文案
一个衣着邋遢的疯子,
一个记忆缺失的看客,
一个黄土埋骨的亡人。
蓬头垢面的疯子整日在村里头晃荡,也不知在找寻什么。我无意中与他有了交集,心里面有种强烈的感觉——他是我遗忘了的故人。
这个故人在找寻一个已经故去的人,他能否找得到?我那些失落的记忆又能否重归于脑际?
内容标签: 虐文 阴差阳错 正剧

搜索关键字:主角:张清让、祁应书 ┃ 配角:张清和 ┃ 其它:疯子

一句话简介:事如春梦了无痕。

立意:立意待补充

  总点击数: 334   总书评数:1 当前被收藏数:3 文章积分:75,146
文章基本信息
  • 文章类型: 原创-纯爱-近代现代-爱情
  • 作品视角: 不明
  • 所属系列: 姑妄言之
  • 文章进度:完结
  • 全文字数:3617字
  • 版权转化: 尚未出版(联系出版
  • 签约状态: 未签约
  • 作品荣誉: 尚无任何作品简评
本文包含小众情感等元素,建议18岁以上读者观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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疯子

作者:清泠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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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疯子


      疯子又来了。听母亲说,他在此处晃荡有一个来月了,虽然疯,却还知道些饥餐、渴饮、露宿的事儿——渴了,有时往水塘里掬几把水喝,有时向人家求些恩赐;饥了,捡垃圾桶里人家不要的面包或是饼干之类一切能果腹的东西吃;晚上困了,就睡在打谷场里。倒也神奇,这一个来月他竟没有害病——就是害病了,也只能生生受着。
      精神病人我见过不少,大多是些妇女,丈夫在外面养女人,自己气不过,又比不上小情儿,大闹过后,不仅没有得到补偿,反成了他人眼中的笑柄,日思夜想,想不通,把脑子都想坏了。而此刻出现在我眼中的这个疯子却是个男人,具体来说,是一个即使浑身腌臜,却也能看出年纪并不大的年轻男人。明明是吴牛喘月的酷暑天气,他身上却披着件不知从哪个地方捡来的羽绒服——衣服他穿着很大,就像挂在一根长长的竹篙上似的,且又脏得很,上面尽是些暗黑的污渍——还未走近人群,身上的异味就已先行向众人道好了。人群开始涌动。
      “嘿,疯子,昨晚又睡在张大爷家茅厕吧?”
      “哎,我说疯子,你真不知道你是哪来的了么?”
      “疯子疯子,你过来,我今天在田里看见你娘老子了,她在寻你哩!”
      “苟皮蛋,你别逗他。小心天老爷朝你顶上打阵雷,把你也变成疯子!”
      “李华家的,你积点口德,这疯子肯定是前世造了孽,被阎王爷收走了一魂,今生才成了疯子!”
      人群嘘嘘唏唏,欢欢喜喜,又各自忙活。疯子始终一语不发。
      我猎奇毕,前往扎彩铺去置办些纸扎祭品。大哥去世五年了,我也只去他坟前扫过四次墓。大哥生前是个顶好的人,村里不少人都受过他的恩惠。他死后化作一阵清风,从所有活着的人的心中拂过去了;不知道有几人还记得清风拂过的感觉。
      天色阴沉沉的,日头却像藏在暗处的狼,凶狠地盯着路过的行人,我很快被这毒光逼得汗流浃背了。极力忍耐之时,一股恶臭味儿又猛地钻入我的鼻翼。捂住鼻子像前看,赫然发现疯子站在我身前,模样呆滞。惊诧之外,我还有些担忧。疯子怎么会往这坟山上来?莫不是走错了路,莫不是觉得余生无望,终于拟定自我了结了?
      “咳咳……”我放下手,一时之间不知怎样开口,就呆呆地打量着他。蓬头垢面,胡子拉碴,眼神无光,眼角的淡黄色物体清晰可见,有的固化了,有的还粘稠着。他也不动了,就紧紧盯着我。不知是不是错觉,我似乎在某个瞬间看到了他眼中的光。我的心开始怦怦乱跳,太阳穴处也不受控制地跳将起来。
      我逃也似地奔向大哥的墓处。墓碑上的人温柔的笑容平复了我心中无明的恐慌。我正待同大哥说话,身后响起了窸窸窣窣的声音——是疯子。他直直盯着我背后,始终呆滞的表情终于有了裂口,随后便开始呜呜咽咽地哭了起来。我头痛欲裂,失落的记忆呼之欲出,却最终也没能想起来。心里有种十分强烈的感觉,疯子认识大哥,而我,大抵也是认识疯子的。
      疯子抱着大哥的墓碑,一动不动。我以为他睡着时,他却伸了伸胳膊,抓起用作祭扫的瓜果,咬了一口,又放在果盘里,再抓起一个,咬了一口,又放下,待所有果子都被他啃遍之后,他又抱着墓碑不动了。
      “你认识我哥?”这才发现,我的嗓子已经沙哑了。
      疯子似乎没听到。
      “你是谁?我认识你么?”我又问。
      疯子只紧张兮兮地抱着墓碑,仿佛那是他的世界,并不理会我。
      我任他抱着他的世界,不再惊扰他。尽管那早已崩塌,周遭尽是废墟。
      金乌西落,转眼,夜幕低垂。
      “走吧,大哥一直在这儿,你想看,明天也可以来。”
      疯子仍然没动静,我走近他,才发现他已经睡着了。恻隐之心偏偏这时候来了,我背着他往山下走。他很轻,浑身似乎只有骨头。我有些庆幸他身上穿着件羽绒服,尽管脏兮兮,但至少有它垫着,不至于硌人。
      他应该睡得很香,连呓语也没有。周围只有躁耳的蝉鸣声以及他不深不浅的呼吸声。
      回到家,母亲自是大吃一惊。我只简单地说了句,疯子是大哥的朋友。母亲的脸色有些灰败,昏黄的灯光照在她脸上,更显沧桑。心突然被狠狠揪了一把。她的两个儿子,由于五年前的那场车祸,一个丧生,一个失了记忆。她劳心劳力,浑身上下被岁月刻画的痕迹没有一处不比同龄人更深。
      “妈,这次回来,我就不走了。我在家这边找份儿工作。”
      “哎,好!好!好!”母亲笑着,眼眶却湿了。
      “妈,别哭了。大美人,哭了就不好看了。”
      “去,你个臭小子!”
      疯子就在我家住了下来。把他收拾一番,他竟也是个外貌十分养眼的帅小伙儿,若不是双眼无神,吃饭睡觉等等作息几乎得时时有人看着,外表看起来与常人无异。
      疯子与大哥的过往我们始终没问他,也不知道以他目前的思维能否讲述清楚那些我想知道的事情。算了吧,活着已是不易,往事更不可追。有些记忆,想得起来,便罢,想不起来,就当它没有过。
      发现疯子的异常是那天我带疯子去村里散步却撞上李华家的婆娘李赵大嘴和其他村妇唧唧歪歪闲言碎语谈论疯子的身世时,疯子一改往日的呆滞而紧紧拽住我的上衣下摆,裹足不前,眼神闪烁,我正欢喜他的变化,耳边却传来女人们蛙噪似的声音,却是向我发问。
      “哎,我说张二,这疯子来咱村里好几个月了,也没个人来寻,你当真供着他呀?”
      李赵大嘴,人如其名,成天八卦人家事,惹人生厌不自知。我懒得理会这女人的粗鄙嘴脸,她却一把抓住疯子的手腕,阴阳怪气道:“疯子啊,这水有源,树有根,你到底是哪里来的呢?”
      疯子慌忙甩开她,她便不高兴了,扯开嗓子,口沫横飞:“你莫不是犯了命案,潜逃到这里,装疯吧?”
      疯子瞪大双眼,眼神里满是恐惧和一些我无法理解的或许能称之为痛苦的情绪,嘴里啊啊呜呜,浑身抖得像筛子。
      “赵婶子,他是你的亲戚,还是朋友?”我上前将状若发羊癫疯般的疯子护在身后。
      “呸呸呸!”她朝四周喷口水,“谁祖上没积德,才有这种亲戚朋友!”
      “那么,既然不关婶子的事,就请婶子管好自己的嘴,也为家里的后辈积点德。”
      我拉着疯子返程回家,一路上心如鹿撞。时值仲秋,秋风送来种种果香与花香,田地里的稻草人张开双臂迎接这个收获的季节。我感到一阵柳暗花明的欣喜与轻松。疯子的病情或许已经有了好转,而我,近来手头上资金还算宽裕,如果,如果我带疯子去就医……
      “疯子,我带你去医院看病好不好?”话语随着意念破口而出后,我禁不住想笑,疯子怎么知道拿主意?
      然而,我低估他了。
      我看到有一道光从疯子眼中一闪而过,待细看时又没有了。疯子低下了头。
      我忍不住狐疑。
      “张清和你还记得么?”我看着他。
      果然,疯子的肩膀抖了抖,头却依然低着。
      “要是你忘了,可以重新认识认识,”我盯着他头顶上的发旋,补充道,“他是我大哥,也是你很重要的人。”
      我的话大约是刺激到他了,他最初只一个劲儿地发抖,后来终于失声痛哭。
      太阳穴处的神经仿佛被人弹琵琶似地拨弄,久违的头痛又开始发作了。
      “你别哭,大哥心疼。”有些记忆,大脑抛却了,心还记得,“大哥从来就没有离开我们。”
      我把疯子带进大哥的房间,从他的书桌上拿出许多他的相片及手写稿子给疯子看,这些稿子我已看过好几遍。大哥醉心于文学创作,写人写物,落笔成章,而文中出现最多的一个角色名字便是“祁应书”。几乎他的作品中所有代表真善美的都给了“祁应书”,这让我一直费解。现在,不知道我的猜测是否准确。
      “你是不是叫祁应书?”疯子自进来便一直木讷着,手稿和相片他一样也没动。
      “我去厨房帮妈的忙,你可以先在大哥的房间坐坐。”
      心里有个念想正在以极快的速度生根发芽。我按了按胸口,轻轻踱出了房间。
      “妈,如果有人代大哥来孝顺您,您觉得怎么样?”我小心翼翼地问道。
      “清让,你说什么?!”母亲的表情是出乎我意料的震惊。
      “妈,您怎么了?”
      “清让,咱们家不能有男媳妇儿,阴婚不行,入族谱不行。我还得留脸面到下边儿去见你爸。疯子我们可以暂时收留他,等过段时间再送他回去。”
      “妈,您……知道?”
      “唉!清和生前明里暗里和我们提过和这孩子的事情多次,叫祁什么书来着。我原本也不知道他就是。这些日子经常半夜里看见他偷偷溜进你哥的房间。我这思量着,也就猜出来了。”
      “您是说他可能……”“已经好了”四字还没出口,就发现疯子正愣愣地看着我。
      “疯……”一时不知如何称呼,“咳咳……出来了?那就吃饭吧!”
      疯子在我们家待不长久并不是什么令人惊讶的事儿,尽管我觉得他可怜想替大哥照顾他。
      但是第二天就不见他踪影,那件脏得看不出颜色的羽绒服也被他带走了,想是和大哥有什么渊源。堪堪见封信压在相框底下时,我心里着实有些不安。
      信很短,我却移不开眼睛。他说:
      “谢谢你们,清和妈妈,还有清让。这段时间谢谢你们的照顾。我浑浑噩噩也有好几年了,虽然难过,日子还是要过。之前听清和说起他的家乡,一直想跟他来看一次。清让,你说的对,清和从来没离开我,他一直在我心里。还有一件事,希望你们原谅。对不起。那天如果不是我使性子,催着清和一起庆生,他就不会一接到清让就赶紧驱车来见我了,也就不会出车祸了。对不起,真的对不起。”
      他是个坦诚的可怜虫,我怪不起来,只能轻轻抱住母亲,给她擦干眼泪。迷云已经解开,我想我尘封的记忆或许也会很快苏醒;就是不苏醒,也没什么要紧了——或许本就该忘却。谁知道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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