

　　陈智杰早上醒来，发现左脸不受控制跳个不停，急诊科医生不收，将他赶到神经科来。

　　脾气本来就不好，加上被医生赶来，心情更加不好，正当他要破口大骂之际，见到等候椅上曲寻那一刻，止住即将出口脏话。

　　他什么样燕燕莺莺女人没见过，从来没有一个女人能入他眼。

　　可眼前这个看着像高中生女孩，一眼就是万年，视线停留在她身上不愿意离去。

　　长发遮住她半个脸，但这丝毫不影响她颜值，白皙皮肤，修长双腿，以及那不知所措双手，一看就知道是生活在偏僻小地方，初次来市里。

　　“您好。”

　　曲寻转头过去，憋了眼身旁人，没回应他，转身背对着人。

　　只是一个眼神，陈智杰心就侧漏半拍，狂跳不止，想着一定要搞到联系方式。

　　“那个，你不要害怕，我没有恶意，就是单纯想认识你。”他努力挤出个自认为很酷表情，可半边脸却突然狂跳不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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