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甲快要兜不住了怎么办

　　11

　　因为升旗仪式，周一早读人来得往往比较多，时光跟在顾然后面进门时，那嘁嘁喳喳的议论声就像被按下暂停键，戛然而止。
　　顾然倒是没做他想，径直走向座位。

　　时光注意到好多双眼睛都在看她，脚步稍顿，坐下之后面色如常地低声跟周围打招呼。

　　“早呀，时光。”
　　“早呀。”

　　“时光时光，政治试卷借我看一下呀。”
　　“喏，看完帮我一起交上吧。”
　　“没问题。”

　　“时光，历史没被借走吧，我看一下历史。”
　　“在这里呢。”

　　尽管周围人眼神中都燃烧着熊熊的八卦之火，但时光表现得实在太正常了，搞得他们都不太好意思问这个平时总是乐于帮助他们的温柔女孩——

　　怎么能把时光跟八卦联系在一起呢，从高一到现在时光可是从来都没跟八卦沾过边的！
　　她可是时光啊！
　　拒绝了一切前仆后继来表白的学长同学以及学弟的时光啊！
　　时光心里一定是只有学习！

　　可是视频又是怎么回事？

　　最先忍不住的是同桌何格。
　　他看起来十分犹豫，瞟了斜前方的顾然一眼，压低了声音：“我听说——”
　　“啊，你是不是想问那个视频。”时光面不改色，主动出击，“刚来学校的路上都被问过好多遍啦，那个不是我。”

　　才怪。

　　昨晚她回家，果不其然短短半小时内九中校论坛某个八卦贴楼层数水涨船高，更是贴出了程煦递酒给她的视频。
　　那声女朋友和宝贝儿在当代高端智能手机的录播下清晰无比，引来贴下无数校友惊声尖叫——

　　-啊啊啊宝贝儿啊我的妈声音太好听了吧！
　　-他们俩在一起了我靠妈妈我嗑到真的了！我早就说他们两个配一脸！
　　-啊？可是他们俩高一到现在根本没什么交集吧，忽然就在一起了？
　　-hhhhh可能只是表面看着没有交集啦。
　　-据说是程煦他班的一个女生生日要跟他表白，然后程煦直接把正主带去了。
　　-握草man爆了好吗！
　　-程煦好帅啊，他真的不考虑进军娱乐圈吗！

　　时光浏览着贴子一脸无语。
　　以及愤怒。

　　原因是KTV门前程煦一口拒绝了她澄清的要求，她现在只能孤军奋战。

　　“刚好这几天被那些女生烦得要命，有个女朋友挡挡桃花也是个不错的选择。”少年悠哉游哉，站在KTV门前如是说道。
　　“……那我怎么办？”时光当时都傻眼了，急中生智又补了一句，“而且我姐姐要是知道了一定会打死你的……很残忍的！她不准我高中没毕业就谈恋爱的！”
　　程煦：“你希望我被她打死吗？”
　　时光下意识摇头。
　　程煦就笑了：“那你别告诉她啊。”

　　……靠！
　　这他妈到底该怎么绕出这个怪圈子？

　　“我就说！”何格激动地拍桌，“那怎么可能是你呢，肯定是有人搞错了，真是的！”
　　旁边竖起耳朵听八卦的同学们也纷纷露出恍然大悟的神情。
　　顾然闻声回头，一双眼冷冷睨他：“什么搞错了？”

　　何格马上像只漏了气的气球，“呲”的一下就瘪了：“……有人说时光要跑八百米。肯定是搞错了，我记得她没报名来着……是不是，班长？”
　　顾然：“……”

　　等顾然回过头去，何格这才发觉自己手心都出汗了。
　　时光笑眯眯地：“你怎么这么怕他呀？”
　　“不只是我……全班都很怕他好吗。”何格小声说。
　　时光压着声音嗤嗤地笑了。

　　她知道顾然一点都不可怕，只是因为成长中太过孤独因而性格沉闷内敛，不爱讲话。
　　他其实是个心思细腻的少年呀。

　　与此同时，三班一片寂静。
　　程煦拎着校服进门的时候，揽获了在坐所有人的目光，在他们平时上课都不会出现的充满求知欲的眼神里，少年挑了挑眉。
　　“都闭嘴。”他说。

　　宋辞一路看着程煦走到自己身后，在周遭激励的目光下，他承担着光荣而又艰巨的使命回过头，手肘刚搭上程煦的桌面：“我想——”
　　程煦：“不，你不想。”
　　宋辞：“……”

　　连宋辞这种跟程煦玩得好的都没内幕，那其他人就都别想内幕了。
　　同学们纷纷叹息，专注学习。

　　宋辞还想垂死挣扎一下，撑着桌子凑近了些，压着嗓子：“不是，兄弟我很奇怪啊——你当初不是说不喜欢乖的吗？”

　　程煦支着下巴，转着笔。
　　想到眼前的少年，甚至全校男女都不曾知道他们眼中温婉可人的学霸校花，私底下也会向小野猫一样冲他比划出尖锐的爪牙；他们更不曾知道，每日都能瞧见的宽松校服下遮挡的是怎样一副窈窕身姿……

　　他们只瞧见她一半的容貌，只知道她一半的才华。
　　他们所了解的她，只是冰山一角。

　　程煦勾起唇角，在早秋和煦的晨光下颇有些慵懒味道。
　　“谁说她乖了？”她明明野的很。

　　宋辞震惊了。
　　怎么，时光还不乖吗？
　　哪个科目的老师不是走哪夸哪啊？
　　难不成……

　　宋辞不怀好意地笑了笑，拍拍程煦的肩膀：“阿煦可以，效率一流。”
　　程煦：“？”

　　两位正主一个澄清八卦一个拒绝八卦，吃瓜群众一脸茫然，表示此处瓜不甜，并且不知道下一个瓜该往哪个方向吃。
　　到了下午，已经很少有人再问时光视频的事了。

　　一是得到的答案从头到尾都是笑盈盈的一句话——
　　“那个不是我呀，是不是有什么地方搞错啦？”

　　大家都开始怀疑视频里到底是不是时光了。
　　毕竟画面黑咕隆咚，看人也只能看个大体……可能那人只是长得比较像时光罢了。

　　二是贴子里又有了新瓜——
　　一个匿名用户贴了尹薇削魏莱头发的那段视频。

　　-打扰一下请问视频里这个叫尹薇的是我知道的那个尹薇吗？
　　-高二顶着一头屎黄色那个尹薇没错了。
　　-后背上纹着一对蝴蝶翅膀那个是吧。
　　-emmm听说她跟高三那位大佬关系挺好的。
　　-我们都管那叫苍蝇翅膀。
　　-如果是她喜欢程煦程煦是不是得膈应死。
　　-结交了几个社会朋友就是了不起咯。
　　-你们知道被欺负这个女孩是谁吗hhhhh
　　-靠，忽然看到有人说高三那位大佬……

　　一石激起千层浪。
　　楼层越堆越高，一开始还是八卦，后来就全是骂人的。

　　不过这些都不关时光的事了。
　　现在唯一让她烦恼的只有站在她旁边的顾然。

　　早就知道事情闹这么大，顾然会知道是迟早的事。
　　只是没想到真到了这么一刻，她会这么头疼。

　　教学楼天台上，顾然手肘撑着栏杆，望着远处阑珊夜景，一双眼眸漆黑如夜，隐约可见点点星光。

　　“如果不是我知道，你准备什么时候告诉我。”
　　少年嗓音低而哑，是隐忍过后在她面前生生克制下来的恼怒。
　　他总是拿她没有办法。

　　果然该来的迟早会来。
　　时光深吸一口气：“我不知道本来就没有的事告诉你做什么？”

　　“视频我看了。”
　　“？”
　　“时光，你骗不了我。”
　　“……”

　　时光早知道她可以骗得过任何人，但骗不了顾然。
　　他们一起长大。

　　时光知道顾然喜欢她。
　　从幼儿园、小学、初中，到现在，少年好像已经养成了跟在她身后的习惯，总要把她放在他目光可及的地方。

　　中考之后，她去了九中，他便放弃了一中跟她去九中。
　　文理分科，她选择文科，他便放弃了理想跟她选文科。

　　很多年了，以前她总想着年少时的喜欢能坚持多久呢，也许过段时间就慢慢变淡了吧。
　　现在看好像是她想错了。

　　“行。”时光说，“就算我跟程煦在一起了，又怎么样？”
　　顾然偏过头看她。

　　“你骗不了我。”少年淡淡说，“我只是不愿说，但我都知道，时光。”
　　时光嗤了声：“知道什么，你都说出来。”

　　顾然垂下眼帘，声音冷静自如：“比如你初二那年暑假，你说参加夏令营的那段时间究竟去了哪里。”
　　“……”时光眉目微瞠。

　　“比如中考你为什么会考得那么差劲。”
　　“……”

　　“比如，你每天晚上都去了哪里……而你攒了好久的钱买下的吉他，又藏在什么地方。”
　　少年的眼眸冷冷抬起，周围空气仿佛随之变得稀薄，他停顿稍许，轻轻启唇：
　　“时光，我只是不愿说。”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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