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快要兜不住了怎么办

　　7

　　与此同时。

　　“七班……”程煦神情微诧，“抽签抽中的？”
　　“自由组合，”郝美丽说，“我找的他。”

　　坦白说程煦对于组到七班这事兴趣不大，在这一点上，他跟时光不谋而合。
　　于是应了一声便又继续解题。

　　反倒是郝美丽，抱着手机跟小姐妹们敲了会字，才想起来自己话没说完。
　　她跟程煦是老相识，不算青梅竹马，但从小到大也是个把月就能见一回，四舍五入也算一起长大。

　　不过说起来怪不好听的——
　　想当年程煦老爸是市刑侦支队一把手，而她老爸还是个□□混子。

　　如今混子混成了头头，一把手……牺牲多少年了来着？
　　郝美丽有点记不清了。
　　只记得当年神采飞扬提起他老爸眼睛发亮的少年消沉了好长时间，后来就变成了现在得过且过的模样。

　　“你怎么不问我为什么挑七班？”
　　程煦笔都没停，敷衍地问：“为什么？”

　　“七班嗳……”
　　“？”
　　“你不是对人家班花有意思的？”
　　“……”

　　这个班花说的想必是时光。

　　程煦手下一顿，直液笔顿时在纸质堪忧的卷面上洇出墨点。
　　原来在这等着他呢？

　　他无声一哂，挺想问问郝美丽是从哪点看出来他对时光有意思的，竟然连他自己都不知道。
　　但又觉得对话要是以此展开，恐怕会如同语文阅读理解，冗长又麻烦。

　　程煦继续把刚刚写到一半的公式补完，在草稿纸上演算。
　　“没意思。”他直截了当，“你最好别给我带头八卦。”

　　叫了声妹妹人都能哭成那样，再听到八卦还不知道得什么样。
　　程煦抽空想了一下这个问题，觉得有点超纲。

　　他原本只是对这对姐妹花有点感兴趣而已——
　　啊，说起来，到底该不该称她们为姐妹花现在还未可知。

　　·

　　今年的运动会逐渐变味了，不再是九中同学们每年必备的娱乐项目，而是两校同学的地位之争。
　　一中的大多在想：学校大有什么了不起的，你们学习又不好，牛个啥？
　　九中的大多在想：学习好有什么了不起的，将来指不定谁给谁打工，拽个屁！

　　后来甚至有人说这次一中明着是过来办运动会，但实际上就是来考察的。
　　无风不起浪——九中的并校传言流传了那么久，莫非这次真要栽在一中手上？

　　九中上下顿时人心惶惶。

　　周五这天上午，两个班到楼上的空教室集合开了个会，确定参赛人员名单，安排候补和场外支持。

　　时光托着下巴望向窗外——
　　今天天气不太好，乌沉沉的云快要把天空压垮，大雨将下不下，空气闷得厉害。
　　怕是下午的体育课又要泡汤。

　　时光其实挺不喜欢上体育课的，远没有坐在窗台上吹吹风抽根烟来得自在。
　　她喜欢看从口腔或是鼻腔里逃逸的烟雾在空气中消散的样子，那是她一直很想要的自由。

　　她极小声地叹了口气，回神听了几句讲台上两位班长的安排。

　　其实以前没有这么麻烦，报名表人手一张，一填一交，班长整理过后上报，结束。
　　这次因为一中的参与，激起了同学们的好胜心，因而提出了不少想法和要求。

　　这会一开就是二十多分钟，散会时已经快要上第三节课。
　　时光等人走得差不多了才站起来，看到程煦被人勾着肩膀刚走到门口，就又等了等。

　　程煦周围的几个男生说话声音挺大的，其中有几张熟面孔，应该是在她被魏莱砸昏的那天遇见过。
　　但印象不是很深刻。

　　“阿煦你有什么想不开的要跑一千？靠，我都想给你鼓掌了。”
　　“我听说一中那边都开始搞校内选拔赛了。”
　　“哈？选拔赛？”
　　“搞这个干什么啊？”
　　“肯定是争第一呗，这还用问。”

　　少年从头到尾没吭声，半垂着眼，被勾他肩膀的人带着慢吞吞地向外走，人看上去懒懒的，没什么兴致。
　　他余光其实看到了站起来又没着急动弹的女孩，由着其他人磨蹭了一会，最后还是没忍住：“速度走，要上课了。”

　　零散的脚步声和交流声渐行渐远，教室乃至这层楼趋于安静。
　　时光站在楼梯口，向楼上望了一眼，右手拇指搓了搓中指指节，按捺住想要上楼的冲动。

　　“这周末我生日，你来吧？算我给你道个歉，以后咱们就是好朋友。”尹薇一头染黄的长直发在素白的走廊中格外显眼。
　　她亲昵地挽着魏莱的胳膊，跟她一起下楼。

　　经过时光的时候，时光看到了魏莱受宠若惊的侧脸。
　　侧脸的主人爽快地点点头：“好呀。”

　　尹薇看上去十分开心，拍了拍魏莱的肩膀：“那咱们说定了，周末晚上九点，‘全城热恋’见。”

　　晚上九点。
　　魏莱有一瞬间的犹豫，“九点是不是有点晚呀”这句话还是没说出口。
　　毕竟是生日。
　　她独自站在楼梯拐角为难了一会，听见楼梯上有个声音对她说：“别去。”

　　“别去。”时光面无表情重复了一遍，“听我的。”

　　·

　　时光第一次见到魏莱，大约是在两年前暑假。
　　她顶着时年的身份，但人到了A市医院之后，被发现了问题。

　　意料之中。
　　她时年的身份证是假的，真实年龄未满十八，不符合造血干细胞的捐献条件。

　　时光是没想到自己这么快就能够配型成功的，年少轻狂，也没想到一路用得顺风顺水的假-身-份-证会在这个时候出现问题。
　　白叫对方空欢喜一场，她当时有些愧疚，在车站买票准备回家的时候，魏莱的妈妈千方百计联系到了她。

　　病房里的小姑娘因为化疗脱发，一气之下请了理发师在医院给她剃光头。

　　那时时光站在门外看过一眼，高级病房里坏境很好，又瘦又小的女孩背对着她，捧着一本漫画书任由理发师折腾她及腰的长发。
　　乌黑很快铺满一地。

　　身旁一脸憔悴的女人低声说：“如果您真的愿意，其他问题我来解决，不管结果如何我——我都接受……真的万分感谢。”
　　她那时还不及现在高，顶着一张一眼就能看穿年龄的稚嫩的脸，被四十多岁的女人称呼为“您”的时候，心里着实震撼了一下。

　　临走时听到魏莱有些沮丧地问：“叔叔，我以后还能长出这么长的头发吗？”
　　好像那碎落满地的不仅仅是她蓄了许多年的长发，而是她的未来啊。

　　时光心中酸涩，悄悄地在心里回答：能啊。
　　能啊，我不是来了吗。

　　而现在，眼前的女孩子终于又重新束起了长发，那乌黑秀丽的一束，随她偏头的动作轻轻甩向一边。
　　魏莱有丝丝雀跃，想要蹭到时光跟前，又怯于她平静到有些冷漠地神情——
　　她生气了吗？

　　而事实只是时光在纠结到底要不要掺和进这件事里，随即她想出了一个绝妙的主意。
　　“如果你实在想去，答应我，”她看似郑重地扶着魏莱的肩膀，一字一顿地说，“喊上你同桌。”

　　魏莱：“……啊？”

　　晚自习。
　　程煦也跟魏莱做出了同样的反应。
　　少年一脸茫然地看着她：“……啊？”

　　“是、是时光让我喊你去的。”魏莱一慌张，就十分诚实地把人给卖了，“她说如果我真的要去，就必须喊你一起。”
　　“……”

　　程煦吐出口气，刚刚一惊一乍把他做题思路都给打断了，现在脑子里有点乱，断了的线一时也接不上去，他索性放下笔。

　　“谁过生日？”
　　“尹薇呀。”

　　程煦僵着表情想了半天尹薇是谁，最后终于跟角落里那一头黄毛的丫头片子对上号。
　　他略略无语：“……她不是打你那个人？”

　　可以，很好。
　　他算是搞明白什么事了——
　　拿他当挡箭牌？

　　程煦垂着眼笑了，没什么情绪，就应了声：“行，我知道了。”

　　时光万万没想到，给人挖坑的当晚，坑里的人就在“白杨”堵她，见着她时露出人畜无害的笑容说：
　　“姐姐，周末我有个朋友过生日，你陪我一起去玩玩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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