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十三修罗殿前战5
修罗门之下，阶梯暗道尽头的密室内，吸食血液的漆黑花朵蔓绽，能够侵蚀灵脉的毒素，无声无息地弥漫而开。
──曾经，狂骨炎海暴动，吞噬古杨城生灵。
在鬼云州的土地之上，数千怨灵肆虐成灾，更在连月大雨泛滥成洪，那一年，前前代之西匣子──崇镜君，领受刀圣之命收伏怨灵。
崇镜君亲自将收伏之厉鬼，炼化成一枚毒花鬼丹。并以鬼云州穆氏伺毒一族中，天资最高者──穆一芳的身躯为器皿，将怨鬼众彻底封印。
而植入了鬼丹改造的穆一芳，也自此成为下一代唳鹤玉械匣的继承人。
长年以身躯伺毒，并能纳入鬼丹不死，穆一芳的体质拥有超乎寻常地忍耐程度，在崇镜君死之前，他确实地承住了西匣子的负荷与痛楚，成为了新一代的西匣子。
在身负西匣子期间，穆一芳更进一步地改造了西匣的构造，使得下一代的接任者，不再需要在经过肉/体改造之后，仍得在时刻负荷着凌迟般的痛楚。
不负崇镜君所望，让西匣子的传承，得以延续。
……朦胧的意识终止在一人摘下毒花的剎那。
穆一芳睁开眸子：“……您究竟，想做什么？”
密室之中，数度失去意识的穆一芳，复又获得了片刻的清醒，黑发凌乱地披散在染满血渍的蛾纹长袍上，他寻声望向摘下黑花的墨翠，说道：“以您的身分……”
墨翠缓缓看向穆一芳，黑花从他的指尖落在地面上，他走近穆一芳，轻手拿起穆一芳颊边被裁短的一缕发丝。
“你很聪明。”墨翠答非所问，浅浅一笑，露出唇边小巧的梨涡，道：“远比起乌伽，还聪明了太多……”
穆一芳半敛着无法聚焦的双眸，道：“是您过于不忍心。”他模糊的视线看不清墨翠的容貌。
墨翠敛起眼眸，叹了口气：“……我真的恨他……恨不得杀了他。”
穆一芳淡淡地应道：“您唯独是……骗不过自己的。”
墨翠蹙眉而笑，道：“……又有谁知道呢？”
地面之上修罗门的交战，造成强烈的震颤，密室之上攀满的藤蔓与黑花之间，飘下了一阵黑花的花瓣雨。
望着漆黑的花瓣从面前撒下，墨翠察觉地道的封印被破开，指尖一动，他拂向肩畔，弹开落在蝉翼金纱外袍上的花瓣，转过身将要离开。
“您如今……还喜欢百燕花。”穆一芳的嗓音传入墨翠耳中。
“纵使花不变，但人……是会变的。”墨翠偏过头，话音落下，身影随之消散。
。
地道之中，一路奔下阶梯的狱雪与朗漉，陷入与兵毒傀儡的交战。
利刃破风，眨眼之间，斩碎傀儡，狱雪展开冰霜之境界，冻住了将要重新组合的傀儡，朗漉剑尖挽花似地，精准地碎去傀儡之核心。
两人一路无话，再度急奔向前。
以毒攻毒的解毒丹药，释放的毒性沉入灵脉之中，却也阻止了百里毒花的剧毒进入体内，狱雪无须解释，朗漉也明白──时间有限。
经过转角之后，两人眼前豁然出现一宽广而古旧大堂，流水似的琵琶之音，忽地传入耳中。
狱雪紧握着雪霄焉，足尖一顿，面寒如霜地道：“都给我让开！”
“别这么无情么？要说起来，我也算是身不由己呀？”池茜坐在一具大兵毒傀儡的肩膀上，护在陆九生之前，猖狂地笑道：“估计我死之时，你们还都是个孩子吧？指不定还在学步呢？……要懂得敬老尊贤啊！”
朗漉道：“小心。”
狱雪暗暗一颔首。
不料这些个难缠的家伙，竟也从五癸申门中追了过来，还拦截在此……眼下，周围尚还见不到傀儡弦的役使者──西琴公孙氏──公孙冬深，却不可掉以轻心。
没有不羁之骨在身，绝不可再中傀儡弦暗算。
池茜少年的脸庞上，扬起轻笑，道：“知道池氏的兵毒傀儡，最擅长什么？”
“……。”狱雪浓紫色的双眸中沉淀着不耐之色。
池茜拍了拍身下巨大的傀儡，道：“反正时间很多……就让本傀儡天才池茜，来和你们说说吧？”
狱雪深呼吸一口气，道：“……朗漉。”
“……嗯。”朗漉淡淡地应道。
──下一瞬，狱雪动了。
有如一阵疾风，高绑的黑发在残影间，像是暗云，亦像是无光的流火。
池茜操纵符术，十数只兵毒傀儡霎时从地面浮现而出，淬着剧毒的枪兵刀剑之刃，齐齐一展，锁定着袭来的狱雪的灵力波动，发动猛烈地攻击。
狱雪黑袍残影经过的之际，刀影重重，傀儡的腕足关节被卸，傀儡交错的狂刃刺穿残影一一落空……
“……这！”池茜喊道，太快了……！
陆九生的蜂群飞起，狂暴的琵琶之音，响彻在大堂之中。
两道剑气凌空劈开了护着陆九生的傀儡，朗漉避开了蜂群的轨迹，墨黑的发丝翻飞，他敛起缀着泪痣的浅金眼眸，旭月刃月牙似的金痕，剎那间挥向陆九生。
交手过太多次。
朗漉已经摸清了陆九生的攻击惯性。
另一边，狱雪将雪霄焉深深刺入池茜身下的巨大兵毒傀儡，爆开的冰花冻住关节，巨大的傀儡之上登时结满化不开寒冰。
“……啧。”
池茜勘勘避了开来，及时从傀儡的肩上跳开，右足上还冻上了冰末，他将两手掌心贴向地面，顿时发动了预先刻划在地面的暗阵……
刀尖如海面游走的噬人妖鱼之鱼鳍，数十成群地从地面窜出，无数傀儡的部件结构凭空浮现，几乎填满了大堂的半空。
上方下方，全数是傀儡的部件，离得太近，无法展开旭月剑阵，朗漉一收剑，被傀儡部件包围的陆九生，很快地被移动到了池茜后方。
狱雪与朗漉背靠着背，抵御着来自四面八方，近乎全无死角的攻击。
池茜打了个响指，说道：“来玩傀儡追猎啊，我可不会再和你们硬碰硬了……唉，真是可怕了……我说话都没说完呢。”
……敢情这些死人和傀儡，可不会受到百里毒花的侵蚀。
狱雪皱起眉头，思索着对策。
朗漉道：“……言雪。”
狱雪一刀劈散袭来的飞刃暗器，没有回头地问道：“……怎么？有什么……？！”办法么？……话未说完，狱雪忽地被朗漉一扯，拉进了怀中？！
“……你？！”狱雪紧张地将刀刃偏开，挣扎着想要抬头望向朗漉。
朗漉左手搂着狱雪的肩膀，一手持着旭月剑，将他紧紧地按在怀里，温声道：“……你先走，我来解决他们，之后再跟上。”
“……朗漉？”狱雪左手紧抓着朗漉的衣袍。
抓住傀儡阵破绽而展开的旭月剑阵，剎时之间转守为攻，压制住池茜的傀儡阵，朗漉一双狭长的眼眸中，右眸隐隐的转化为绯红的颜色。
“不用担心我。”朗漉淡淡地道，浅敛着双眸，深黑的羽睫在颊畔投下暗影，他轻轻地松开狱雪，又将狱雪的手拉了开来，将他推向旭月剑阵破开的缺口。
“快去吧。”朗漉背向狱雪，挡在敌人之前。
“朗漉……万事小心。”狱雪凝望着朗漉的背影一瞬，颔首应道，随即紧握着刀柄，转过身向着缺口奔去。
“想走？可没门儿！”池茜的表情狰狞了起来，地面上符阵一改，傀儡的攻击更加密集了起来。
“是走是留……”朗漉的面容之上，温和之色褪去，一浅金一绯红的异色双眸之中，神色冷峻地道：“可不是由你说了算的。”
狱雪离开的同时，旭月剑阵将缺口封起，朗漉将掌心抹上旭月剑，随着血痕染上纯白的剑刃，阵中忽地炎雷之火降下，一道道惊雷劈在傀儡阵的阵眼之上。
“你以为寻常的雷火能对付我，也未免太小看……这是？”池茜话说到一半，随即变了脸色。
朗漉身周环绕着绯红的雷火，低眸道：“寻常？”
“死境雷火。”陆九生覆着白纱的面容轻叹道：“所以你才让‘黑琥珀’先离开？我本以为是你太过自信了……确实……若以此断后，的确是难解。”
“死境雷火？……这不可能！”池茜打断了陆九生的话。
陆九生将低垂的眸光缓缓抬起，打量着朗漉，道：“可你又未尝不是……得受着这暴虐的雷火？”
曾经仙魔时代留下的死境之火，凡人以肉身之躯，不可能无伤地驾驭──若想以此雷火为己用，必然先伤及自身，乃至于比敌者更甚。
朗漉以剑拄地，掌心中滴落着鲜血。
一袭白袍在雷火映照下染上浅绯，衣袂与系着白缎的墨黑长发在雷风之中飘动着，一张俊美深邃的容颜之上不苟言笑。
陆九生按停了弦音，缓缓说道：“北辰旭月宫，向来是不到最后关头不动……大阵神魂没有告诉过你……这是为何么？”
听闻陆九生的话语，朗漉仿佛受到触动一般，缓缓地勾唇一笑，道：“过往之人的抉择，非今日之我的选择……既然我非他，他亦非我，多说……又有何用？”
朗漉异色的眼眸望向大堂之上，幻化为或虚或实的云靥的天顶之中，雷火降下，不断地劈落，既不容人进犯一步，他自身却同样退无可退。
落在朗漉身上的雷火，击碎了护身的旭月之痕。
“……你这个疯子！”池茜喊道，傀儡核心抗不过落下雷火，开始逐渐碎化，他摇着头，一步一步地想要向后退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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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花式求收藏、专栏求包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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