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拳拳

　　还好制作人说这期节目拍了之后，至少得一个月才会在电视台上播出，后期剪辑排期都是需要时间。
　　而且他还告诉她，说到时候节目时长有限制，主要是想拍出拳击国队的风貌，也不一定会把那一段沙雕的替人告白镜头给剪进正片去，虽然的确是挺有意思的。

　　“所以，那个秦医生到底是你的？”节目制作人八卦了一下。
　　陶星蔚这才松了一口气，笑了笑，毫不避讳地跟人说：“我老公，就是还没追到手的那种。”

　　-

　　晚上，陶星蔚回到国队女生宿舍，下楼打了热水洗了个头。
　　其实她那只缠着石膏的手基本已经没什么问题了，就算偶尔沾到一点水，也没什么关系。
　　她的头发湿漉漉的，将毛巾挂在脖子上，手臂夹着脸盆，哼着不成调的小曲，小脸蛋因为蒸了热水也变得红扑扑的。

　　走到楼道前，陶星蔚就看到冯琳背着大包小包的东西，一个人扛了下来。

　　冯琳搬东西的时候也看到了她，怔了一下，一声不吭，继续沉着脸搬自己的行李。
　　两人上一次还在医院你死我活，这一次对于冯琳居然把自己当做了空气人。

　　“喂，就算提前去比赛，出国也不用带这么多东西吧？”
　　她也没想到一开口，自己还能心平气和地跟她好好说话，还顺手帮她拎了一只掉在楼梯下的脸盆。

　　冯琳冷着脸接过，扯了扯嘴角：“今年的奥运资格赛，我不会参加了。”
　　“那你这是要去哪？”

　　“年龄到了，打算退役。”

　　“退役……行吧，那可祝你前程似锦。”
　　陶星蔚故作轻松，假装自己并没有很震惊。

　　像冯琳这样不是很出挑的运动员，快三十岁了还领着国队的基本补贴生活，就算坚持下去，也很难会在大赛上有出色的表现一举成名。特别是女运动员，耗不起时间，好几个像她这样的女拳手早就退役结婚去了。
　　可冯琳的突然退役，还是有些出乎陶星蔚的意料。
　　她好歹咬牙坚持了那么多年，眼看大赛在即，说退就退，不大科学。

　　“那你，不打算去体育局再举报我了？”

　　冯琳低头，冷笑了一声，肩膀沉了下来：“前两天施鸣从美国给我打了电话，他亲自给我做了思想工作，我想通了。”

　　“他居然会亲自给你打电话，他去美国后都还没给我打过电话呢。”

　　冯琳看着她无所谓的表情，还是忍不住一嗤：“陶星蔚，你就真不知道我为什么要针对你吗？”

　　“当然知道。你是觉得我性格讨人厌，打拳又比你厉害呗。”

　　“这只是其中一小部分。主要的原因，是因为我一直都暗恋施鸣，我喜欢他。”

　　陶星蔚被自己的口水噎了一下，像是被硬塞了一个惊天大瓜。

　　“妈诶你喜欢我教练？我居然从来不知道！！”
　　“不是，你喜欢我教练，你针对我干什么？你是不是傻？”

　　“傻的是你。”
　　冯琳狠狠撞了下陶星蔚的肩膀，就往宿舍过道通往的出口走了，头也不回。

　　陶星蔚此时心里只盘旋着一个念头：这女的还好没成为她师母。
　　连走都不能给人留下一个好印象。

　　-

　　两天的拍摄结束，准确的对陶星蔚来说，是一天半的时间。
　　陶星蔚跟队里申明自己有特殊情况，没跟师兄们多待一晚上，连夜赶回到了市第六医院——追寻她的爱情。
　　她重新换上病号服，躺倒病床上，做回了秦医生的小乖乖。

　　秦慎一直没有回她的信息。
　　她也没有太在意，秦慎经常不回这些有的没的信息，也许他压根就不会在意这种恶作剧。

　　“Hello，我们的小星蔚回来了？”
　　夏海老远在过道里看见她，就过来跟她打了招呼，脸上还带着一种蜜汁笑容。
　　“我还以为你明天才回来呢，这两天科主任刚好不在院里，他老婆生二胎了，一整天都在妇产科待着，只替你写了一张请假条稀里糊涂地夹在他自己那，一时间咱们这层的医生护士都不知道你去哪了。话说，那天下去老秦还专门去找过你呢。”

　　陶星蔚愣了愣，有些难以置信地笑了笑：“你是说，秦医生来找过我？”

　　“是啊，就是没找到，当时脸色还不大好。”
　　夏海摇摇头，别有深意地笑了几声，又凑到陶星蔚耳边悄悄说：“你到时候，就好好安慰他一下。男人嘛都是小孩子，哄哄就好。”

　　陶星蔚瞪着圆圆的大眼睛，不明就里地点点头，也不知道夏海看戏的眼神到底是哪里出了问题。
　　不过，她还是很乐意去安慰秦慎的。
　　求之不得。

　　没过多久。
　　秦慎晚上查房的时候就看到了陶星蔚，他站在病房门口怔了怔，就走过去按照惯例给她登记病情，检查右手上的石膏。

　　这两天正好韩黎也家里有事，临时回家了。
　　病房里只剩下他们两个人。

　　陶星蔚含笑望着秦慎，用手去扯了扯他的白大褂，声音细细的：“秦医生，我这两天，真的特别特别特别特别特别地想你。你有没有想我呀？”

　　秦慎目光往下一瞥，冷冷地拿开了她的手，说：“后天这只手就可以拆石膏了。”
　　他的言辞神情说不上来有哪里不对，让陶星蔚觉得心里一阵空落落的。

　　“那后天你会亲自过来帮我拆嘛？”她卖萌问。

　　秦慎却不为所动，答非所问：“等拆完石膏，做几组复健后，就可以准备出院了。”

　　出院？
　　怎么这么快就要出院了！

　　“要不要别那么急拆石膏，我倒是觉得这里面新骨头还没长好，万一到时候又折了怎么办？”她苦苦央求道。

　　“再不拆手就要烂了。”
　　没有任何回旋的余地。
　　必须拆。必须出院。

　　看到秦慎查完房正要走。
　　陶星蔚赶紧从床上跑下来，“啪嗒啪嗒”像块橡皮糖一样黏了上去。

　　走到门口，秦慎忽然顿住了脚步，她又一头莽撞地栽进他的怀中。
　　不过这一次，陶星蔚抓住了机会，反应极快地踮起了脚后跟，左手往他肩膀上一撑，将他锁死在了门上，不让他走。

　　她嘟着嘴，努力地昂着下巴：“你不许走，我还有话没说完呢——”

　　“你还想说什么？嗯？”
　　他挑了一个简短的尾音。
　　让人听不出到底是暧昧，还是不屑理睬。
　　反正在陶星蔚的耳朵听来，都是迷人的。

　　她比他矮一个头，就算是努力地踮起脚，还是只能看到他的鼻尖，显得没什么气势。
　　于是她脱了鞋，小心翼翼地踩在了他的皮鞋上，重新踮起脚，发现这样两个人近得几乎要完全贴合在了一起。

　　她的心跳得很快。
　　但身为主动去门咚别人的人，似乎不能这么怂。

　　她努力将嘴角的笑意给压了下去，又抬起头，只浅浅的酒窝挂在嘴边，望着他的眼下挑逗道：“秦医生，要不，我以后就叫你哥哥吧？”

　　她是独生女，从来没有哥哥，就算有，那也都是关系很远的表哥堂哥，平时压根就见不到面。
　　她又不是那种特别有礼貌的孩子，懒得吹捧人，基本很少会正经地叫谁“哥哥”。
　　而她突然想起六年前，她甚至对队医和普通医生都没有什么概念，可她见到秦慎的第一眼，叫的就是“哥哥”。

　　“哥哥~”
　　她试探地叫了他一声，偷摸摸地将手环在了他的腰上。
　　她不敢很紧地抱他，白皙的手臂离他的白大褂都还留有许多缝隙。她本身就还是一个处于青春期的少女，有春意萌动的心，忍不住想偷吃禁果，还是过于害羞了。
　　虽然在国队的时候，她一天到晚跟师兄们在一起训练，但她对男人的身体构造还是所知甚少。
　　尤其是在面对自己喜欢的男人，她不舍得下重手。

　　秦慎眼角却隐隐地抽了抽，视线往下，用极平极淡的声音反问：“所以你到底有几个好哥哥？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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