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丫鬟

　　没等朝生反应过来，青和眼神已经跟刀子一样扎了过来，冷飕飕的，朝生腿都哆嗦了，抖着腿慢慢走过去跪了下来。
　　跪好了，朝生垂着头大气不敢出，只能用余光往周围扫过去，她们一个屋一个都没跑，满儿跟鸭蛋两个人赫然在列，小脸晒得通红，包括隔壁屋的几个，都满头大汗的，不知道跪了多长时间。
　　感受着头顶太阳的热度，明明时辰尚早，怎么大少奶奶这么早就回来了，朝生不太明白。
　　“不是说今儿大少爷跟大少奶奶去城外上香嘛，怎么这么早就回来了。”
　　“谁知道呐，不过看明玉姐姐和明月姐姐那样，已经跪了很久。”青叶低着头，声音像是硬挤出来的一样哼哼道。整个院子里静悄悄的，平日里人来人往的正院，现在连个人影都没有。只有青和站在屋檐底下冷冰冰的瞧着她们。

　　朝生就跪在最后一排，没隔多久又有不少人颠颠的跑回来，一会院子里就跪满了，黑压压的一片，暮兰苑的丫鬟婆子大部分都在这里。
　　朝生低着头，瞧着缩成一团，可耳朵竖的高高的，模模糊糊之间能听到点滴正屋里的动静。依稀之间是小声的哄劝声，朝生听得断断续续的，倒是奶、奶两个字听得真切，接下来想要再听到些什么，却没了声音。

　　不知道跪了多久，朝生后背都湿透了，脸上的汗更是一滴一滴的往下流，不过就这样她也不敢动一下。
　　就在朝生觉得眼前直发黑的时候，正屋吱呦一声开了，墨晴从里边走了出来，“明月和明玉看管不利，罚俸三个月，以儆效尤。至于你们，这次便罢了，再有下次，加倍处罚！”
　　青和就像是在旁边监工的包工头一样，等墨晴进了屋，她才说话，“你们再偷奸耍滑，下一次就不是这么简单了，我家奶奶最是赏罚分明，干得好有赏，可是做错了，哼！”最后一个哼声很明白，肯定不是什么好事。

　　最后朝生跟青叶是相互搀扶着回了屋的，上了炕，朝生揭开裤腿一看，膝盖青了，估计明天起来能肿起来。
　　青叶长长呼出一口气，“刚刚真是吓死我了，我还以为要一直跪下去呢。”
　　“哎，谁说不是呢，不是说大少奶奶仁慈面善嘛。”满儿揉着自己的腿不满的嘟囔，自己可是打听好久了，都说这新奶、奶心底好呢，看来这传言不准，只是偷懒一会就要跪这么久，要是犯什么大错，还不得被打死。

　　鸭蛋倒是在寻思别的事，“你们知道今儿发生了什么事嘛？为什么大奶、奶大中午的就回来了？”
　　三人俱摇头，心里都好奇，可没这个精力和力气，连平日里的包打听满儿都躺在炕上半死不活的，因为实在是腿疼的走不了。

　　直到第二天的时候，朝生才听到些风声，“听说半路上大少奶。奶跟大少爷吵了一架，万业寺没去成，大少爷策马气冲冲的走了，大少奶奶哭了一路，一回来先去秋碧居告了一状。”
　　“回来看到院子里没几个人，连个伺候的都没有，就彻底发了脾气，砸了好些东西呢。”

　　主子发了脾气，下人就跪成一排。朝生心里有些不是滋味，虽然只在这大院里生活了一年，可是她了解的很清楚，这是个有规矩的地方，主子让你干什么，你就得干什么。她不止跪过一次，上次她一件衣裳没洗干净，被青和罚跪半个时辰，不过那时候轻，不像这次膝盖肿的老高，走路都成困难。
　　这么想着，朝生把头埋得低低的，不想让别人看到自己眼里的情绪，她真的很想家，很想她爹娘，很想出府。。。。。。

　　想让这个话题不是什么好话题，毕竟大家大部分是犯事的人，提到罚跪脸上多少有点不自在不光彩，特别是平日里还有点脸面的婆子们。一带而过之后，后来加入的人带来了新的话题，这个事一爆出来，立马引起了大家的热议。

　　“刚刚听上夜的陈婆子说，冬雪姑娘好像定亲了。”
　　“恩，说是跟大少爷身边的常随顺子，是夫人亲自赐的婚，还赏了十两嫁妆银子和不少好料子呢。”
　　“是冬雪姐姐的娘跟大嫂去夫人面前求得？”
　　“不是，是顺子他爹求得，夫人今儿招冬雪姐姐的娘跟大嫂来问的，然后就定下了。”
　　“哇，当丫鬟当到这个份上，这辈子也值了。”
　　“何止是值了！大少爷身边的常随哎，以后最起码也得是个管事，说不定还是整个外院的大管事。而且冬雪姐姐一个管事肯定跑不了。”
　　说完这段话，朝生鸭蛋青叶都一脸惊奇，分明之前一点风声都没有，没想到冬雪姐姐捂得这么严实。
　　“对了她们还说了冬雨姐姐呢，说冬雪姐姐能嫁的这么好，冬雨姐姐也差不到哪里去。”
　　“那是啊，都是在大少爷身边伺候的，冬雨模样好，脾气更好呢。”
　　当然也有不和谐的话音，“嘿嘿，就是有点可惜了，冬雪跟冬雨竟然没有一个留下来当通房的。”
　　“对啊，都没有攀高枝，那模样可是可惜了，啧啧要是家里出了个主子，那以后这一家可是吃穿不愁咯。”

　　朝生在旁边听得懵懵的，什么叫出了个主子，什么叫攀高枝，难不成要她俩都嫁给大少爷嘛！？那大少奶奶让吗？倒是青叶跟鸭蛋她们没有一个插话的，都静静的听着，等到众人散去，她们回了屋，才开始讨论开来。

　　“我也没想到冬雪姐姐竟然会嫁给旁人。”
　　“对啊，听说大少爷可中意她了呢。”
　　“对啊，板上钉钉的事有了变化。”
　　。。。。。。

　　听了她们说了许久，朝生才有点明白，原来大家都认为冬雪肯定给大少爷做小，毕竟是从小服侍到大的，只不过这小的意思，朝生就有点迷糊了。

　　“小还不明白，就是小妾姨娘，春姨娘你见过吧？就是她那样的，有人伺候，穿金带银，也算是半个主子了，将来有个一儿半女的，日子也有了依靠。”作为一个小灵通，满儿就没有不知道的，说起后院那点事，讲的头头是道。

　　朝生连连点头，春姨娘她特别有印象，虽然只见过两三次，但是每回出场都特别华丽，特别是前些日子大少爷成亲，她过来暮兰苑转了一圈，朝生还以为是哪家的夫人迷了路呢。

　　这么想着朝生连连点头，冬雪没嫁给大少爷，似乎真的有点亏了。当主子总比当下人好吧，即便是有头有脸的下人。

　　“你别听她瞎咧咧。”青叶一翻白眼，扯过朝生教训，“光看见贼吃饭，没看见贼挨打，能混成春姨娘这样的有几个，咱们府里还有夏姨娘跟魏姨娘呢，你怎么不说说她俩！？”

　　“那咋一样呢，冬雪跟大少爷情分不一样，可是从小一起长大的，又得大少爷的心，她成春姨娘都是早晚的事。”不愿满儿有不同的想法，她不知道听了多少闲话了，连她娘她婶儿都是这么认为的。

　　就在她俩挣得面红耳赤，朝生听得一脑门官司的时候，来了一个小丫头，叫她们出去干活。朝生心里发苦，明明差事已经干完了，怎么又要干活。现在大家走路还一拐一拐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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