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城堡

　　没过多久她妈妈在外面喊他们吃饭。两个人牵着手出去，并肩坐下。
　　李小苗考完，她爸妈都很是开心。不管她考的好坏，她都进入了新的篇章，成为了一个独立的社会人。
　　李爸爸今天也做了自己的拿手菜，开了一瓶白酒，要同韦隽城喝酒。
　　“我不会喝白酒，一点点就可以了。”韦隽城对李小苗父母没有对自己父母那般拘束。
　　“好，一点点就一点点，全当陪我喝。”就真的只给韦隽城倒了一点点，刚刚盖过杯底。
　　餐桌上李爸爸问韦隽城打算去哪里上学。
　　韦隽城回答自然是考的上的学校里挑最好的。
　　李爸爸又问李小苗。
　　“当然是我能考的上的学校里，离阿城最近的。”李小苗笑嘻嘻的，对父母完全没有隐瞒的意思。
　　“你早前不是想去南方上学吗，说南方暖和，好吃的特别多。初中毕业你去广东玩了一圈，回来就查大学，说你以后要去中山大学……”
　　“妈……别说了。我现在不想去了，广东太热。”李小苗瞪了她妈妈一眼，打断她的话。
　　她肯为了韦隽城改变自己的心愿，韦隽城自然也可能为了她改变。不出意外的话韦隽城肯定是在清华北大里挑，她自觉自己本身不是爱学习的人，而韦隽城不一样，他以后可能在学业上取得很大成就。
　　所以为了两个人未来，自然该她迁就他。去他的南方，去他的好吃的，都没阿城重要。
　　韦隽城低头抿了一小口酒，放在桌下的左手被李小苗握住。
　　他回握住她，他懂得她的心意，她亦如此。
　　李爸爸就不再聊这方面的话题了。又问李小苗什么时候想搬回来，小苗说七月底房子到期，李爸爸就说小苗从小娇生惯养，要麻烦韦隽城多照顾些时日。
　　其实韦隽城也是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少爷，说照顾，也不过是下楼买个饭。他连面都不会煮。
　　转口李爸爸又说，他有个相熟的兄弟是开驾校的，驾校就在离一中不远地方，公交二十分钟就到。他已经在他兄弟那给他们两交了驾校报名费，明天后天他们就可以去驾校报道。
　　“暑假三个月你们也没个事做，不如早些把驾照考了，考完再搬回来也不迟。”
　　李小苗就笑眯眯的举起自己的饮料敬他爸爸：“谢谢爸爸。”
　　韦隽城也拿起酒杯同李爸爸碰了一下，没说谢谢，眼神却很亮。
　　李爸爸李妈妈猜这两孩子上高中天天在一起，一时半会是不愿意回家住的，见面太不方便。
　　李妈妈又补了一句：“成绩出来了记得和我们讲，叔叔阿姨给你包红包。”
　　韦隽城点头，“是要告诉你们，但是红包就不用了。”
　　“别客气。你给我们小苗补了多少课我们都知道，连个补课费都没出过。你考了大学叔叔阿姨给你红包，那是天经地义的事情。”
　　李爸爸顿下酒杯，说的情真意切。
　　韦隽城心口微热：“那我提前谢谢叔叔阿姨了。”
　　李小苗放下筷子，偏头去看他，眼里全是满足和幸福。
　　两个人今天都起的迟，到晚上精神都还很饱满，就决定去找家电影院看通宵电影。
　　李爸爸对这两小孩无比放心，亲自开车送他们去电影院。
　　韦隽城买票，李小苗买了一堆零食饮料。进场后两个人满足的靠在一块。
　　高中三年，他们从来没有机会如此放松。
　　李小苗心思杂乱，没太关注电影，看着看着就去关注身边的男生去，只是不知道身边的男生和她想法其实是一样的。
　　李小苗躺在他肩上，手里一把一把爆米花往嘴里塞，吃多了口又干，拿过可乐来喝。
　　来看通宵电影的基本都是些情侣，电影院里也极安静，听不到什么动静。
　　荧幕里即将分别的男女主角在机场里拥吻，李小苗不想看，就侧头去看韦隽城，韦隽城察觉，转过脸小声问她：“怎么了？”
　　电影院里幽暗的光芒下，韦隽城的脸格外好看，李小苗不说话，扬起头，缓缓闭上眼睛。
　　韦隽城右手覆上她的侧脸，吻了上去。先是浅浅的，轻轻的吻，然后撬开的她齿，舌头卷进去，用力的，发狠的吻。
　　李小苗感觉呼吸渐紧，不自主的攀住他的肩膀。
　　他们并不经常亲近，有时候李小苗刻意暗示他，他也只是在她脸上轻轻点一下，不肯深吻。
　　“你就像毒药，明知道喝了会死，也忍不住喝下去。从前我们还没成年，我还能忍住……以后我该拿你怎么办才好……”
　　韦隽城的嘴像一簇火焰，离开她喘息不止的唇，贴着她的脸游移到她的耳边，用最勾人的嗓音说道。
　　“我……我想要你……”李小苗眼里水汪汪的，说出来的话也直白的吓人。
　　韦隽城闻言全身紧绷，腹中火焰越烧越旺，将怀里的人紧紧扣在怀里。
　　半晌，他心跳才慢慢稳定：“不行……我还没有独立。而且我要是做了什么，就太辜负你爸妈对我的信任了。”
　　李小苗哼了一声，推开他在自己座位上坐好，又去看电影。
　　他却知道她没有生气，她的手还抓着他的胳膊呢。
　　却听到她小声咕哝：“赶明儿我也去纹个身，就纹在大腿里边……”
　　韦隽城呼吸骤停，脑海里过了一下那个画面，喉结滚动了一下，“别纹，很疼的。”
　　“你都能纹，为什么我不能。我不怕疼。”她在暗影里，音量刚好能让他听清。
　　“别闹。我都还没看过，不想你就去纹个纹身。”
　　那边的姑娘手在他胳膊上轻轻捏了一把，不再回话。
　　终究是只看到了两点，李小苗就扛不过睡意渐渐歪在韦隽城怀里。夏天韦隽城也没带外套来，只得尽量把她往怀里抱，免得她受凉。
　　早上六点多电影放完，韦隽城唤醒她，两个人离开电影院又找了一家店吃了早餐才回去。
　　韦隽城一夜未眠，出租车上就靠在她身上睡过去了。
　　第四天两个人就受不了无所事事的暑假了，一起去驾校报了名，开始学车。

　　成绩出来那天，韦隽城才回家。准确说来是那天韦隽城本来要回去，恰好那天出成绩而已。韦隽城想回家拿自己的小提琴，带着李小苗一起。正好家里也有电脑，就顺便查成绩。
　　李小苗紧张兮兮的，先查了自己的：639。
　　她不顾韦妈妈也在场，回身一把抱住韦隽城，激动的语无伦次：“好高啊我从没考过这么好！太开心了能在北京找个好点的学校了！”
　　韦隽城搂着她，头埋在她颈窝里。这姑娘就没考虑过去其他城市吧？
　　李小苗又催促着他也去查，他手都不抖的按下自己的考号，按下确认键：705分。
　　“阿城你太厉害了——”李小苗尖叫。
　　韦妈妈也高兴，但是她却没靠近这两个人。自从高考结束，阿城同家里交流的更少了。
　　其实本来交流的也不多罢？韦妈妈失落的想，拿了手机给韦铭发消息，告诉他阿城的分数。
　　手机里班级群开始热闹起来，考的好些的都在群里汇报分数，考的没那么如愿的，就没怎么说话。
　　中午之前郑老头给韦隽城打了个电话，告诉他排名出来了。他全市理科第一，全省第二，第一名只比他多两分。
　　语气还带点遗憾。韦隽城要是再多对一道题，那就是省状元了啊！他们学校还没没出过省状元呢！
　　话说回来，全省榜眼他们学校也没出过的。奖金是跑不了的，郑老头安慰自己。
　　郑老头拉着他扯，说学校有高分奖，让他有空回来学校拿，顺便给准高三的学弟学妹们讲讲经。
　　韦隽城应了，说了好久才挂电话。李小苗给自己父母的电话也已经打完了，一脸喜色。
　　她看他挂了电话，跳到沙发里他身边坐下，搂着他胳膊撒娇：“阿城我们出去旅游好不好，我想去广东，想吃潮汕牛肉，想吃海鲜，想吃荔枝……”
　　韦隽城正在看班级群里的消息，郑老头整理了班级排名发到了群里。
　　李小苗争气了，这次全班第四，全校第十。任嘉熏第七，六百二十多，孙绵第十一，六百分整。
　　李小苗得意在群里圈了郑老头，发了条消息：“没拖后腿吧？”
　　郑老头在手机面前吹胡子瞪眼，回了句：“怎么没拖后腿？你看看韦隽城离省状元只有两分之差，他再多用点心，能拿不回来拿两分？”
　　韦隽城还没在群里说过话，这个时候突然冒出一句话：“我已经尽力了，到了极限。”
　　这俩一唱一和，没把郑老头气晕过去。

　　李小苗没想过会考这么好。她在学习上一向不肯多费心思，要不是高三韦隽城拖着她紧赶慢赶，她能不能考到五百分都是问题。尤其是数学，高考那最后一题，考试前三天韦隽城给她讲过原型题。拿到试卷那一刻，她差点笑出来——韦隽城教她教的那么认真，总算没有白费力气。

　　“等考完科二我们就去广东。你还想去哪里？”韦隽城把玩着李小苗头发。
　　“啊？”正在群里撒欢的李小苗都忘了自己刚刚一时间激动说过的话了，“去广东？”
　　“你刚刚不是说想吃潮汕牛肉海鲜和荔枝么？”韦隽城扬眉，她忘的这么快？
　　“好啊好啊，我还想去迪士尼呢，我们去香港吧？”
　　“那要办通行证。”他轻笑。
　　没听到李小苗回音，对方正埋头在手机上按着。他看了一眼手机，李小苗已经在群里问有没有人想去广东玩。
　　哎？她还想叫别人一起去？
　　阿姨已经做好了菜端上了桌，韦妈妈叫他们去吃饭。
　　李小苗兴奋的不行，随便扒了几口就不吃了，和韦隽城说说笑笑。韦妈妈看着她俩，心里又是欣慰又是难过。
　　欣慰的是自己养的猪终于会拱白菜了，难过的是这只猪被白菜骗回了家，再也不是她养的猪了。
　　下午韦隽城拿了琴和几本琴谱，没等韦铭回家就走了。
　　填完志愿第三天，韦隽城和李小苗同时通过了科目二。第二天，应郑老头邀请，和李小苗一同回学校给学弟学妹讲经验。
　　李小苗进校门之前看到自己和韦隽城的照片都被贴在学校大门旁边的公告墙，照片下写着分数。她指着照片对韦隽城说：“要是考第二名，我的照片就能和你的摆在一块了。”
　　“……”韦隽城看了一眼照片墙，第二名是隔壁班的一个男生。
　　他往后看，找到了李小苗的照片。虽然是登记照，她脸小，也显得好看。
　　韦隽城眯了眯眼，走过去趁人不注意撕下李小苗的照片，揣进裤子口袋里。
　　“你们干啥呢，谁允许你们撕照片的？”门卫在旁边注意他们好久了。
　　韦隽城指指他自己照片，门卫认出他来，但是还不肯放过他，“你是韦隽城和你撕别人照片有关系吗？”
　　李小苗挽住韦隽城肩膀：“那你就当是我撕的行不行？自己撕自己照片总可以吧？”
　　然后李小苗旁若无人的拉着韦隽城往学校里走，又被那个较真的门卫拦住：“你们俩不是都考完毕业了吗，还进去学校做什么？”
　　李小苗杏眼一瞪：“还不许我们复读了吗？”
　　“考那么好，还复读？”门卫喋喋不休。
　　韦隽城不想和门卫多纠缠，拉住了李小苗的手，径直往学校里走。
　　走了三年的地方，李小苗几乎连学校里的每一块砖每一颗树都熟悉。
　　郑老头在办公室等他们，见他们两旁若无人的亲昵，脸色总好不起来。
　　他交代了一下韦隽城，留了韦隽城的银行卡号，等了几个别的班级考的好的学生一起去的礼堂。
　　礼堂里只有实验班的学生，韦隽城第一个上去发言，随便说了几句就坐下了。
　　哪里有那么多经验可以传授啊……
　　有些话不能直说，比如天赋对一个人影响，其实比人想象的要大的多。在天赋不够的情况下，才要拼努力。
　　韦隽城对天赋两个字感受最深刻的就是李小苗。李小苗绝对没有孙绵和任嘉熏甚至班上百分之八十的同学努力，但是最后成绩却比他们都好。
　　可见聪明还是重要的。
　　李小苗也在台上，轮到她发言的时候，她笑了笑，就说了一句：“一个好的老师，比什么都重要。”
　　郑老头一听，脸又青了。这孩子都说什么跟什么？
　　李小苗口中的好老师，自然指的是韦隽城不是他。
　　韦隽城也忍不住露出笑意，台下小学妹们发出阵阵惊呼。
　　台上十几个人讲完，台下的学生们就开始提问。百分之八十都是问韦隽城的，有关于学习的，也有无关学习的。
　　直到有个学妹问：“学长你有女朋友吗？没有的话可以给我你的手机号吗？”
　　韦隽城指了指李小苗：“这位就是。”
　　台下一阵轰然，开始混乱，有人问他们什么时候在一起的。
　　韦隽城拿着话筒，目光在李小苗身上：“虽然三年都在一块，但是正式在一起，应该是高二。”
　　“学长早恋，你班主任不管你吗？”有个女生问。
　　“管啊，怎么不管。管不住我就是了。”韦隽城看到李小苗眼睛都弯成了月牙。
　　“学长打算去清华，学姐好像分数不够，是要和学姐分开了吗？”
　　一个小学妹不死心的说，“我可以为了学长考清华！”
　　“你死心吧，虽然我上不了北大清华，可是我报的学校和清华也很近哦，不会分开的。”
　　李小苗抢过话筒，冷哼了一句回答。
　　越说越脱轨了……郑老头几次想打断，可是他才拿起话筒，底下就有学生又起哄，一定要韦隽城回答，郑老头一时半会也没办法。
　　“清华也不是你说考就能考的，”韦隽城按了按太阳穴，“说不好等你到高考之前，就发现是你自己想多了。”
　　女生一跺脚坐了回去。
　　李小苗和韦隽城中间隔着几个人，没办法及时对韦隽城的回答表示满意，只好隔空冲他眨了几下眼睛。
　　郑老头终于控制住了场面，又随便讲了几句，就宣布经验会结束。
　　因着韦隽城考的好，郑老头接管了新任高三复读班，还成了年级主任，不可谓不春风得意，却被李小苗和韦隽城这两个得意门生屡次气得变脸。
　　韦隽城和李小苗手牵手离开一中，李小苗临走在校门口给韦隽城拍了张照片——
　　以后估计没什么机会再回来了，这个让他们相遇，相知，相爱的学校。

　　李小苗打算在升学宴高峰前出去旅游，迅速的组织起了一波同学。
　　结果女生只有任嘉熏去，男生那边多一点，包括韦隽城一共有四个，分别是刘扬帆，李易，陶思祺。
　　李小苗自然是问了孙绵的，她没法去是因为她已经被她爸妈带去温州打工去了。她父母也不肯让她离家太远，让她报了省会的大学。
　　其实省会也有不少大学过得去，就是以孙绵的分数，她的选择很多的，没必要一定留在省会。
　　她爸妈的意思是，她还一个弟弟一个妹妹要上学，省会消费水平低，同样是上学，在省会上就够了。
　　李易就是那个曾经和李小苗坐了两个月的男生。同桌两个月，李小苗没和他说超过十句话。
　　韦隽城看到这个名单的时候，第一反应是压根不该让李小苗在群里问，你既然公开问了，别人说要去，你就不能拒绝。
　　陶思祺据李小苗推测，应该是和任嘉熏互相喜欢的那个男生。
　　李小苗也不好多说，到了七月五号，六个人背着包在火车站集合。
　　李易还是像从前一样话少，问他这样好不好，他说好，问他那样行不行，他也说行，有时候还结巴。
　　他高考全班第三，年级第八。他高一高二的时候成绩一直都在中游，到高三的时候才起来。他是走读生，一直独来独往。高考成绩那么好，是十分出人意料的。
　　上次郑老头开经验交流会他都没去，听说郑老头没联系上他。李小苗在群里发消息，他肯定是看到了的，怎么郑老头会联系不上他？
　　无论如何，已经要出发了。韦隽城看刘扬帆对李小苗已经没什么心思了，只是当普通好朋友看的。
　　火车上六个人刚刚组成两组斗地主，李易看着话不多，牌技倒是不错，即使有韦隽城喂牌，李小苗竟然还是输多赢少。
　　李小苗问李易报了哪个学校，李易羞涩的低头：“北航。”
　　“北航也很好。”李小苗笑。
　　李小苗的分数，报人大其实有点悬，所以她把所有专业选项都填满看，还特意挑了几个冷门专业，试图提高录取率。当然第一专业被录取了最好，要是掉了专业……那就混四年吧。
　　李小苗想的出神，韦隽城拍了拍她膝盖提醒她该她出牌，她才想起来，“一对K。”
　　“……对Q是我出的。”韦隽城无语。
　　李小苗吐吐舌头，李易是地主，她没必要管自己同伴的牌。可牌都已经打出去，收不回来了。
　　六个人坐火车去的云南，先去了昆明，而后去了大理和丽江，在云南呆了五天，随后转道广西，在桂林留了两天，就去了北海。随后从北海转到广州，在广州潮汕吃了整整三天，又去深圳玩了两天。白天在外面暴晒暴走狂吃，晚上六个人聚在一个房间里打牌看电视，很是尽兴。
　　只有任嘉熏李小苗和韦隽城办了通行证，他们三个要去香港迪士尼玩，和剩下三个在深圳分道。
　　去香港前一天李小苗查到了她的录取信息，不出她意料果然是被一个略冷门的化学系录取了。
　　李小苗没失落，意料之中的事情。韦隽城自然是被他第一专业录取，其他几个也是。只有她一个没被第一专业录取。
　　韦隽城知道，她完全没必要非要报人大的。如果不是为了离他近一些，她完全可以选择一个其他大学上一个她喜欢的专业。
　　好在她在迪士尼玩的很开心。韦隽城到香港后买了一个单反，给李小苗拍了不少照片。
　　韦隽城照片拍的很好，经常用手机拍李小苗。小苗看到照片总是夸他，所以他就动了买个相机的念头。
　　回程的飞机早上六点多，四点多他们就起床了，所以此刻李小苗睡得极沉。韦隽城让她靠着，翻着相机里的照片，每一张她都那么好看，笑的那么甜。
　　他都记不得以前有人说她是冰山美人的话了。
　　未来可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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