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香蜜同人]生而为龙

　　润玉握着临渊的手，帘后的簌离尚不知道来者何人，彦佑只是与她说有客到。

　　润玉幻想了无数种和她见面的场景，临渊说她是念着他的，一句想念，而不是听她规规矩矩地喊了声夜神殿下。
　　润玉拿出那张许久以前在藏书阁找到的画：“这画上的女子是润玉的亲娘，名唤簌离，洞庭君可认识画中人？”
　　洞庭君连脸都不愿转过来看润玉。
　　“不认识，仙上问错人了。”

　　她的话像利刃刺入润玉的血肉中，润玉无声地自嘲，他走进洞庭湖底的那一刻，内心深处的挣扎不断地抵触着这个地方。

　　临渊皱着眉头，他拽着润玉走到簌离面前，簌离不愿看到润玉，不断地转身。
　　“临渊！你带他走！离开这，不要出现在洞庭，他娘已经死了……我不认识！我不认识！”

　　簌离有些疯癫的语态让润玉抽出手来：“好，是润玉叨扰了。阿渊，我们莫要扰了洞庭君清修。”

　　他转身离去，连临渊都拉不住他，临渊看着泪如雨下的簌离：“你们何必相互折磨……”
　　簌离一下子跌倒在地，她摇摇头不说话，哭泣声断断续续，里面轻声地唤了声鲤儿。

　　起先临渊以为簌离在叫她养的小泥鳅，七八百年前，临渊从妖界回来看她，就发现她养儿子一样养了只刚化形的小泥鳅，分明是泥鳅，不是鲤鱼，却一声声的鲤儿叫得响。

　　太湖……鲤儿……
　　临渊晃了晃自己的脑袋，那时候……
　　他的头，他身上的血——
　　临渊睁大了眼睛，她急急地追了出去，润玉站在外面等着她，彦佑和小泥鳅在一旁看着他。

　　润玉走在前面，将云梦泽打量：“这里和以前的太湖笠泽一模一样，小时候住在水里，不知道外面的天高海阔，天虽高，高处不胜寒。”
　　“我记不起小时候的事情，便翻阅典籍，寻找能让人忘记前尘的术法和丹药，浮生若梦，清欢几何，我私下解了浮梦丹的药性。”
　　“从来都不是她抛弃我，是我离开了她，她恨我，怨我，不想见我也是意料之中的，现在见她过得很好我便安心了。”

　　五彩斑斓的鱼从眼前游过，艳色的珊瑚张牙舞爪，海草直直的长着。
　　“细看来和太湖还是有差别的。”临渊随手化出几个水泡，引得小鱼追逐，“太湖的记忆并不算美好，记起来干什么。”

　　润玉跟着她逗弄那些小鱼：“不然怎么记得有些人小时候的霸道模样。”
　　“这都想起来了啊。”临渊一甩袖子，一大堆的水泡往远处飘去 。

　　润玉说临渊小时候霸道，她分明是一尾小黑龙，母亲却硬要把她变成一条鱼，太湖里那些鱼见她有翅膀，问她会不会飞。
　　小临渊翘着腿：“本姑娘就算会飞，为什么要带你们上岸去看看，走开走开。”
　　临渊灵力高强，就算那些小鱼看不惯临渊的做派，也没人敢欺负她。

　　“我看他们欺负你，连本姑娘都打不过，还知道欺负别人。”
　　小临渊不和他们玩，他们不跟鲤儿玩。
　　这两个孩子正好凑在了一起，小临渊：“他们怎么说你是怪物啊，你的头怎么受伤了呀！”
　　她还伸手戳了戳鲤儿额上的伤处，鲤儿往后躲开，他咬了咬唇，忍着眼眶里的泪：“我不小心摔着了。”
　　小临渊察觉到他的不开心，那双灵动的黑眼珠转了几转：“你要不要去岸上看看外面的世界，我带你去啊。”
　　小临渊想了想，化成黑色的小飞鱼，她让鲤儿跟上她。
　　鲤儿张了张嘴：“你比我更像鲤鱼。”除了多了对翅膀，没有角，没有爪子。
　　小临渊撅着嘴，她甩了甩尾巴：“我才不是鱼。”

　　鲤儿坐在她背上，文鳐鱼夜飞千里，临渊的速度比之有过之而无不及。
　　鲤儿新奇地看着太湖之上的场景，蓝色的天，白色的云，天上有和渊儿一样长翅膀的鱼在飞。
　　小临渊没有带他跃出太湖。
　　“他们更不是鱼，那些长翅膀的尖嘴家伙是鸟，是坏女人的手下，以前的太湖是没有这些家伙的，那些小鱼让我带他们去岸上看……”临渊扑了下翅膀，她瞥了眼翅膀上的鱼鳞，“反正不能随便上岸的了。”

　　鲤儿大概知道她的话，就和娘亲要他当一条鱼一样。
　　“我娘也说，让我不要乱跑，她让我安安分分地当一条红鲤鱼，可是……”鲤儿明白，他不是红鲤鱼。

　　小临渊她们母女俩住的地方和笠泽天各一方，那段时间，母亲整日画像，画的都是同一个男人，或站或立，或舞剑，或读书。
　　临渊自小聪慧，心里对画中人的身份猜到几分。
　　“娘亲？”
　　“阿渊今天不出去了？”湘潇放下手中的画笔，笑着看着临渊，这女儿说每日修炼太无聊非要往外跑，好几天都不回家，今天耐得住性子了。
　　“我在笠泽认识了个朋友……”
　　“我还怕你性子太独。”
　　小临渊坐在湘潇的腿上：“他叫鲤儿，我发现他身上的伤，几个月了都没好，娘亲我带你去见他，你帮我治好他好不好？”
　　难得女儿有事相求，湘潇自然答应，她的日子不多了，临渊，你以后要好好活下去，她收拾了一下桌面上的画纸，被小临渊拉着出了门。

　　鲤儿在两人约定的地方等着临渊，这几天阿渊老是问他身上的伤，他已经能隐藏自己身上的鳞片了，可是头上的角……
　　鲤儿想抬手摸了摸伤处，中途又放了下去，娘亲我到底是什么东西……

　　“鲤儿！”

　　小临渊老远就看见他，她向鲤儿挥手，瞬间就飞了过去，湘潇缓步跟在小临渊身后，她选择太湖作为自己的长眠之地后，临渊就再没这么敞开心扉地笑过，看来她很在意这个鲤儿。
　　湘潇看着那个小男孩，以她的修为，自然看出这不是阿渊口中的鲤鱼，她捂着自己的心口，天人五衰已经将她的身体消耗殆尽，湘潇站在两个孩子面前。

　　“这是我娘亲。”
　　鲤儿见到了阿渊的娘亲，和她的娘亲完全不一样，她身上的气息让鲤儿莫名的舒服和亲近。
　　湘潇即将道消身灭，化为尘烟，身上的气息自然是让万物亲近，她笑着说：“鲤儿可以叫我湘姨。”

　　两人回忆起小时候的事情，洞庭和太湖，不同的地方，相同的人。
　　“我娘说她治不好你的伤，害我难过了好长一段时间。”临渊想起那时候娘亲果然骗了她。
　　润玉想起临渊的母亲，那是个温柔的女人，润玉想起关于苍龙湘潇的记载，若不是亲眼见过，他定然不信什么时候都从容不迫的湘姨是斩杀一界之尊的苍龙。
　　“湘姨当年定然看出了我的真身，她却没有点明。”润玉说着，“她当年的那番话点醒了我。”

　　湘潇隔着纱布抚上鲤儿的伤口，伤势一层又一层：“……这伤我治不好。”
　　小临渊嚷着：“娘你别骗我了，你怎么可能治不好。”
　　湘潇摸了摸自己女儿的脑袋：“身上的伤可以治好，这伤要他自己想通。世间有龙，头生双角，腹下四爪，能大能小，能升能隐，大则兴云吐雾，小则隐介藏形，升则飞腾于宇宙之间，隐则潜伏于波涛之内；四海之鱼，多如牛毛，以弱为强，沧海桑田后，活下来的是鱼还是龙？阿渊，还有鲤儿，你们明白其中的道理吗？”
　　鲤儿问道：“龙比鱼厉害，我却未见过他们。”
　　小临渊轻哼一声：“自然是龙，纵然文鳐有翅，翱翔九天的只有真龙。”

　　临渊在湘潇身边长大，湘潇对于她的答案并不意外；而鲤儿，他分明是一条飞龙，却折了自己的龙角，身上的龙鳞更是新旧不一，她从未见过对自己身份如此仇视的龙族。
　　妖界最后的龙君血脉是湘潇和临渊，面前这孩子的身份，湘潇约莫猜出了些，她精通卜算之术，算出这孩子身上的劫数亦是不少。

　　湘潇拉着两个孩子坐下，翠色的长裙拖在地上，鲤儿坐在她身边，湘潇将女儿拉入自己怀里，她指了指天上：“反者道之动，弱者道之用，天下万物生于有，有生于无，这就是天道。弱者生存，还是强者生存？”
　　临渊靠在母亲腿上：“谁厉害谁活下去。”
　　湘潇看向鲤儿：“鲤儿呢？”
　　他母亲不会问他这些问题，鲤儿感觉渊儿的母亲更像一个老师，他摇摇头：“弱者有弱者的生存之道，强者亦然。”
　　湘潇点头，两个孩子的答案她很满意，不是一昧的想到一处。
　　“人都是为了活着，不管是龙还是鱼，都有自己的生存之道。”

　　湘潇没有治好鲤儿的龙角之伤，临渊始终闷闷不乐，鲤儿回去后，脱下自己的外衣，身上的鳞片已经缓缓长出。
　　“龙……”他自虐似地拔下一片鳞片，“嘶——”
　　以前都不觉得这么痛，今天听了渊儿母亲的话后，这痛彻心扉的感觉原来还没有麻木。
　　鲤儿去找了自己母亲，他问簌离：“母亲，鲤儿只能当鲤鱼吗？”
　　簌离赶紧抱住鲤儿：“我的鲤儿就是红鲤鱼啊，谁给你说什么了？”她捧着鲤儿的脸，这孩子怎么说出那种话。
　　鲤儿哽咽着开口：“是吗……我真的不是龙……”不是龙……
　　簌离声音一下子尖锐得刺耳：“你是鲤鱼，不是龙，不是龙！龙的命运你承受不起，我们是鱼！”
　　簌离以为有什么人找上了鲤儿，自那以后，她连门都不让鲤儿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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