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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 164 章
……和谐拉灯……
第二日早孟瑶醒过来时，蓝曦臣已经不在身侧。昨夜的一切倒好像只是一场春梦般不真切，只是好似散了架的身体，和空气中残留的暧昧气息还提醒着他那是真的。他摸了摸空荡荡的床既有小小的失落，更多的是松了一口气，以蓝曦臣的身手当是不会叫人发现才是。
不过，即便两人小小的分别了一个月……蓝曦臣倒也不至于行事如此有失体统……虞山林氏当然只是个借口，恐怕他会来还有别的原因呢。可惜昨天晚上他根本没那个闲工夫去细想……
孟瑶的脸红了红，看了眼窗外，却是震得目瞪口呆——居然已经日上三竿了？！即便他睡过头了好了怎么会没人来叫他？！
他急忙拖着酸痛的老腰从床上爬起，穿戴好出了门。
金宸已经端坐在书房，台面上铺满了杂七杂八的账目和册子，蹙紧眉头颐指气使地吩咐兰陵金氏那些少年，每人负责一项，谁都别想跑。于是乎一群身着金星雪浪袍眉头深锁的金氏子弟在书房里跑来跑去，一派繁忙。
孟瑶走了进去，低了头歉然道：“抱歉……我睡过了……”
金宸抬头看了他一眼，道：“是我叫他们不用叫你起……”
孟瑶讶然地看着他。金宸道：“想来也是这些天太辛苦了才会睡过头吧？后面的收尾我们来弄……你就多休息休息吧……”
孟瑶拗不过他，只得任由他们帮忙去了。
于是乎，结果就是他自己三天左右能弄完的，最后硬生生拖成了六天。
从苏氏回去，分别的那天，金宸遣金氏门下其他子弟先走，自己留了一步同孟瑶话别。
孟瑶拱手笑着客套寒暄了一番道：“金宸兄，这些天真的是辛苦了……请替我向金宗主问好，有空的话常来姑苏云深不知处玩……”
金宸拱手道：“自然。”
孟瑶笑道：“如此……那便告辞了。”
金宸没有答话，就在孟瑶转身从袖中抖出霖至，刚想要御剑而起之时，忽听见身后金宸的声音带着点儿怯懦，轻声唤道：“敛芳尊……”
孟瑶微微瞪大了眼睛，难以置信地缓缓转身看向他。
金宸坦然地与之四目相对。
孟瑶讶异了半晌，微微笑道：“是阿凌……”
金宸急忙摇了摇头道：“宗主的嘴可紧了，上次我问他还被他训斥了一顿来着。”
孟瑶无奈地笑了笑，摇了摇头。
金宸道：“与慕兄在云深不知处只是个弟子门生，哪里有机会‘做惯了’这些管理族务的事情？”
孟瑶怔了怔，笑道：“原是我自己说漏了嘴。”
金宸道：“敛芳尊放心，弟子自然不会说出去的……只是，‘蓝公子’以后，不必同兰陵金氏子弟如此客套，只管该吩咐便吩咐就是。毕竟您也是……”
孟瑶笑道：“好，我明白了。”
金宸拱手道：“为掩人耳目，人前请恕弟子僭越，还是会称呼您‘与慕兄’。”
孟瑶笑道：“如此，多谢金宸兄了。”
金宸这才微微扯动了一下嘴角，道：“弟子告退。”
孟瑶看着他离去的背影，心下暗叹道：阿凌确实眼光不错，这孩子倒是有勇有谋心细如发，为人也正直聪慧，确实是个可塑之才。
……
待到他回到云深不知处，亦是同蓝曦臣一般，顾不上别人直奔着他二哥而去。
蓝曦臣当是也在忙着族务，没有孟瑶期待和设想的那一张惊喜笑脸，他听见他一声唤，却是怔了下，抬头看他，然后微微松了一口气，轻声道：“回来就好……”
声音不冷不热。
孟瑶有些懵，也不知道他这是怎么了，只隐约觉的……不太对。
蓝曦臣这“不太对”的情况持续了近一整天，人前孟瑶也找不着机会细问，于是一头雾水地看着他二哥忙忙碌碌。
直到晚膳之时见着蓝湛魏婴，魏婴见他神色肃穆，笑问道：“怎么了这是？稷陵这两天忙到昏头了？脸色都不对。”
“师叔婶……”孟瑶唤了一声魏婴然后怯生生看了眼蓝湛。
含光君贯来面无表情的一张脸，却敏锐地会了意，对魏婴道：“前面等你。”语毕便举步朝前先行了一步。
孟瑶恭敬地给他师叔施了施礼，待蓝湛走远才对魏婴问道：“师叔婶……你知不知道我师父是怎么回事儿呀？好像生了我的气……可是我仔细想了想又没有哪里惹到他……而且他前几天……前几天还……”还做出夜探稷陵这种匪夷所思有失庄重的事，孟瑶有些窘迫，白皙脸皮涨得红了红。
魏婴闻言怔了怔，半晌掩唇而笑，低声道：“你没错什么，错在你去的那个地儿。”
饶是孟瑶平日里一颗七窍玲珑心聪慧过人，遇到“情”之一字也是当局者迷，竟是楞了半晌也没反应过来，更加迷茫地蹙紧了眉头：“地儿？”
魏婴笑道：“对，稷陵。”他见孟瑶仍是一副丈二和尚摸不着头脑的模样，也不细说，又见路过的蓝氏门生已经一个两个地好奇瞄一眼他们，不知这两人立在一边不进去是做什么，只得道：“也没什么大不了，以后你少去就是了。”
魏婴说完便朝不远处等着的蓝湛而去，只留下孟瑶愈发得一头雾水。
稷陵……到底有什么不对？！
难道蓝曦臣很讨厌苏氏的人？即便苏涉在世之时，和蓝曦臣也没有多少交集，反而是跟蓝湛嫌隙更多吧？厌恶那时候悯善跟着他的“助纣为虐”么？
想到这里孟瑶不禁眼眸暗了暗，食不知味地往自己嘴里塞着食物。
那他不是应该更讨厌这个被“助”的自己么？
不知何时，他似乎听见旁边一声轻唤：“咳咳，与慕。”
孟瑶一怔，扭头看向身侧蓝蕴礼，又顺着蓝蕴礼的视线转回自己的手，却见自己居然握着个瓷勺一直在汤碗旁边舀着空气，孟瑶一怔，急忙将瓷勺重新转向汤碗里，结果动作大了些，碰到了碗沿，“叮”的一声脆响。
姑苏蓝氏食不言寝不语那些门规也不少，是以即便很多人用餐也是分外的斯文安静，于是这一声就在寂静的食堂显得格外清晰。
孟瑶的脸一红，窘迫不已，偷偷转眼去看蓝曦臣却瞥见蓝曦臣也正看着他，四目一对，蓝曦臣好似被烫了一般，急忙移开视线躲开了。
孟瑶：“……”
“咳咳。”倒是蓝启仁不满的目光飘过来，孟瑶急忙不敢再乱瞟，乖乖地低头吃饭。然后他便听见离得不远处的魏婴刻意压低了带着戏谑笑意的声线，对蓝忘机耳语道：“哈哈蓝湛，今天的鱼醋味好足啊，是不是放多了？”
孟瑶一怔。
蓝忘机：“……”
晚饭过后，待到孟瑶忙过了手里的东西，回到寒室的时候，寒室的灯都亮着，却四下寻不见蓝曦臣。
他转了好几圈，才察觉他书房开着的窗外，窗棂下一阵悉悉索索的声响，孟瑶走过去，果不其然看见蓝曦臣立于月光下手里执着一个小壶，小心翼翼地逐株给窗外那片金星雪浪浇水。
孟瑶好笑地看着他忙碌了半天，才双手托腮撑在窗台上，甜腻腻地唤了声：“二哥……”
蓝曦臣手里的水壶顿了顿，轻轻应了一声：“嗯。”但是却没有扭头看他。
孟瑶笑道：“二哥，你在生我的气么？”
蓝曦臣收好水壶，转眼带了点儿哀怨看着他，好看的眉微蹙，似乎有些委屈，轻声道：“你明明再三保证过三天就回来的！”
孟瑶道：“原来二哥在气我回来晚了。”
蓝曦臣道：“我没有气你……我……我……”
孟瑶没让他说完，又道：“还是二哥……怕我就不回来了？”所以才会见到他松了一口气道回来就好？
似乎被说中了心思，蓝曦臣惊得微微瞪大了眼睛，脸色白了白，呆呆地看着他，喃喃道：“阿瑶……我……”他又低了头，沉声道：“从前是我太笨了……我那时候对你，没有那个人……”他还没说完，余光瞥见孟瑶竟是一跃而起跳上了窗台似乎准备跃下，又惊讶地看着他，担忧唤道：“阿瑶……小心别摔——”话一半，那人纤瘦的身影已经直直向他扑来，蓝曦臣只得手忙脚乱伸手去接他，猝不及防，他便被孟瑶扑倒在了地上。
蓝曦臣一手紧紧抱着他，一手将手里的水壶举得远远的，生怕水洒出来溅到孟瑶身上。
两人彼此胸膛相贴，两颗心“噗通噗通”跳动的节奏都交相辉映般。
孟瑶微微撑起身体，看着躺在他身下的蓝曦臣，月光下发丝微微散乱，脸颊通红，瞳孔微张，雪白衣袍散开在身后被他压在身下的金星雪浪上，同牡丹雪白的花瓣交织在一处，记忆深处的画面涌起，他忽然记起很多很多年前也曾这样拉着他一齐倒在金星雪浪的花田，当时也是这样一副美到令人心醉的画面。
彼时和此时，一样的是两颗不安跳动的心脏，都因从心底涌起的深沉爱意而乱了节奏；不一样的是从前那爱意只能彼此都深埋于心底不敢透露出一丝一毫，因而憋得酸涩难当，而现下，孟瑶终于可以微笑地看着那双深邃的眼，任由自己对他的温柔宠溺似水柔情都如海潮般将两人吞没。
“二哥……”他亲了亲蓝曦臣的唇，轻声道：“我不否认对他有愧疚，也不否认感动他至死忠心以对……悯善也罢我自己也罢，却是从头到尾都心知肚明，除此之外我给不出更多的……一颗心只给了一个人，前世今生都分不出一丝一毫给别——”
蓝曦臣没让他说完，抬头狠狠噙住那无比动人的唇。无论是那柔软的唇瓣还是口中的蜜语，都唯有如此才能作回应一般。
“阿瑶……阿瑶……我的阿瑶……”
“嗯……二哥……”
花丛中拥吻在一起的身影，和间或漏出的暧昧甜言，都让不远处因为担忧而准备来查探一番的忘羡二人尴尬地驻了足。
魏婴：“……”
蓝湛转身而去，一边拖起那尚且还呆愣在原地的玄衣身影。
“早说过不必来。”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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作者有话要说：羡羡：呸呸呸，猝不及防一嘴狗粮！亏我还担忧半天……蓝湛你看看你哥……
汪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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