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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017章
刀白凤灰头土脸地下山，段延庆自然随之在侧。
这几年，他并不是一直呆在灵鹫宫修炼武功，每年都会离开一段时间，长则半年，短则半月，每次回来都不空着手，礼数之周全，深得天山童姥和无崖子的喜欢。
到了山脚下，刀白凤道：“我想去中原逛逛，段大哥，你去哪里？”
相处这么些年，段延庆第一次听她对自己有了称呼，莞尔道：“你连路都不识，我如何放心让你一人上路？你想去哪里，我便陪你去哪里。”
萍姑和玉娘都被天山童姥留下来服侍段誉的衣食起居，所以没人给刀白凤带路。
刀白凤怀抱装着换洗衣服的包袱，可怜巴巴地道：“师父真是太坏了，明知道我不认识路，还不派两个人跟着我，我要是找不到回家的路可怎么办。”
虽然她年已三十，但她在段誉周岁后便生活在灵鹫宫和灵鹫山庄两处，与其他人接触得少，灵鹫宫弟子大部分都不通世故，熏得她亦如少女般简单，除了武功和医术，各方面并没有多大的长进，在天山童姥跟前也把自己当成小孩儿。
段延庆深知她的性格，一路上打点得妥妥当当，顺利踏入中原地界，不过每次路遇流匪恶贼，他都是在旁边掠阵，让刀白凤与之交手，磨练她对武功的运用。
别看刀白凤武功练得好，和灵鹫宫弟子以及段延庆对招时像模像样，可她根本不敢杀人。
发现她这个弱点后，段延庆特别地狠得下心，于是刀白凤从杀第一个人时的脸白气短，呕吐不止，到后来的眼睛都不眨一下，进步飞速。
所幸，她只赢不输，偶尔一招制敌，顿时信心大增。
“师父杀人从来不用第二招，我也能做到。”虽然她很清楚自己的武功和天山童姥不可同日而语，自己能赢是因为敌人太弱，都不配让天山童姥亲自动手，但她还是很得意。
段延庆赞同道：“你已经很厉害了，我在你这个年纪尚不如你。”
刀白凤嫣然一笑，美目流波，俏脸生晕，宛若明珠美玉，俊极无双。
踹开被废掉武功瘫软在地上的劫匪，段延庆牵来刀白凤的坐骑，目光专注地望着她，“凤儿，上马，再有半日路程就可以进雁门关了。”
他们半途走岔道，本欲往东南方向走，谁知不知不觉竟走了东路。
刀白凤心中一动，“雁门关，对，雁门关外是不是有个乱石谷？”
段延庆想了想，道：“我对此没有印象，你想知道，咱们现今就在雁门关外，不妨找找。”
“好！”刀白凤飘身上马，两人并辔而行。
“你找乱石谷作甚？其中可有什么故事？”段延庆看着刀白凤斗篷迎风飘起，猎猎作响，语气十分柔和，只是声音依旧粗哑。
刀白凤道：“你还记得抢了叶二娘儿子的仇家吗？”
“记得，难道与他有关？”
“差不多二十年前吧，辽国有个叫萧远山的高手带妻儿去岳父家探亲，不料在雁门关外乱石谷处遭受高手伏击，其妻当场死亡，其子闭气，他以为妻儿俱亡，便违背当年不杀宋人之誓，大展神威，将伏击他的高手杀得仅剩数人，活着的那几个高手，有因昏迷重伤之故才没受到最后的杀手，有的则被萧远山点中了穴道。那萧远山悲痛欲绝，抱着妻儿跳下深谷，跳下后发现孩子活着，遂将孩子从深谷抛上来，落在一个围攻他的高手身上。”
段延庆默默听完，道：“莫非围攻萧远山的高手当中便有玄慈方丈？萧远山坠崖不死，故来报仇雪恨，偷走了玄慈方丈和叶二娘之子。”
刀白凤冲他翘起了大拇指，“没错，玄慈方丈便是当初的带头大哥，活着的其他人分别是汪剑通、智光大师、赵钱孙等人。那萧远山一直隐藏在少林寺中，发现了玄慈方丈和叶二娘的私情，他恨玄慈方丈等人害得自己家破人亡，便窥伺一旁，将孩子放在少林寺中。”
“萧远山之子身在何处？”段延庆问道。
刀白凤叹道：“萧远山坠崖前在石壁上刻下这一战的前因后果，玄慈方丈那几个活着的人找人翻译，才知道萧远山只是探亲，并不是线报中所谓契丹高手意欲南下窃取少林寺武功秘籍，于是便将那叫萧峰的孩子带回中原，交给少室山下一户农家收养，名字叫作乔峰。”
段延庆不由得吃了一惊，脱口道：“北乔峰、南慕容中的那个北乔峰？”
“乔峰现在就很有名气了？”刀白凤反倒有些惊讶。
段延庆沉声道：“慕容复倒还罢了，武功虽较常人为高，却不出奇，反观乔峰十六岁拜入丐帮帮主汪剑通门下，至今不过五年，已臻一流高手之境，为人慷慨豪侠，颇具名气，降龙十八掌更是独步武林，为丐帮立下了许多汗马功劳。传闻，汪剑通有将丐帮帮主之位传给他的意思，让他完成三个难题尚且不够，日前听闻汪剑通又命他立下七大功劳，才会将打狗棒法尚未传授。若果然如你所言，乔峰此人一生也太过可悲。”
刀白凤想了想，问道：“你说他可悲，是因为认仇人作师父么？”
段延庆叹道：“不单是如此，丐帮是以驱除契丹鞑虏为己任，乔峰这些年数次破坏契丹人的计划，杀了契丹族中不少高手，三大难题七大功劳只怕也与此有关。”
刀白凤骨子里发寒，颤声道：“这也太毒了。”
宋人和契丹的恩怨，是国与国之间，族与族之间，所谓善恶不过是种族不同两国交恶所定，其实两国都有恶人和无辜者，只是牵扯到了战争，双方处于敌对的立场，便丧命于对方手中，哪怕许多百姓一生之中从未做过半点恶事。
兴，百姓苦，亡，百姓苦。
段延庆微微皱眉，不解地道：“萧远山既然活着，且就藏身于少林寺中，为何任由他人如此教导乔峰？若他向乔峰稍露口风，便不会在将来此事泄露后令乔峰身陷痛苦之中。”
刀白凤抿了一下嘴巴，道：“此人脑子有毛病！”
若不是有毛病，怎会对亲生儿子不闻不问？原著中更因自己所做之事被冠在儿子身上以至于他没有容身之地，她就舍不得这么对待段誉，段延庆虽未和段誉相认，也一直对他疼爱有加，恨不得将一切都送到段誉手中。
说话间，两人已经到了一处乱石谷。
乱石嶙峋，山谷幽深，立于崖边，只看得到谷底云雾缭绕，一眼望不尽。
刀白凤急忙后退，看得她眼晕。
段延庆看向旁边巨大石壁上中间一块被斧头凿去削掉的痕迹，轻嗤一声，道：“抹掉萧远山的留言，便能抹掉他们所做下的孽？”
刀白凤摇头道：“自然不能，就是可惜了那乔峰。”
若说天龙八部中最令人佩服的人是谁，除了乔峰之外没有第二人选，他是一个真正的大英雄大浩杰，就是命运不愿意善待于他。
刀白凤喜欢乔峰，自然不希望他落入原著中的境地。
想到这里，她对段延庆道：“大哥，咱们去洛阳走一趟吧，说不定可以碰到乔峰。”
洛阳是丐帮总舵的所在，乔峰既然是汪剑通的嫡传弟子，那么他经常出现的地方就一定是洛阳，碰到他的几率很大。
段延庆同意了，道：“洛阳地脉花最宜，牡丹尤为天下奇。算算路程，咱们抵达的时候恰是牡丹花开时节，洛阳每年都有百花会，我陪你去赏花。”
刀白凤眉开眼笑，应道：“好！”
雁门关是大宋北边重镇，关外数十里便是辽国之地，所以雁门关一向有重兵把守，两人入关时立刻便有宋兵前来盘查。
他们见段延庆和刀白凤一着青袍，相貌俊雅，一穿白衣，容色绝丽，宛然画中人，身畔骏马高伸长腿，神骏非凡，便知他们来历不凡，又见二人腰配长剑，心里哪有不明白的？当即就让他们通过了，他们可不敢惹江湖人士，那些人说动手就动手了。
入关南行数十里进入代州城，刀白凤觉得肚子饿了，段延庆便选城中规模最大的酒楼吃饭，因二楼已满，他们下午还会继续赶路，便在一楼择桌而坐，并叫小二喂马。
段延庆按照刀白凤的喜好点了几个精致的菜色，多给了些钱，务必让厨子做得干净些。
天山绝顶长年累月处于冰天雪地，素以肉食为主，刀白凤习惯饭前先喝一碗热汤，听闻此地以羊肉汤为美，便叫店小二先送上两碗。
小小的抿了一口，竟然没有膻味，刀白凤催促段延庆也喝。
她对现在的生活状况十分满意，衣食无忧，又身具高深武功，可以随便地闯荡江湖管点闲事，原主父母那里年年都派人送礼，段誉的将来也不用她操心，她一定是最幸福的穿越人士，不用勾心斗角，不用操心操肺。
刀白凤眉眼弯弯，笑容十分灿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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