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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五十六章
阴律司，仙女庙都有人监视，去哪都不安全，叶昭炀只能另外找地，想来想去还是义庄最合适。
他左手提溜着王掌柜领子，右手提剑之间砍了锁，一脚踢开义庄大门。
王掌柜缩着脖子，一双小眼时不时地打探着叶昭炀的脸色，生怕这个年轻人一不高兴就把自己脑袋割了。
一早王掌柜还在睡觉，叶昭炀就去敲门，这脑门刚探出来就被叶昭炀给扣住了。
他中间叫嚷怒骂过几回，还挣扎过想逃走但都以失败告终。
叶昭炀烦了，把剑架在他脖子上，威胁说让他死得跟那些猫一样，他才闭嘴。
哦，闭嘴前他问了一句：“怎么，你们大理寺阴律司还给猫断案吗？”
叶昭炀冷眼一瞥，拽着他就往义庄走。
王掌柜被扔在棺材旁，叶昭炀转了转脖子转身关上门。
王掌柜见势头不对，撑着冰凉的地面，屁/股往后挪了挪，“嘭”，脑袋装在棺材上，“嘶”地吸了一口凉气。
叶昭炀关好门，侧身往旁边行了个礼。
王掌柜朝着他行礼的方向看过去，什么影子都没有，放下摸脑袋的手，惊恐地瞅着叶昭炀：“你，你在跟谁……”
话没说完，一个身着白色长袍，身姿曼妙的女人从暗处走出来。
她的长发简束，长发披肩，左肩有铠，右肩上绣着一朵火莲，越是靠近他的时候，那火莲的颜色就越是扎眼。
鬼娘绕过棺材走到王掌柜面前。
王掌柜傻了眼，也不知道是因为见了鬼还是面前这个女人太美了。
鬼娘提了提袍子，蹲下，眯眼看着王掌柜：“猫鬼是你养的？”
那张美艳又清绝的脸突然凑近，王掌柜倒是吓得往后仰了一下，犹豫了下才点头：“对啊。”
“杀了那么多猫，你就不怕造孽？”鬼娘白皙的手指轻扯着王掌柜的领子，乌黑的眸子泛着冷光。
王掌柜是爱美色，但什么美人能碰，什么样的不能碰，他有底。
咽了口吐沫，王掌柜往后挪了挪，“杀几只畜生而已，造什么孽啊。”
“几只？”鬼娘手指从他的身上移开，指尖划过棺材，呲呲的声音刺入耳膜，让人心悸，“这边有几百只猫尸，你要不要数数？”
王掌柜心虚低头又吞了口唾沫：“猫而已……”
“而已？”鬼娘挑眉瞪着这个男人，她缓缓将右手食指的指尖顶在王掌柜的脖子上：“万物皆有灵，芸芸皆是命。”她歪头往前一倾，凑到他耳边，“你懂不懂啊？”
王掌柜屏住呼吸，这个女人说话的时候竟然没有气息！
没气！
他不敢看她，眼神连侧脸都不敢触到一点，可他的脖子动不了啊，他的脖子像是被钉子钉在柱子上，一动就咯吱作响。
鬼娘起身，踩过他的衣服走到棺材处，推开棺盖，“这里有多少只？”
“三百七十二只。”姓王的终于老实回答。
“除了被你抓回去的那只，其他猫鬼在哪？”
“献给主上了。”
“主上？”鬼娘望着空空荡荡的棺材，眉心一拧又看向姓王的，“哪个主上？”
“就，就是教我养猫鬼发财的那个。”怕自己说得不够清楚又加了一句，“我帮他祭祀猫鬼，他让猫鬼帮我敛财。”
鬼娘瞪着他，没说话。
王掌柜又道：“我真的只是图财而已。”
“那个人，是男是女？”
“好，好像是女的。”王掌柜不是很确定。
“好像？”叶昭炀忍不住上前，“没见过吗？”
“没见过。”他解释道，“他向来不说话，他也把自己裹得很紧，不过看他身形，我觉着是女人。”
王掌柜不能摇头只能说话，不过叶少卿跟他讲话比这个女人跟自己讲话舒服多了，总算是人跟人在交流不是？
“是你让那只猫鬼去杀楠竹的？”鬼娘问。
王掌柜点点头又摇摇头，这才发现自己脖子可以动了暗暗舒了一口气，“那只猫鬼虽是在我身边养着，但每次要做什么，都是那个人下的命令，不然你说我跟楠竹大夫无冤无仇的，我干嘛要弄他呀我。”
鬼娘也没应他，隔了很久才又问：“云月楼的絮儿姑娘你认识吗？”
“絮儿？”王掌柜有些慌了，眼珠子轱辘一转，立刻爬起来开始磕头，“姑奶奶，祖奶奶，太祖奶奶哟，我是真不知道发生了啥啊我……”
“你跟她什么关系？”
“就睡过。”王掌柜脑门抵在地上，声音细得比蚊子叫还有小一点。
“大声一点！”叶昭炀提着剑上来，带着剑鞘抵在他的脖子上。
“絮儿，絮儿肚子里的孩子是我的。”王掌柜哭腔都出来了，他知道絮儿也和紫云一样破肚而死的时候，吓得一晚上没睡。
但第二天就好了，因为他查了，产鬼只杀女人。
“紫云是你的妾，絮儿是你偷的，那你发妻呢？”鬼娘忽然发觉自己的调查方向可能错了。
从一开始，这个产鬼也许就不是无差别的杀人，而是有目的复仇。
“死了。”
王掌柜的回答是意料之中，也让鬼娘越发相信自己的目前的推测，“是不是难产死的？”
“是。”
“接生婆是哪个？”
“城外青西村张家娘子。”王掌柜道。
鬼娘吸了脸仰头长叹一声：“是不是张亚吧家？”
“嗯嗯，对，就是他女人。”
王掌柜仰着脖子讨好似的回答鬼娘的问题，刚触及鬼娘刺骨的目光当即又低下头去。
“你妻子的坟在哪里？”鬼娘沉默很久才开口。
“城南。”王掌柜终于明白了，手也无力再撑着地面，他跪在那边，双手颤着放在腿上，可总是不协调，那双手放哪里都不协调。
“领着他去找一只眼它们。”
叶昭炀应声，拎着王掌柜起来，可王掌柜怎么都站不起来，一双腿没了骨头，软绵绵地支撑不住，叶昭炀索性就拖着他走。
鬼娘围着棺材转了几圈，其实从和王掌柜的对话里不难听出，王掌柜根本不知道这里死猫的尸体已经被人清理。
她掌间一翻，小鬼便从蓝色火焰中跳落在地上：“鬼娘大人。”
“那个姓王的抓走猫鬼和那只独眼猫时，有没有进来这里？”
“没有，大人。”小鬼恭恭敬敬地回答。
鬼娘嗯了一声，又道，“你去仙女庙帮我探一下路，我这两天回地府。”
“好的，大人。”
小鬼应声后就消失不见，鬼娘在义庄呆了一会儿就往城南去，也许产鬼案可以结束了。
城南有些远，她实在懒得走又不想耗费鬼力，只能搭载一辆往城南去的马车。
马车上是两个小姑娘和一个母亲，听口音不是凤京城人，两个小姑娘长得都挺好看的，只是个性大相径庭，大的活泼些，小的脾气有点坏，做母亲的偏袒谁都不好，也不管她们吵闹。
鬼娘跳下车时，在她们马车上划了一个标记，算是护着她们一路不被邪物骚扰吧。
城南有墓堆，新坟旧墓排排相立，或有新鬼站在自己墓前等着鬼差来领，也有刚过周年祭的老鬼慢悠悠地着一口不知道哪里弄来的水烟。
她走去，几个老鬼就让了路，新鬼怯懦地张望两眼迟疑地往后退。
鬼娘走了两步，停在那个拿着水烟的老鬼面前，“产鬼的墓在哪里？”
老鬼敲了敲烟袋，指了一处斜墓。
她过去一看，立墓的的确是王掌柜。
爱妻王氏云桂之墓。
她抬手覆在碑上，过了好一会儿才把拿下来，确实是产鬼的墓，但是墓里有两具尸体。
“鬼娘。”
听到有人喊她，回头看了眼，是叶昭炀。
他顺便还扛着一把铁锹，真是干惯了活儿完全不要嘱咐。
叶昭炀走到王氏墓碑前，用铁锹敲了敲墓碑，就开始干活，他经常挖人坟，已经习惯了。
“阴律司最近怎么只有你一个人干活吗？其他人呢？”
“都被调走了。”叶昭炀有踩了一锹，湿土被扔在身后，“现在只有找到顾青岩才能解决问题。”
“皇帝能听顾青岩的？”
叶昭炀双手扶住铁锹：“虽然我不想这么说，但他俩关系挺特别的。”
特别？
哪里特别？难不成皇帝还和地府有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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