是谁杀了她

　　吕零满心欢喜地拿着从家乡寄过来的特产去教室。
　　在此之前已经和室友们都分享过，她们都说很好吃，眼尖的上铺洋洋看见她特别留在枕头边上的一小包，问她准备送给谁，她笑开了，说：“送给余老师啊，他那次不是跟我聊说他去过我们那地方，还说我们那里的特产很好吃。”
　　洋洋咧着嘴，暧昧笑道：“哎哟，你们那余老师是不是可帅啊，连我都要误会了。”
　　和吕零一起学了这门课的雁子圆场说：“差不多五十了吧，唯一的优点就是没啥大肚子，啧啧，和其它中年男性没什么区别。讲课我觉得挺烂的，估计是找不到人聊天，下课的时候跟零零聊了两句，你懂得，零零性格好，年龄又小，不会拒绝人。”
　　洋洋同情地看了一眼吕零，说：“那你这性格还挺好的，和谁聊得来就对人家百般好。”
　　作为宿舍老小的吕零以为是在夸她，吐了吐舌头，就赶紧和雁子奔向教室了。
　　走进教室，前两排基本没什么人坐，除了学霸室友大帆，旁边还给她们占了位子。余老师看见她进来的时候温和地笑了笑，吕零也对他笑了笑，特别藏了下那袋吃食。
　　中间下课，余老师又下来巡视，所有学生都装作很忙的样子，不想和他唠嗑。他状似无意实则习惯地走到吕零位子旁边，吕零立刻拿出了抽屉里的特产。
　　“老师，这是我家里给捎过来的，您尝尝。”
　　“嗯，我吃过这个，你们那里的东西确实很好吃。特产也丰富。”余老师边说边吃着，身子还稍微侧坐在了吕零的课桌上。旁边的雁子和大帆早已找了个上厕所的理由跑了出去。
　　17岁的吕零之前从未住过校，又这么早考上大学，一股孩子心性，得到夸奖就笑得特欢，眼睛里亮晶晶的。自从来到陌生的城市之后基本没有聊过家乡的景和物，和余老师的聊天燃起了吕零对家乡的一种自豪感。
　　聊了半天家乡的特产和风景，东西也差不多吃完了，余老师擦擦嘴，不经意说道：“确实是个好地方，我正打算下次放假再去玩一趟。”
　　“啊，那我有很多推荐的地方！”吕零又兴致勃勃地说。
　　“快上课了。”余老师看看表，“你知道我手机号吧，回头发给我。”每门课第一节课老师一般都会留下自己的电话，方便平时为学生解惑用。
　　“嗯，好的。”吕零答应道。

　　余老师的课贯穿大一的上下两个学期，各上八周，每周两节课。上学期的课前八周就上完了，却要等到期末考试周一起考试。
　　这期间院运动部来选拔体操队员，通过的人可以免修体育课还能多拿学分。
　　吕零的个子不低，但是体型偏胖，高中的时候参加过校里的广播体操比赛，所以想去竞争一下。
　　可是大学啊，比她体操练得好的不一定少，比她身材好的一定很多。
　　吕零不清楚院队的要挑什么样的人，是像拉拉队员那样舞蹈性质的，还是动作标准就行。于是打算问一下班长，免得到时候出丑。
　　女班长木子说得很委婉：“算了吧零零，报名的人很多唉，我都没打算去。”
　　吕零一下卸了劲。
　　关上寝室门，雁子坐在上铺，说：“零零，你别听她的，你想去就去，你不去怎么知道人家想要什么样子的，就算落选了也没啥，毕竟这么多人呢，不丢人。”
　　雁子是宿舍的老大，对人生规划的很清楚，也是最会办事的人。
　　“万一，他们不选我，还当所有人面说我胖怎么办……”
　　“现在哪有那种人，那种人都是情商最低的。”雁子唾弃道。“而且你看起来很匀称，不是特别胖，相信我，快去吧。”
　　雁子的话像是给溺水之人的一块浮木，吕零点点头，立刻下楼去参加“海选”。
　　海选很容易，很多人聚在操场上，成体操队形散开，先看领操员做一遍动作，然后再自己做一遍。领操员是一个有肌肉的学长，寸头，看起来略显老，有点凶。
　　几个体育部的人站在台阶上，由上而下看他们表演，没喊停之前不许结束，中间寸头学长指挥了一波又一波人离开队列，去另一队站齐，吕零心里很紧张，但也更卖力，不敢做错一个动作。
　　一直到动作结束，人群大致分为两拨，吕零自始至终没有成为被挑选过去的人，她和一些人站在那里，感觉脊梁骨都有些发凉，低下头去，不敢再接受操场内外的人投来的落选者的目光。心想当初果然应该听班长的。
　　“你们留下，另一拨人可以走了——！”寸头学长不用扩音器，声音也能响彻整个操场。
　　吕零咬着下嘴唇，准备迈脚离开，身边的一个男生却挡了她一下。抬头一看，这是刚刚看他们做操的体育部的学长，戴着眼睛，颇为秀气。“没让你走呢，听清楚啊。”
　　寸头学长又喊道：“刚刚我挑出来的人可以走了！”

　　训练有条不紊地展开，寸头学长原来是体育部长，而且课业比较忙，平时很少来看他们训练，通常是秀气学长带的操。他脾气好，而且十分负责。
　　因为吕零动作标准，所以被他特地提到前排领操。
　　吕零看到的最多的，就是他推眼镜的动作，还有眺望队尾时的下巴轮廓。
　　他有时会告诫后面的队员，向队头看齐，然后让吕零站着别动，让后面的人跟着她来做。
　　他们追随者吕零的动作，而吕零的目光自此追随着学长的动作。
　　某日不知谁带来个气球，粉色的，在队员之间不上不下地飞着，学长嫌它碍事，牵着放在了吕零手里，然后宣布开始训练。
　　所以这一场暗恋，是从粉色气球在操场上乱飞开始。

　　天气转冷，考试周临近，体操队的训练也快到尾声，因为要备战的正是年底的体操比赛。
　　余老师特别发来信息，问吕零有什么不懂的地方，可以向他讨教，吕零想了想，又问了下室友，室友们怂恿她去跟余老师要上课的课件，再试着看能不能拿到重点。
　　吕零鼓起了很大的勇气，发去短信，过了很久收到的回复是：“我今天下午正好有课，下课后一起去吃顿饭吧，我把课件给你。”
　　一起吃顿饭意味着什么？学生和老师一起吃饭是正常的吗？吕零从未经历过。
　　吕零求助于在宿舍自习的大帆，大帆冷淡地说了一句：“这多好啊，和老师一起吃饭，你到时候让他给你分数打高一点。”
　　这不是吕零想要的答案，吕零讷讷道：“我觉得我，不想和他一起吃饭。我觉得这样不太好。”
　　“就吃个饭，你想多了吧。”洋洋说。
　　是啊，就吃个饭，咋感觉自己被人追求一样矫情，尤其是宿舍里身材最不好的吕零，多想才最矫情。
　　“那行，那我去吧。”吕零打开手机，想了想，定了学校里的一家小餐馆。
　　余老师很快回复道：“那里味道不好，你不是XX人吗？隔壁学校的那条街上有一个XX餐馆，咱去那里吃，就当是谢谢你给我带的那些吃的。”
　　去隔壁学校需要走个20分钟的路程，看起来也不太远，而且是在学校里面，吕零便答应了。

　　等到下午六点，余老师上完课，两人一起从校园小门走向隔壁校。那是一所大专，学校的规模较小，所以从校门进去就是一排小吃店。仔细看，并没有他说的那个XX小吃。
　　“再往里走，是在另一个门那里。”余老师说。
　　两人又从西门走到东门，横穿学校又花了一二十分钟，天已经完全黑透，才在偏僻的西门那里找到了这家店。
　　这是吕零第一次单独与男性相处，原本就内向的她尽管不断告诫自己要淡定，却还是显得坐立不安，更找不出话题来和老师谈笑风生，更谢绝了老师喝点啤酒的提议。席间余老师在讲这个社会的规则，有别于学校的不同，还有名下的资产，都是吕零并不感兴趣以及并不想知道的。吃完后，吕零赶紧跑去结了账。
　　这条街过于偏僻，路灯都还没修好，只有零星几家店铺的微光，吕零找了个借口，说自己还有晚课，得赶紧跑回去上课，余老师却说：“反正也赶不上，逃了嘛，大学生不都干过。”
　　这话听得吕零一惊，反感更甚，心下慌乱起来。
　　两人穿过校园，余老师提出近道的位置，对路本就不熟的吕零跟着一起走。
　　黑暗中偶然踩到一块石头，差些崴了脚，余老师的手很及时地扶住了她的腰。
　　吕零感觉一瞬汗毛竖起，迅速闪开并道了谢。
　　冷风阵阵，寒夜里愿意外出的学生本就不多，脚下的小路更显荒凉。黑夜笼罩下的每个人都看不清真实面孔。
　　这里的确很靠近学校大门，只是从大门走回学校的那段路还没有通路灯。
　　吕零心觉不妙，怎么忘了这一茬。
　　她的大学和周围几所学校全部建在新区，还没有开发完全，周围很多待建的工程，包括这一路还没有安装的路灯。
　　“小心一点，这里路还不平。”余老师悉心提醒道，还握住吕零的手腕把她往自己身边拉了拉。
　　吕零的手机铃声恰到好处地响起，如获至宝的吕零很快甩开余老师的手，按下通话键，电话另一头是提前打过招呼的雁子。
　　“喂喂，你快回来啊，要上课啦！“雁子竭力大声说。
　　“我知道，我正在往回走呢，我很快！”吕零说。
　　“行，你快点啊，这节课老师说不定要点名！”雁子大声吼道。
　　吕零心下感激，挂掉电话的时候催了催旁人，怎知余老师只是笑了笑：“上半节课你已经赶不上了，你那节课老师是谁，我可以去和他说说。”
　　这句话令吕零的恐惧突然增大，她很想迈大步子，却突然感觉到腰间一股热量，此下黑暗无光，前后无人，吕零根本无法挣开挤过来的中年男子。
　　她用有些发抖的手掰开余老师的手，挤出一句话：“余老师，我们快走吧。”
　　余老师并不着急，转而牵住她的手，说：“你的衣服还挺好看的。”
　　吕零干笑一声以作回应，谁知余老师又靠过来，左手牵着她的手，右手搂着她的腰，放肆说道：“穿这么点应该很冷，我帮你暖暖。”
　　正好这时，前方一个手电光照来，是工地上的工人迎面走来，余老师立刻放开了浑身发抖的吕零。
　　吕零浑身僵硬着大踏步走着，将余老师甩在身后几米处，直到看到学校南门的灯光才些微喘口气，感觉身子暖了其来。
　　学校南门是一排店铺，进去之后首先是成排的教师公寓楼，紧接着是树木环绕的在建的图书馆，就会到达学生住宿区。
　　看到附近的学生变多，吕零也终于感受到一丝属于人间的温度。
　　身后追上来的余老师也用着轻松的语气：“你走的太快了，我说了嘛，不用着急，我可以解决。”
　　吕零并没有回话。
　　“你不用紧张，陪我走走就好。”余老师说，以个正经老教授的样子，双手背在身后，和吕零保持着不远不近的距离。
　　期间余老师装在裤兜里的电话响了许久，一直到打来第二遍，余老师才接，电话另一头是个温和的女声，只听余老师支支吾吾了几声，然后回说：“我今晚上不回去了。”就挂了电话。
　　吕零全身的汗毛再次竖了起来，头皮都有些发麻，刚吃下的东西正在胃里翻腾。
　　“是谁？”吕零忍着反胃，明知故问道。
　　“没有谁。”余老师回答，一副义正言辞的样子。
　　两人穿过了教师公寓区，进了在建图书馆旁黑黢黢的树林子里，旁边还有个小湖，却没有铺上对岸的灯光，若不是偶尔能看见成双成对的情侣，吕零是绝不愿走进这里的。
　　即将重见光明的时候，余老师在身后叫住了吕零：“对了，你不是来找我要课件的吗？”
　　吕零回过头，看见余老师在极暗的地方站着，完全看不清表情。吕零犹疑了片刻，走向了他。
　　突然间，也许是吕零早已料到，极其恐惧但是还是无法避免其发生的事情终于发生。余老师拽住她的身体往自己身上倾斜，又将他们二人带入树下那完全的黑暗中，还带着饭味儿的双唇侵袭而上，双臂紧紧搂住吕零的身躯，只留下双手在那里做无畏的推搡。
　　“让我抱会儿，让我抱会儿……”余老师带着粗重的喘息说。
　　事情仅仅做到这样而已，因为很快就有学生从旁边走过。
　　“余老师，我不是这样的人。”吕零颤抖着后退，这是她唯一想出的拒绝。
　　“声音小点……我当然知道你不是那样的人。”
　　余老师不敢从暗中现身，看着吕零快速跑回光亮的地方。
　　黑暗果然是邪恶的藏身之处。

　　“怎么样，这顿饭？”大帆首先问道。
　　脸色苍白的吕零没有回复，去洗了把脸。
　　雁子看出端倪：“你这脸色不对啊，怎么……他对你动手动脚了？”
　　洋洋说：“不可能吧，怎么会有那样的事！”
　　但看着大帆依旧苍白的脸色，几个人不敢再问下去。
　　吕零一言不发，直到熄灯前雁子说了一句：“这世上什么样的人都有，还是小心点吧。”
　　洋洋则说：“这老师，还真是有怪癖哈。”
　　吕零没有哭。
　　她拉黑了余老师，第二天去换了个手机号码。

　　这件事除了室友，吕零还告诉了对面寝室的小丽。
　　小丽是她最好的玩伴，是去哪玩都一起的那种，除了学习。
　　她不知道该怎么去解决接下来的事，只知道内心慌乱，对方毕竟是下学期的老师，光想想就令人作呕。
　　她将这件事一五一十告诉小丽的时候，小丽皱着眉头，训了她几句：“你傻吗？你不会打个的？或者你直接打电话让你室友去接你啊！”
　　吕零也觉得自己傻，为什么没有想到其他的办法，可是当时吓得脑子一片浆糊，确实没有可行的想法。
　　“像我前男友那个时候要来学校找我，我就直接拒绝了，你这种人啊，还是没有经验，要学会拒绝啊！”小丽劝了几句，又接着说道：“幸好不是失了身子，没事，就当吃了个亏吧。”

　　一个星期后，班长找吕零独自谈话。
　　“你是……真的被余老师骚扰了？”木子皱着眉头问。
　　“你是怎么知道的？”吕零一惊。
　　“没事，我不会说出去的。”木子一本正经地说：“你要想好，这事儿我觉得还是不要说出去，毕竟老师势力比你大多了，到时候对你自己不太好。”
　　“我本来也不太敢说出去。”吕零低下头。
　　“嗯，没事，过去就过去了，幸好不是那啥，你懂吧。以后有什么想不开的尽管来找我聊就好。”班长很负责任地说。

　　被人劝慰之后，将这件事全部扔出脑海还是可以的，毕竟有个暗恋的对象，临近比赛的时候，所有人全力投入训练，每天都要集训，吕零也没有太多想法去想其他。
　　比赛结束的时候刚好是平安夜，他们与一等奖失之交臂，但是二等奖也是很不错的荣誉。大家一起合完照之后，体操队就此解散。
　　回到宿舍的吕零去找了小丽，问自己是不是应该告白。
　　小丽说：“你知道丫丫吗？她就是先告白的，不过被拒绝了，现在还每天给人家发信息，那男的已经被感动啦，是不是很励志。所以啊，有什么想说的就赶紧说，别后悔。”
　　怀着小心思的吕零回到宿舍，本着将自己心思说出来，被拒绝了也没有关系的心态，在凌晨十二点步入圣诞节的时候，给学长发了个未署名的告白短信。
　　学长却回复了：“你是吕零吧。我知道你，你这段时间做的很好。”
　　吕零又惊又喜，难道学长也对自己有意吗？怎么猜出来自己的？
　　激动地承认了是自己之后，在焦急的等待中，学长再次回复：“不好意思，我可能不适合当你感情的寄托。”
　　这话说的比较直接，吕零明白自己是被拒绝了，虽然鼻头发酸，但是早就做好心里准备的她回复道：“没关系没关系，我只是觉得说出来就好了。清原谅我这么唐突。”
　　学长却回复说：“嗯，你别灰心，即使有那样的事，我还是很看好你的。”
　　那样的事？
　　吕零心下一凉。
　　“你们都知道了？”
　　屏幕亮起，学长回复的却比之前都要快：“没有，我们都不会说出去的，放心吧。你尽量也避着些，加油。”
　　吕零的心跳的很狂乱，这种感觉又让她回到了那一天，感觉自己有些缺氧。
　　她以为她隐瞒了整个世界，谁知道这个世界依旧欢闹，却独独屏蔽了她。

　　她拿着手机，来到对门寝室，将信息给小丽看。“他们为什么会知道我这件事？”
　　小丽从上翻到下，并不是很在乎地说：“乖啦，别难过，这种事很容易传出去啦。”看完之后把手机还给吕零，还说：“哎哟，悲剧了吧，你说你当时那么冲动干嘛。”
　　“我还是想问，这件事为什么人人都知道。”吕零的嗓音有些颤抖，她也不知道她现在的神情是多么的狰狞，眼睛瞪的死大，面无血色，心脏也在狂跳。
　　小丽在这话里听出了责备的意思，不满地说：“我怎么知道，谁让你天天在外面乱说啊。”
　　“我没有乱说！我只给你说了！我室友都不清楚具体情况！”吕零大叫着反驳。
　　“你别嚷嚷行不行！你怎么不怪你室友到处乱说啊！再说了，这一切都是你的问题你怪我干嘛呀！”小丽丝毫不让。“老实说，我都不知道你怎么想的！你自个儿不会拒绝吗？让你出去吃饭，你就去吃，摸你就让他摸？你是没脑子还是缺爱啊！”
　　吕零感觉脑袋一片眩晕，没有再和小丽争辩下去，转身回到宿舍，宿舍里大帆刚刚回来。
　　“考试成绩下来了，这是你的，零零你微观经济考的最好。”大帆啧啧说：“看来果然要和老师打好关系，吃个饭就能考这么高分儿。”

　　警察将吕零的手机作为重要证据，定义其自杀动机为失恋，并调查了全班，却发现她告白这件事只有小丽清楚。
　　小丽说，吕零被拒绝之后来小丽寝室，责怪小丽怂恿她告白。两人大吵了一架之后吕零回到了寝室。
　　大帆说，吕零情绪的确失控，她将自己成绩单撕了粉碎，肯定是因为感情上的事情。
　　雁子一直保持沉默，她说自己并不清楚事情的全部经过。
　　警察又在辅导员的协助下找到手机里告白的对象。
　　学长说，没想到她会轻生，但是自己的确不喜欢她，请不要道德绑架。
　　警察问了句，她短信里提到的那件事，是什么事。
　　辅导员朝他做了个表情，学长自然心领神会，拿出早就和系领导商量好的说辞：她很久以前，失恋过一次，所以可能情绪一直不太稳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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